《东唐再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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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唐再续- 第3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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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重荣在中和中年,同意结好李克用自有其“交获利济”、保卫城池的考虑,而促成二者交好的则是行营都监杨复光。《旧唐书》之《宦官·杨复光传》载其“受诏充天下兵马都监,押诸军入定关辅”时即与王重荣会合。及劝王重荣与李克用联合,并称“及收京城,三败巢贼,复光与其子守亮、守宗等身先犯难,功烈居多。”是以《资治通鉴》曰:

乙亥,制以中书令、充诸道行营都统王铎为义成节度使,令赴镇。田令孜欲归重北司,称铎讨黄巢久无功,卒用杨复光策,召沙陀而破之,故罢铎兵柄以悦复光。

本书前文有述,杨复光是使王重荣与李克用结盟的策划者、中间人。因此,他与河中镇及王重荣关系良好。在盐利方面,他的作用或者不能与乾符中的吴承泌相比,但他在处理河中与朝廷关系方面既能成功,则在盐利的使用方面必会有所协调。虽然此事需以姑息和承认王重荣的权力为代价,但既能将盐利用于平定黄巢,则如果说唐廷此时仍能通过宦官——藩镇而间接获取盐利,应该是不错的。

然而光启元年此平衡即被打破,这不仅是由于僖宗还朝南衙北司的供应增加,也是由于杨复光的死亡。《资治通鉴》记杨复光卒于河中,“复光慷慨喜忠义,善抚士卒,军中恸哭累日。八都将鹿晏弘等各以其众散去。田令孜素畏忌之,闻其卒,甚喜,因摈斥其兄枢密使杨复恭为飞龙使。令孜专权,人莫之与抗,惟复恭数与之争得失,故令孜恶之,复恭因称疾归蓝田。”

杨复光之死与其兄复恭被斥,断绝了朝廷与河中的联系。田令孜作为杨复光兄弟的对立面,与王重荣关系恶劣,故有盐利之争并迅速升级。光启元年七月,令孜勾结邠宁节度使朱玫,凤翔节度使李昌符讨王重荣,致王重荣与李克用再度联合,以讨田令孜为名抗拒朝廷。其年十二月,李克用与王重荣合兵打败朱玫、李昌符之军于沙苑。令孜奉僖宗出奔凤翔。危难之际,朝廷不得不起用杨复恭为枢密使以缓和与河中、河东的关系。《旧五代史》记载:“光启二年正月,僖宗驻跸宝鸡,武皇自河中遣使上章,请车驾还京……朱玫于凤翔立嗣襄王煴为帝,以伪诏赐武皇。武皇燔之,械其使,驰檄诸方镇,遣使奉表于行在”,这一段记载之后,清人有注说案《旧唐书·僖宗纪》:“杨复恭兄弟于河中、太原有破贼连衡之旧,乃奏谏议大夫刘崇望赍诏宣谕,达复恭之旨。王重荣、李克用欣然听命,寻遣使贡奉,献缣十万匹,愿杀朱玫自赎。”说是克用之奉僖宗,因诏使宣谕而改图也,与薛史异。

《资治通鉴》亦称:

是时,诸道贡奉多之长安,不之兴元,从官卫士皆乏食。上涕泣,不知为计。杜让能言于上曰:“杨复光与王重荣同破黄巢,复京城,相亲善;复恭其兄也。若遣重臣往谕以大义,且致复恭之意,宜有回虑归国之理。”上从之。

以上可见杨复恭与复光同样,在勾通朝廷与河中、河东的关系方面,起了颇为重要的作用,所以才会有王重荣、李克用幡然改图及献缣朝廷之举。宦官的能量不可谓不大。但杨氏兄弟既与田令孜为朝中对立的两派宦官势力,则由他们与河中、凤翔等的关系,知宦官勾结藩镇,致其派系矛盾已演化为朝廷与藩镇,及藩镇与藩镇间的战争。这些战争既以盐利为导火索,则从某种意义上说已是盐的战争。

而自此后,唐廷在盐利方面外则受制藩镇,内则听命宦官。光启二年杨复恭代田令孜为神策军使后,同样占取了朝廷盐利大权。“始,张濬判度支,杨复恭以军赀乏,奏假盐麴一岁入以济用度,遂不复还。”相反张濬“欲倚外势以济杨复恭”,于昭宗大顺元年竟勾结朱全忠及河朔三镇,挑起与李克用的战争。昭宗光化中崔胤代张濬,“乃白度支财尽,无以廪百官,请如旧制。”宦官韩全诲却请割三司隶神策军,“帝不能却,诏罢胤领盐铁。”崔胤与韩全诲关于盐利的争夺,仍发展为藩镇战争,并为朱全忠最终代唐铺平了道路。

这是敬翔微微点头,不过想想还是道:“不过,大王欲要朝廷承认此事,只怕还需下点本钱。”

朱温问道:“什么本钱?”

敬翔道:“大王若再领河中节度,则是以一人之身,身兼四镇,与玄宗朝王忠嗣同,朝廷心中定有顾忌,大王不如将上供盐利由三千车增至四千、五千,好在朝中有个交代。”

朱温眼珠一转,沉吟片刻,道:“无妨,给他五千车,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过此事暂且不急,击退李鸦儿之后,再论不迟。”

敬翔刚刚点头,外间忽然匆匆跑来氏叔琮,这老将急得不顾礼仪,直接拱手道:“大王,斥候发现鸦军斥候!”

朱温一惊:“这般快么?什么时候的事,消息可准?”

氏叔琮急道:“一队斥候遇见鸦军斥候,死得只剩两人回来,全身是血,还能有假?若非鸦军斥候,天下谁有这般能耐,有这般精骑?”

朱温头皮一麻,大声道:“快快,连夜备战!”

第209章 出镇河中(四)

当年李克用击败黄巢之后,千里追击,连续打击,硬生生将黄巢大军打残打散,可以这么说:李克用最擅长的战法,就是快速奔袭以及连续作战,这也是在恶劣环境中磨练出来的沙陀兵最大优势。战马跑动可不是后世人在平整的公路上骑摩托车,策马狂奔更不像电视里看起来那么潇洒,骑术不佳之人,颠簸不了多久,就头晕脑胀浑身酸软,几乎能把肠子吐出来,所以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长时间人不离鞍的。

汴军斥候所遇的对手,正是河东沙陀精锐中的精锐,黑鸦义儿军前锋斥候。斥候是古代兵种之中,技战术要求极高的一种,其精锐程度基本等同于现代部队的特种兵,无论是单兵作战、小团队配合作战,一水的都是全军翘楚。黑鸦义儿军本就是河东王牌,其斥候兵之强可想而知,梁晋双方斥候意外遭遇,汴军斥候居然还跑回两个报讯,已经是十分了不起的战绩了。

朱温当然也知道黑鸦斥候的本事,所以听了氏叔琮的解释之后,二话不说就下令备战。作为十几年的宿敌,他对李克用的了解毫无疑问是极其深刻的,黑鸦斥候既然出现,黑鸦军的大军必然随后即到,对于黑鸦军的机动能力之强,朱温心中绝无半点怀疑,更不会有半点侥幸之念。

朱温的想法,的确无误。

蒲津渡浮桥西侧,黑鸦义儿军都虞候李嗣本仅领斥候兵二百余骑及牙兵十余人,悄然隐于林中。他面色冷肃,仔细看了看浮桥桥头处的设防,问身边一人:“你是说,桥头处并非宣武军,而是陕虢军?”

被问之人看来是斥候军校,闻言点头:“是,虞侯。不过之前碰到的敌军斥候,是汴军装扮,战力不弱,我等杀敌十八人,无伤亡,但敌军走脱二人。”

李嗣本闻言顿时有些愠怒:“走脱二人?”

那斥候军校单膝跪地请罪道:“卑职无能,请虞侯责罚!”

李嗣本看了他一眼,冷然说道:“我欲拿下桥头,你可将功折罪。”

“是,谢虞侯!”

“起来吧。”

李嗣本微微沉吟:“既然有两人走脱,此时朱温必然得到消息,如此说来,时间不多了,大伙准备一下,直接拿下桥头。”

众人领命,却有一小校迟疑道:“虞侯,陕虢兵有两千人固守桥头,我军人数是否有些太少了点?大王明早便能赶到,要不……”

“我黑鸦斥候,以一当十难道是今天才有的事?陕虢王珙,志大才疏,尖刻难忌,其军心必然不稳,加上朱温今日才偶得蒲州,这王珙必然还想着去讨要蒲帅旌节,更料不到我军如此神速,哪有心思妥善布防?我二百精骑,以有备攻无备,如何不胜?某真正担心的,反而是攻下桥头之后,朱温会不会立刻反攻,若他不顾夜色反攻我军,我二百余人却是有些难守。”

“如此虞侯打算如何处置?”

李嗣本看了看夜空,沉声道:“示敌以强。我黑鸦军全身黑色,夺下桥头之后,多立假人、火把,贼众以为我黑鸦军大军已到,岂敢强攻?”

那小校还欲说话,李嗣本摆手道:“不必多说,各队准备!”说罢翻身上马。众人见了,便不再多言,各自上马,做好战斗准备。

李嗣本一挥手,领头冲了出去,对面的陕虢兵根本半点准备也无,看到“大队”黑衣骑兵冲杀过来,口中高呼“瓦里”,也就是沙陀话的“杀”,很多人居然下意识夺路而逃。剩下少数慌慌忙忙上前抵抗,结果双方战力根本不在一个层次,这零星的抵抗瞬间被粉碎。

陕虢军守将居然早已经睡下,这时候匆匆忙忙爬起来,还没穿戴整齐,就被李嗣本策马赶来一枪捅了个对穿,陕虢军防御顿时前线崩溃,逃散的、往桥对面跑的,挤下河里的,无所不有。

对面浮桥桥头见了西侧的火光,反应比陕虢军快不少,很快派出一波人来试探。这时李嗣本基本解决了这边的陕虢守军,把不少死尸绑在营寨木栅上竖起来,一见宣武军试探性反攻,就知道这是关键时刻,能不能吓唬住对方今夜不敢再攻,就看这一波了。只要能撑到明天一早,李嗣本料定大军必到,因为他出来之前就已知道李克用下令连夜赶路。

黑鸦斥候损失极小,收到命令后迅速集结,由于是在浮桥作战,纷纷抽出弓箭——浮桥上显然不是骑兵发挥的所在。

对河东军来说,万幸的是对面这支来试探的汴军还没收到朱温的命令,上来冲了一波,由于浮桥不够宽阔,先头军被黑鸦斥候当头一波箭雨射杀大半,死伤惨重,后面眼尖的都看见对面黑鸦斥候那一身漆黑的装束,那骏马之上一条条漆黑的深夜,在冬日深夜之中犹如死神一般冷厉。

领头的汴军小校看见黑鸦斥候这身装束,当下倒抽一口冷气,看了一眼前头被箭雨射死射伤的士兵,吞了口吐沫,扯开嗓子,壮士断腕一般地高呼:“沙陀鸦军已至,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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