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定北王留了香英在侧;连王妃也跟着重视起来。
如果说先前大家还只是猜测定北王的用意;那么这个时候琉璃的举动就使大伙肯定起香英的身份来!她本身就是定北王的通房丫头;只不过在梅氏的压制下这么多年都没有被抬举;定北王与长房这么好;平日里又甚是器重琉璃;琉璃如此一表现;那肯定就错不了!
于是乎;府里往香英面前去讨好的人就多起来了;有道喜的;有套近乎的;有讨赏的;香英正在如坐针毡之时;琉璃倒又吩咐月桂亲自带了一大袋铜板儿给她当赏钱来!簇拥着她的人见得如此场景;心里更加坚信不疑;只差口上没叫“香姨娘”了。
香英因着琉璃先前那话;偏还推托不得;只得苦笑接过;当着月桂的面派起了赏钱。
定北王夜里回来;见得满屋子没来得及收的茶杯;又有尚未搬进香英房里去的那些家俱;不由得道:“这是干什么?!”
香英叹着气;跪下将丫鬟和东西的来历都说了;只隐去了琉璃见她的那一段。“王妃差了身边的两位管事娘子送过来的;奴婢无可推却;还请王爷示下。”
定北王凝神片刻;却挥手道:“既然送都送来了;就收下吧。”
香英默默应了声是;退了下去。
书房里闹出这么大动静;梅氏自然早就知道了。她让顾嬷嬷出去打听;可是越听就越是心惊;琉璃都开始往香英处送人送东西;这不就是默认了她的身份吗?!而定北王回来后居然什么也没有说;也就是默认了她们的猜测;琉璃会这么做;说不定就是他授意的!
他真的要抬举香英?
梅氏心里有了一阵莫名的恐惧;她隐隐地觉得;定北王似乎是真的捉到了她什么把柄。以往她有了任何不安的事情的时候;她都会找香英来说说;每次听她说完之后;心里也就有了主意。可是这次;她该找谁呢?谁还能够帮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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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5 故布疑阵
“顾嬷嬷!”
梅氏看着空旷的正房;灯光落在屏风及四壁上椅的影子;忽然出声呼唤起来。她都不知道她的房间几时这么清静了;往日不是随处都有人在的吗?
“来了来了!”
顾嬷嬷一路乍呼着进来;眉眼里还藏着得意与喜气。香英调去书房;对梅氏来说兴许是件坏事;可对她来说;却是件再大不过的好事。她被香英压了几十年;终于她走了;她可以做梅氏身边说一不二的大嬷嬷了。
“夫人;有什么吩咐?”她躬腰站在梅氏身边;殷勤地道。
梅氏顿了下;又想不起要吩咐她什么。看见桌上茶碗空着;便道:“沏碗茶来吧。”
顾嬷嬷沏了茶来;梅氏看了眼;皱眉道:“怎么是雀舌?我要银针。”顾嬷嬷讶道:“这是银针。”梅氏就近灯光看了眼;果然是银针。但是忽然又没有喝茶的兴致了。顾嬷嬷手势不像香英那么柔和;做事很毛躁;就是一杯茶;经她的手沏出来也不是味道。
“屋里的人都上哪儿去了?”她问。
“书房里正在搬家俱;王爷把人都叫过去了。”顾嬷嬷指着书房方向撇了撇嘴说。
“搬家俱?”梅氏拔高了声音;面色又沉凝了。他竟然把她身边的人叫过去给香英搬家俱!王府没有人了吗?!他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她抓起手上杯子;砰地一声丢在地下。
顾嬷嬷吓了一跳;跳脚退开。
“出去!”梅氏喝道。
顾嬷嬷不敢再呆下去了;快步退了出去。
屋里又空旷了;就连呼吸声也似乎有回音。他就是用这样的方法报复她;惩罚她吗?他知道她在他面前最没办法;所以故意地用这样的手段无声地来对付她!
一下是的!
她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她为他操持家业二十几年啊!他真的这么绝情。要把她推到孤立无援的境地?
她心里的惶恐更甚了。没有他撑着她;她还有什么?她的儿女虽然是她亲生;可是个个都不亲她。没有她;想必他们也没有什么不习惯吧?她手上也有钱。可是钱能买回来荣誉和情分吗?没有他;她什么也没有!
“王妃;荣熙堂夫人病了!”
琉璃正在跟祈允灏下棋;铃兰走进来道。琉璃闻言看了眼祈允灏;丢下棋子;问铃兰道:“什么病?可曾请太医了?”
铃兰道:“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听说昨儿夜里就有些不舒服;早上就头疼起来。大约也是老毛病犯了。”
琉璃想了下。说道:“太医来了;再来唤我。”
铃兰应声退下。
琉璃坐回榻旁;与祈允灏道:“一会儿你先吃饭吧;我去去上房再回来。”
她当然不是还顾着做什么面子不面子。只不过想去探探梅氏真补是假病罢了。如果她是梅氏;这个时候四面楚歌;她想要翻身;那首先就只能先挽回定北王的心再说。想要引定北王进房看她;还有什么比诈病更合适的呢?
吴子薪很快就来了。是琉璃特地交代的。
梅氏躺在床上;面色憔悴;的确像是得了大病。吴子薪给她诊了脉;与琉璃一道出了帘子;无人处他说道:“夫人郁结于心。伤了肝脾;情况有些严重。”
琉璃没料她是真的病了;有些讶意;说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吴子薪沉吟了一下;说道:“肝忧之症;如能长期调理;可保无忧。”
琉璃半日没说出话来。
她多么希望吴子薪告诉她梅氏活不了多久了;虽然说她就这么死了便宜了她;可至少也不用她再费功夫。吴子薪告诉她长期调养可保无忧;她心里能不堵吗?
吴子薪看她神情;呃了声又道:“要是王妃有什么交代;也可以吩咐在下。”
吩咐他下药害死梅氏?不;她可不屑做这种事。希望她死是一回事;自己亲手杀她又是一回事;她又不是逼得实在没办法了;下毒害她;太跌份儿了!她要她死有的是办法;干嘛要把名声毁在她身上?这回;她要让她死在她自己手下!
想定了;她目光微闪;看着吴子薪道:“夫人压根就没什么大病;不过是吹了风着了凉;开两个方子吃就好了;吴太医可不要瞎说。”
吴子薪看到她的目光;顿时一震;立即低了头下去;说道:“王妃说的对;是在下糊涂了。”
众目睽睽之下;琉璃亲自送了他到院门。
祈木兰这一日都守在长房侍候。穆氏上晌忙着内务;下晌也与李芙去守了一阵子。傍晚祈允靖兄弟回来;也都到上房看了看;一听说只不过是着凉吹了风;便又立刻该干嘛干嘛去了。梅氏见着他们兄弟出门;急得拍起床板来:“我都病成这样了;你们这些不孝子竟然问都不问我一声儿!”
落后的祈允靖听见这话;到底也转身看了眼;但是没进屋;看了眼之后就还是走了。
定北王从香英嘴里听说梅氏病了;便嗯了声;香英又说并无大碍;他于是连嗯都不嗯了;坐下看起书来。
梅氏只觉得身子一日沉过一日;外头烈日当空;她却如坠冰窖;身上穿着长衣长裤;总还要盖上两床被褥才觉有暖意。太医开的方子她吃了两剂;是觉得头不那么痛了;可是浑身上下却依然没有力气;她甚至觉得连走路都有些勉强起来。
“为什么我觉得越来越吃力?”散步的时候她问顾嬷嬷。
顾嬷嬷强笑道:“兴许是天太热了。您忘了;每年这个时候您都嫌热的。”她不敢说她这段时间瘦了很多;她也希望她很快就好起来。只有她好起来;才有她的好日子过。
“不!不是!”
梅氏坚定地摇头;“一定是太医不行。给我换个太医!”
“那得去禀王妃。”顾嬷嬷提醒她道。在她看来;能不惹琉璃最好不要去惹;人家如今可是府里头号人物;谁也斗不过她的。
“为什么要禀她?”梅氏狂躁起来;“怎么我连请个太医也要看她的脸色吗?是不是你和她串通好了;合谋来对付我?”
她手指向顾嬷嬷的鼻子;因为瘦下来而显得格外尖利的指尖让人看得有些害怕。顾嬷嬷连忙后退了几步;摆手道:“不是不是!奴婢哪敢!”
“你不敢;那就是她!”梅氏双颊因为气怒而变得潮红;“是她在我的药里下了毒;一定是!这个恶毒的女人!她就是恨不得我死!”
“夫人!夫人!”
顾嬷嬷连忙上前来阻止;一面惊慌地看着四下。如今到处都是等着向琉璃献殷勤的人;要是传到朝庆堂;别说琉璃不会放过她;祈允灏首先就不会放过她!
“你放开我!”
梅氏将她挣扎开;廊下的丫鬟婆子听见动静都过来了。梅氏指着她们:“你们算计我;是想等我死了;你们就可以勾引王爷是不是?你们一个个都不得好死!”
这些日子的郁愤压得她实在透不过气来了;仿佛这样一吼;心里就能好受些。于是她又试着大笑了几声;果然;心情舒畅多了。
顾嬷嬷目瞪口呆;眼前的梅氏看起来像是疯了;这可不是她能够承担下来的!半晌;她转头道:“快去请三奶奶!”然后;她上前来搀梅氏的胳膊:“夫人;外头太热了;咱们还是进屋去吧。”一面跟旁边人使眼色;一面架着她往屋里走。
梅氏好不容易才觉得心头踌些;哪里能听她的?甩手一巴掌就打到了顾嬷嬷脸上;指着她骂道:“你个狗奴才!你也跟香英那死蹄子一样;想看我的笑话是不是?”
顾嬷嬷挨了打;疼得捂住了脸道:“夫人这话可折煞奴婢了!奴婢都是有儿女的人了;哪里会跟香英一样?”心里却是越来越害怕了;也不敢再上前;反倒是后退了几步。
梅氏逼上来道:“你退什么?我难道是吃人的猛兽吗?”
她咬牙瞪着顾嬷嬷;面目看起来十分狰狞。
顾嬷嬷不敢再答话;只敢一个劲的摇头。
穆氏听说梅氏在房里打骂奴才;并不想动。后来上房的人来报说梅氏像是疯了;她这才惊诧起来。梅氏最近病着;太医说她没病;可她自己总觉得自己有病;她都听她闹过好几回了;所以也不大放心上;现在听人说她疯了;就不免觉得严重起来。眼下定北王正在府里;她要不要去告诉他一声呢?
“奶奶要是拿不定主意;不如先去王妃那里问问。”
陪嫁过来的乳娘秦妈说。
穆氏觉得也是;于是随即起身去朝庆堂。
琉璃也早就听到荣熙堂传出来的消息了;正想着怎么把这火给捣饬大一点;穆氏来了;她立时便就定下心了。
“这事儿我还不好露面;你去瞧瞧便是。万一有搞不掂的;让人去请王爷。”
穆氏听了这话;便就放心地往荣熙堂去了。
梅氏仍然在廊下打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