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击南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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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南宋- 第3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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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与其说是完颜娄室及金兵的思维盲区,倒不如说这是一种冷兵器作战思维。金西路军中,上至完颜娄室,下至普通一卒,其脑海里,都没有热武器作战的观念。这很正常,一群生下来就舞刀弄枪,骑马弯弓的部族战士,你要他们接受热武器作战的观念,何其难也,至少要经过一代人洗换。

在娄室军的认识里,如果天诛军要夺桥断路,无论攻击来自水底还是陆上,少于二百人都是送菜。就算这个时候,天诛军派人来对娄室军说,我们只派出五个人来断桥,估计娄室军都会笑喷饭……五个人?这么脑残?!送菜也要多点好不?

谁脑残,很快就见分晓。

潜水五里,只靠一根芦苇管呼吸,游出百米才能换一口气,难度不小。不过毕竟是千里挑一,这五名天诛军精心挑选出来的爆破手,不折不扣地完成了这个艰巨任务。

当五名爆破手潜至木桥下方时,金军大营的营门刚刚打开,一辆辆装满着云梯、洞屋、攻城槌等等攻城器具的骨架与构件的大车,堪堪推出营门。

五名爆破手头顶着一圈水草编成的草环,慢慢从桥底下探出头来,紧贴着堤岸,在岸边杂乱的水草掩映下,相互打着手势。不一会,一名身材瘦小,动作敏捷的爆破手攀附上桥梁,两腿交缠,牢牢勾住一根横梁。

接下来,就象蚂蚁传递食物一样:一名爆破手用短刃拆包,另一人给炸药包系绳,次递传送;传到第四名爆破手手上时,此人将长长的导火索勾出,用已经晾干爽的手指边搓捻边细细检查一遍,确认无破损、断裂、干瘪、浸湿等情况,再将炸药包举起,递给桥梁上的爆破手。

瘦小的爆破手接过后,依次将五个炸药包牢固捆绑在桥墩横梁架子上,再将五根长达两米的导火索拧成一股,缠绕在桥梁横柱上。一切弄妥当之后,向下面的四名爆破手打了个“ok”的手势——当然,他们并不明白这手势的来源,只知道这是猎兵营、原教导营、太原军校的通用手势,表示一切妥当之意。

四名爆破手向战友挑起大拇指,然后一个个沉入水底,迅速撤离。

与此同时,百步之外,轮轴吱呀,车彀滚滚,一排长长的辎重队,正如长蛇般蜿蜒而行,忙乱地向木桥奔来。

看到队友已潜泳出十数丈外,那瘦小的爆破手从贴身水靠内摸出一个油布小包。打开密实的三层后,一个亮晶晶的小巧东西显现出来——军用防风打火机!

嗯,每到需要安全稳妥、而又无声无息的点火引燃的关键时刻,狄烈的这个打火机就会闪亮登场,发挥出它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那瘦小爆破手用大拇指轻轻一压,啪!一声极轻微的脆响,可见燃烧孔眼处,一层蓝汪汪的焰苗。将焰苗凑近那粗如拇指的五股绞缠导火索,几乎是刚刚碰触,导火索哧地一下。滋滋燃烧起来。

瘦小爆破手赶紧包好打火机,象蛇一样顺着桥墩滑下水面,沉入水中,触底弹升,飞快脱离,追前方的战友而去。

正在桥上巡逻的一个金兵鼻子耸了耸。面带困惑四下张望。好一会,忍不住问身旁的友军:“你嗅到什么怪味没有?”

另一个金兵怔了怔,抽了抽鼻子。猛点头:“有硝磺味……是从柳林铺那边传来的吧,这味够浓的……”

就在这时,又有几个巡逻的金兵大呼小叫起来:“烟!有烟雾从桥下冒出……快下去看看!”

当一排金兵扒住栏杆,将脑袋探出,向桥下窥探时——那哧哧燃烧的火焰、袅枭腾空的青烟,以及,那一堆捆绑一团,卡死在桥墩横梁凹槽处的爆炸物……这诡异的一幕,令金兵看傻了眼,大脑当机。

骨碌碌骨碌碌……辎重队的大车,已开进木桥。

一名守桥的蒲辇最先反应过来,猛地一跃而起,狂吼:“车队不要过来!快、快下去几个人,将桥墩上那堆物事扔掉……”

包括这名蒲辇在内的金兵,此前都未曾见过炸药包这种东西,但并不妨碍他们做出本能判断:这是敌军安放的物事,一定很危险,扔得越远越好!

一时间,七八个略通水性的签军士兵,下饺子一样噗嗵噗嗵地跳入河里,游到桥墩下,推搡攀爬。

当其中一个签军士兵费尽力气,终于爬上横梁,颤巍巍伸出手,正要掐断导火索之时——火索,恰好燃尽……

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在桥上及附近三十米内巡逻的每一个金兵最后的表情:或错愕、或惊恐、或讶异、或迷茫……

惊天动地的巨爆声中,坚固结实的浊漳木桥,犹如纸片般被撕得粉碎。强烈的气浪与爆炸中破裂的尖锐碎木,成为方圆三十米内,最可怕的致命武器……

清澈的浊漳水,瞬间被染成一条赤流。

……

浊漳桥巨爆声,传到十里外金军主战场时,完颜娄室正哀伤地看着脚下不成|人样的阿土罕的尸体。

阿土罕的尸体,是对面的天诛军派两名骑兵扔到金军阵前的。看到这个全身上下净是窟窿眼,血已流干的惨白尸体,已经被天诛军狂暴火力的血腥屠杀吓麻了的金军,更是由麻变僵,全军一片死寂。

突捻与一群金将齐齐跪在阿土罕尸体前,摘盔顿首,久久无言。

良久,完颜娄室疲惫苍老的声音响起:“阿土罕没有白死,他先后两次冲锋,试探出了敌军的车城战术。车城没什么可怕,无非就是城寨而已;火枪没什么可怕,无非就是强弩而已;霹雳弹没什么可怕,无非就是投石而已——我西路军的勇士们,你们怕攻城吗?你们怕弓弩吗?你们怕石矢吗?”

“不!不怕!女真人无坚不摧,更不会畏惧石矢!”

完颜娄室的类比,或者说是偷换概念还是玩得比较出色的。自突捻以下,越来越多的金军将士被激起悲愤与豪情,加入到发泄恐惧情绪的嘶吼中来。

眼看刚刚才有点起色的士气,却被后方突然一声霹雳,震得全军一阵骚动,数千张面孔,齐刷刷回首西顾,人人脸上写着惶恐。

不好!桥!退路……完颜娄室第一时间想到什么,心猛一沉。

果然,一刻时后,一名浑身大汗的骑兵,狂飙般卷过军阵,来到中军主帅围屏前,连滚带爬哭嚎:“都帅,大事不好!浊漳桥被天诛军细作炸毁,我军退路已……”

话没说完,完颜娄室倏地伸手一指,一旁的突捻突然跃出,拔刀以刀背劈砸在那传讯兵后颈部,传讯兵应声而倒。

“命令!”完颜娄室终于从座椅站起,脸色如铁,“一、将浊漳水东岸的巡兵与哨骑,合编为一军,在我军后阵集结待命,决不可出现在我前线大军中;二、传命全军,适才有敌军突袭我后方大营,旋即为我大金勇士击溃。”

“是,末将亲自处理。”突捻半跪行礼,转身欲去。

“等等……”完颜娄室静静看着远处的冷冷铁城,缓缓道,“将粮秣倾空,把所有运输车辆改装为橹车。”

“都帅……”突捻悚然抬头。

完颜娄室手按上腰间黄金刀柄,从齿缝里迸出几个字:“该、拼、命、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死亡区

完颜娄室要拼了!

他不得不拼!不能不拼!

前有强敌,后路被断。这个消息,他只能瞒得了一时,绝对瞒不过今日——现在已是未时三刻(下午三点),最多再战一个时辰,按正常的行军作息,若不能战而胜之,必须在申时末刻收兵回营。

问题在于——他的大军,回不去了!

摆在完颜娄室面前只有一条路。

决战!孤注一掷的决战!

在军兵们知道真相之前、在将士们还有冲锋的勇气之前、在成百上千的金国勇士尸体还未冷之前、在天黑之前——决战!

完颜娄室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在胸肺间翻腾,烤灼得心腔火辣辣地发疼。多少年了,还真没人能把他逼到这一步。

先是接二连三,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硬生生将自己的大军逼出;再以一座强力的车城,逼自己列阵对战;这还不算,更以断本军后路之绝户毒招,逼自己拼!

逼人太甚啊!

再没有试探的时间、再没有策划战术的时间、再没有安排骑步配合出击的时间……一切一切,从头到尾,只能跟着对手的节奏走。这种感觉,对于一个常胜将军而言,那耻辱感,难以言喻,无以复加。

你想拼,我就跟你拼!既然没有退路,就不要后路!

全军压上!我还有七千人,压也要压死你。

桥断了,后援辎重也没指望了。完颜娄室唯一能够想到并且能弄出来的,只有橹车。

严格的说,完颜娄室仓促弄出来的,并不是真正的制式橹车,只是有相似功能的替代物罢了。在二百辆辎重车前,安上一块厚木挡板,再蒙一层牛皮,就制成了一辆可移动的简陋“橹车”。再将二百辆因陋就简刨制成的橹车,用大块木板将前方挡板互相连接钉死,二百辆橹车浑然一体,同进共退。形成一道长达百丈的无缝车墙。与远处的钢铁车城相对,蔚为壮观。

临出击前,完颜娄室以少有的郑重道:“突捻,我七千大军的生死,就全交到你手上了。”

突捻露出髡头,重重顿首:“突捻此去,要么登上车城,要么如阿土罕一般横尸,更无别路。”

完颜娄室也没有说什么祝愿吉言,只简短道:“去吧!”

突捻来到大纛之下,半跪着接受萨满巫师的祈祷祝福。脸上涂满各种赭石颜料的萨满巫师,伸出鸡爪似的手指,用混着鸡血的白灰,在突捻布满疤痕的脸上画出奇奇怪怪的符咒,然后开始抽疯似地大唱大跳。

突捻与一干金将,双膝跪地,张臂吁天,喃喃念叨。

大约一刻时后,随着萨满巫师一声尖叫,将手中某粉状物扔到身前的火堆上,火焰蓬地一声,陡然窜起数尺。众将齐声唱诺。

就在这熊熊烈焰中,突捻与众金将,戴上头盔,系好绦带,振甲决然而去。

金军出击的总兵力,是前所未有的五千人!除留下千余骑兵与步卒,保护中军及防御天诛军骑兵之外,其余所有军兵,无论是阿里喜还是杂役,全部上阵。

阵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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