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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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太阳-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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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不由自主地在那里呆呆地站了很久。
  后来乌云有过一次和远藤老师单独谈话的机会。那是一次学期测验的前一天,乌云吃过晚饭后到江边背功课。夏天的时候,牡丹江显出热烈的样子,江水被晚霞镀上了一层迷人的瑰丽的色彩,许多鸟儿从水面掠过,留下一道道银箭似的爪痕,鸟儿飞过之后,便有肥腴的鱼儿从水中探出头来,窥视一下鸟儿扇动着的羽翅,待鸟儿重新飞回来的时候,鱼儿便又潜入水中。乌云坐在江堤边背拉丁文,正背得专心,远藤熏一远远地走了过来。远藤是吃过晚饭后出来散步的,看见乌云,便站下了。乌云连忙站起来,向老师问好。远藤说,乌云君在背功课呀,乌云君真用功。乌云脸红了,说,我怕考不好,抽空背背拉丁文。远藤说,乌云君不要客气,坐下吧。乌云坐下了,远藤也坐下了,两个人看着波光闪烁的松花江水,慢慢地说着话。也许是没有其他的人,也许是傍晚的江边环境优美让人放松,两个人说话都很随意。乌云也没有平日的拘谨和戒备,问了几个功课方面的问题,话题就自然转到其它方面去了。乌云说,远藤老师的妹妹真可爱。远藤笑道,乌云君也是这么看的吗?乌云君不是在说客气话吧?乌云说,我说的是真话,远藤老师的妹妹真的很可爱。远藤说,乌云君这么说,我真是很高兴,理智她确实是个好女孩,我要把乌云君的话告诉理智,她一定会高兴地跳起来的,谢谢乌云君了。远藤说完,非常认真地给乌云鞠了一躬。乌云觉得远藤老师这个样子真是太客气了,就说,远藤老师怎么这么客气,就算我说了远藤老师的妹妹可爱,也没有必要这么客气吧?远藤说,为什么呢?乌云说,你是老师,我是学生呀。远藤说,老师和学生,难道不是平等的吗?老师只是教授学生知识,不过,老师和学生,他们都同样需要对方的尊重和热爱,我这样说,乌云君是赞同的吧?乌云有些感动,一感动,她那双大大的眼睛就熠熠闪光,十分动人,嘴唇和脸蛋也变得红润可爱,像熟透了的樱桃和石榴。远藤看着她,说,乌云君也是很可爱的。远藤说这话时,语气十分真诚,深邃的目光盯着乌云的脸一眨不眨。乌云有些猝不及防,说,远藤老师不要开我的玩笑,我有什么可爱的。远藤安静地说,是吗,乌云君怎么认为我是开玩笑呢?我说的可都是真话呀,乌云君长得很漂亮,青春漾溢,像三月的樱花一样,而且,乌云君的性格也好,好像总也没看见乌云君生气吧?成绩也是拔尖的,真不简单!我不是奉承乌云君,我说的,也是真话呢!乌云听着这话,心里又高兴又温暖,远藤说的那么真切,不容她再去反驳他,竟红着脸接受了。远藤又说,听说乌云君歌唱得很好,是这样的吗?可惜我没能亲耳听到,我想,这种传闻一定不会有假吧?乌云听远藤这么说,就想起那天傍晚她从江边洗衣服回去,看见远藤给妹妹理智梳头,兄妹俩轻轻唱着的那首日本民歌。乌云说,远藤老师没听过我唱歌,我倒是听过远藤老师唱歌呢。远藤吃了一惊,说,是吗?怎么会有这种事呢?我可是从来不唱歌的呀!乌云就把那天的事说出来。远藤说,原来是这样,乌云君是偷听的呀!不过,这首歌倒是我喜欢的,乌云君要是想听,我就唱给乌云君听。乌云鼓掌道,想听,当然想听!乌云说了这话,方知失口,不由脸又红了,吐了吐舌头。远藤一点儿也不生气,看了看乌云,笑眯眯地就唱起了那首日本民歌:
  随你去,
  我跟随你去,
  这事早已定在当初,
  我们从现在开始一起去旅行,
  踏上征途。
  只要你能约我同去,
  就不怕那千辛万苦,
  我们借助星座地图邀游整个宇宙,
  寻找幸福。
  随你去,
  我跟随你去,
  立即起程决不后悔。
  是你这样告诉我信任就是爱,
  令人羡慕。
  我手捧一束蔷薇花,
  穿一身结婚礼服,
  我们眼里闪烁着灿烂的星光,
  银花火树。
  来吧,
  乘坐流星,
  横跨浩浩银河,
  漫漫云海路,
  来到星星的世界,
  身边洒满珍珠。
  穿过天马星座,
  绕过山羊星座,
  途经螃蟹星座,
  现在和你这狮子星座一起跳舞。
  远藤的嗓子不算太好,但是他盘着腿,挺着胸,目视前方的江面,唱得十分投入。唱完,他告诉乌云,这首歌的名字叫《少女星座》。乌云自始至终都坐在那里认真地听远藤唱,她被那首歌中的词感动了,她觉得歌中的那些话说得太动人了,有生以来,乌云第一次感到有一只温柔的手在轻轻地、不易觉察地拨弄着她少女尚未启蒙的情怀。远藤的歌唱完后很久很久,乌云都没能从沉浸中苏醒过来。
  4 花杂票子
  刁翎战役之后,北满土匪主力大部被歼灭,独立旅奉命留下一个营的兵力外加骑兵连配合嫩江军区部队继续追剿流寇谢文东等人,其余部队回合江整修。
  刚回到驻地,张如屏就打电话过来说,老虎,你怎么回事儿?你也不去看看人家乌云?你把人家姑娘撂在那里,一撂就是大半年,这算什么?关山林说,怎么不看,我当然要看。我正收拾着呐。我正在洗澡,我着了一身虱子,我身上的泥有一寸厚了。我总不能就这样去吧?张如屏在电话里笑道,刮刮你的胡子,重点是你的胡子,别让人家姑娘以为是来了劫匪。关山林说,我就是劫匪,我不是劫匪又是什么?两人又说笑一阵,各自放下电话。
  乌云对关山林和邵越的出现又惊又喜,惊的是几月不见,旅首长竟会亲自来看望她,喜的是邵越一见面就告诉她部队刚打了大胜仗。乌云拉着邵越的手又蹦又跳,高兴极了。关山林和邵越到牡丹江市里住的是旅店,关山林没有亲自去学校,坐在旅店里,叫邵越去把乌云从学校叫出来。乌云也没问他们来做什么,找学校请假,学校纪律很严,一般是不让学员请假的,知道乌云部队的首长来看望她,才准了半天假。乌云见了关山林,还是觉得局促,不管怎么说,他是旅里的最高首长,再说,他一直板着一张脸,腰板挺直地坐在那里,拉长了声音问了她一些关于学校里的事情,硬绷绷的,问过之后就再没有话了,让人感到紧张万分。倒是和邵越有说的,邵越告诉乌云部队最近都到了什么地方,打了一些什么仗,消灭了多少土匪,缴了多少枪,说得眉飞色舞,唾沫直飞,乌云听得津津有味。乌云也告诉邵越一些学校里的新鲜事,怎么学习,课余有些什么活动,同学中有些什么趣闻,老师又怎么样,同样把邵越听得大眼瞪小眼,新鲜极了。两个年轻人又说又笑,抢着打断对方的话头,说自己知道的新鲜事,你一句我一句,倒把关山林一个人冷落在一旁。关山林有些犯困,坐在那里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又接不上什么话。邵越看见了,心里清楚自己的任务,不能喧宾夺主,就收住话头,说,旅长,你在路上不是说,到了牡丹江,要请我和乌云好好吃上一顿吗?你看天已晌午了,咱们该吃饭了吧?邵越这么一说,关山林来劲了,立刻说,行!我说了请你们吃饭,我说话算话,你们说吃什么,你们点!邵越闹着要吃驴肉饺子,乌云抢着说要吃小点心,东北传统小吃不老少,像什么酥脆咸香的缸炉椒盐饼、皮薄馅嫩的三鲜烙盒、蜜甜筋糯的糖皮果子,这类小吃平时乌云看着眼馋,就是捞不到嘴里,这回有首长请客,拿邵越的话说,叫打首长的土豪,正好美美地享受一顿。三个人说着就出了旅店,沿着街走,找了一家挂着八珍林呵漆面朱红牌子的酒楼,进去坐了。跑堂的见来了主顾,立刻过来让座抹桌酌茶,招呼客人点了菜,唱着名号进去烧锅了。乌云见一下子点了四五个菜,吓了一跳,说,小邵,要了那么多菜,得花不少钱吧?咱有那么多钱吗?邵越得意地说,乌云你放心,这次来,我把咱首长的家当全带出来了,别说这桌菜,就是躺在牡丹江市里吃三天,咱也不赊帐。说罢,从随身背着的牛皮包里抓出一把花花绿绿的钞票来给乌云看。乌云笑道,瞧美气你的。一会儿菜上来了,三个人就着一大箩白面煎饼敞开怀可劲地吃。关山林和邵越都抢着给乌云拈菜。关山林说,小鸟你吃菜,你多吃菜。乌云说,我吃着呐,我都没停下来,这菜真好吃。关山林说,好吃你就多吃,多吃你才能长胖。你长胖了才能有劲,才能有力气打仗。邵越说,旅长,你说错了。关山林说,说错了么?我怎么说错了?邵越说,乌云是学习,乌云不是打仗。关山林说,谁说她不是学习了?我说了她不是学习么?她学习是为什么?她学习就是为了有本事打仗,要不是为了打仗,她学个什么劲?你看是不是这个理儿?你看我这样说,错了没有?邵越说,你这样说当然就对了,你这样说是躲猫猫呢。关山林说,这怎么是躲猫猫,这是迂回,迂回你都没弄懂,你白跟了我三年。关山林说完,就眨着豹子眼大笑。乌云被感染了,也跟着笑,笑得差点儿叉了气,那一笑,就把她和关山林之间的戒备和隔阂消除了不少。乌云想,原来首长不光会板脸,也会笑呀。三个人说着吃着,风卷残云地把桌上的菜一扫而光,饼也吃光了,吃得三个人直喊肚子撑得慌。吃过,邵越叫来跑堂的算帐,邵越掏出一把钞票数给跑堂的。跑堂的说,老总,边区票我们不收,你给换换。邵越就另换一把。跑堂的说,华北金元券我们也不收,您老再给换换。邵越就再换,这回是蒙古币,老大一把,跑堂的看着直摇头,说,老总,咱们也别费周折了,您哪,有白的黄的就掏出来,要没有,黑的也行,除了这三样,别的我们一概不收,不是我们一家这样,您出门打听打听,兵荒马乱的,中央军已打到松花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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