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情事by梦里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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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情事by梦里梧桐-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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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颇倚着轩窗坐着,心里暖暖软软的,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很奇妙,很舒适。一会儿的功夫,阿茉进来,端来了寒食粥和青团。那粥盛在白瓷薄胎碗中,色泽青绿悦目,粥面上漂着几朵嫣红的桃花瓣,看去便引人食欲的样子。
夏侯颇心中喜悦非常,扶了阿茉同坐同食,阿茉道:“寒食节不好动火的,不能给你煮面了。”夏侯颇无限温存地答道:“只要是阿茉为我做的,便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他食不辨味地用银勺舀粥来吃,旁边侍候的子夫轻轻嗤笑道:“既这样说,君侯便无须喝粥了,这世上最美味的食物乃是这碟青团。”
阿茉嘘她一声,子夫吐吐舌头出去了,阿茉抱歉说道:“本来我要起来煮粥的,可子夫故意不肯唤我起身,她半夜起来自在厨房做的。这青团可是我亲手所制。”说着她夹起一枚青团放到小荷叶碟中,捧与夏侯颇。夏侯颇接过去,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要好好赏赐子夫,一为她替你为我煮粥,二为她没把你半夜唤起,否则我会心疼的。”
夏侯颇用两个手指捻起碟中的青团,见小小的不盈一握,颜色碧绿,咬上一口,外皮松软适口,不甜不腻,带有清淡而悠长的青草香气,有一点儿黏,却不粘牙齿,再加上清甜的豆沙,入口即溶,简直让人停不了口。夏侯颇赞不绝口,一口气吃掉了三个,阿茉阻拦道:“美味不可多用,君侯还是喝些粥吧。”夏侯颇点头,问阿茉:“这是什么做的?怎么我从前从未吃过?”阿茉带着些淡淡的哀愁笑道:“这是从前卫娘教我的江南一带的做法,取新鲜艾草的汁液拌进糯米粉中,不但颜色可人,滋味也与普通的糯米糕不同了。”夏侯颇赞道:“岂止不同,这种清香隽永,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
夏侯颇心里很想要求阿茉不要那么生分地用敬称“君侯”来叫他,而称呼他的表字“子正”,但是他没有说,虽然他知道只要提出这个要求,阿茉必然会顺从他。
阿茉呢,完全没有体会到夏侯颇此时的心情,她只是在尽力地做到一个妻子应尽的义务,但是她的心里却想起那年清明,她为曹时做这青团时,曹时轻轻地说“真的有春天的味道呢”,他那时的语气表情,直到如今还是令人低回。
这时节春和景明,迟起的鸟儿痴痴地欢唱起来,这屋里的两个漂亮人儿却在各自出神,子夫隔着轩窗往里面窥视了一番,回身对跟在后面的襄儿压低声音笑道:“小公子再不进去,公主亲手做的青团便被君侯给吃光了。”
说着,她示意碧叶挑起湘帘,自己跪在帘外,侍候襄儿脱靴。她方才说话的声音虽低,夏侯颇耳目极为清明,却是早已听见了。也不等襄儿落座,只趁着阿茉抚弄襄儿的袍袖上的皱褶的工夫,他便将碟中的最后一个青团一口吞下了,然后向襄儿得意地笑。
襄儿便反手抓紧母亲的衣袖,委屈地嘟起嘴来,手指着夏侯颇,也不言声,泫然欲泣的样子好不可怜,让阿茉不禁又想起他儿时在豆蔻堂的露台上被夏侯颇欺负的往事,心中柔软起来,也不责他拿乔,只安抚他道:“那是君侯的早餐,母亲已经给襄儿准备了你最喜欢的杏酪了。”说着她唤子夫去拿来,子夫已经端着银碟进来了。
夏侯颇已经放下了粥碗,便伸头去看,见银碟里放着一寸来长,腴润晶莹、雪白如脂的奶卷,并且外白里红,包裹着殷红的蜜渍杏脯,便夸赞道:“哎呀,光看样子,就让人馋涎欲滴呀。”阿茉和子夫都笑了,阿茉便递给他一把小银叉,请他品赏,夏侯颇叉起一块,定要喂给阿茉,阿茉拗他不过,只得吃了,用手绢擦唇,脸颊微微有些红晕。
襄儿却一直头也不抬地用银叉去取食杏酪,他吃得很快,然而吃相却很文雅,已经显出贵公子的良好教养和风度。待到夏侯颇欣赏够了佳人,回头要自己享用一块杏酪时,盘里已经见底了。襄儿示威似的看他一眼,朝阿茉撒娇道:“母亲,今日可是要出城踏青去?襄儿也要跟去,襄儿整日读书,好久没有去城外游玩了。”
阿茉自然是答应了,于是一家三口在成群的侍从簇拥之下,浩浩荡荡地十几辆车出城而去,一路上夏侯颇都在唉声叹气,惹得阿茉又好笑又歉然。到了野外,趁着襄儿跑去与小厮放风筝的空儿,夏侯颇在阿茉耳边呢喃道:“我要记得来生一定要抢先一步遇见你、娶到你。”阿茉愣怔了一下,她想:我原本就是先遇到你的,可是缘分注定爱上的却是他呀。
这天夜里,阿茉有心补偿夏侯颇,便任他肆意索取,自己曲意承欢。若说夏侯颇与曹时最不一样的地方,便是他让阿茉的身心在床第之间解放了出来,从前曹时从来都是含蓄的,即使是在最热情澎湃的时候,他也保留一丝清明,总是顾及着阿茉的感受。而夏侯颇则引领着阿茉探索了以前从未达到的境地,那是很有些可羞、可耻的经历,同时又让阿茉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这样一个酣畅淋漓的夜晚之后,阿茉一夜无梦。第二日清晨,夏侯颇记挂着早朝还要随天子进行清明的朝祭典礼,便试着动了动,想抽出压在阿茉身下的睡袍袍襟,阿茉被惊动了些,然而懒得睁眼,便翻了个身,小猫一样窝到了夏侯颇的怀里。夏侯颇心底涌上一股暖流,拥着她轻轻拍着,很快阿茉又沉沉睡去,手指却缠绕着夏侯颇的衣带,不容易解开,夏侯颇干脆不解,外面他的侍从急得不时轻咳、拍手,他总不理睬,那一日,汝阴侯夏侯颇无故没有早朝,并且连清明的朝祭也一并缺席了,因此被御史弹劾,处罚了五百金。
阿茉知道此事后,笑问夏侯颇可心疼,夏侯颇慨然叹道:“古人千金为买一笑,五百金能换得温香软玉在怀,夫复何求?”
作者有话要说:

、宫门一入深似海

武帝建元三年,秋。
前方与匈奴的战事吃紧,长安城中依旧歌舞升平。
汝阴侯府高朋满座,今日阿茉迁居蓼萧阁,夏侯颇便摆下酒宴庆贺乔迁,举行红叶会,宴请京中王侯贵戚。若说京城中的豪门中谁家的宴会最值得期待,那毫无疑问是馆陶长公主与平阳公主两府。且不说两府权势熏灼,在皇帝那里,但有所请,无不照准;也不说府中筵宴的奢华靡费,即使豪门大族也难以与之比肩;单就说宴中助兴的节目,其精妙绝伦,便令人宴前翘首期待,宴后回味无穷。
馆陶长公主在任何事情上都不能允许自己落于人后,因此府中的歌舞伎数量过百,在那位董君的训练之下,技艺超群,常有出人意表的演出。而阿茉原本无意于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争胜,府中的歌舞伎不过是教养来闲暇时光愉悦自己的,自从下嫁夏侯颇之后,夏侯颇亲自调教,加之汝阴侯府原有的歌舞伎,花样翻新,踵事增华,也常有不俗的表现。更何况,夏侯颇其人心思细密,颇多巧思,平阳公主家的宴会便更多些优雅新颖,人人皆道长公主不如。那做姑母的心中暗暗不忿,阿茉却浑然不觉。
此时酒已半酣,阿茉与十几位女眷坐于阁中,透过帘栊观赏外面的士大夫们曲水流觞。这是夏侯颇新近发明的很新颖的玩意儿:借着园中曲折往复的流水,主宾们随意散坐于溪流边上,主人从上游放下一只酒盏,顺流而下,停歇到哪位客人的身边,哪一位就得即兴赋诗一首,旁边有乐伎击鼓助兴,一通鼓罢,如诗不成,则罚酒一杯。
这真是新雅有趣的游戏,宾客们都知道公主坐于帘内观看,也都不肯苟且,各自拿出浑身解数,或吟或唱,异彩纷呈。夏侯颇善尽地主之谊,所选诗题无不与红叶相关,善诗者固然可以一展大才,口拙者亦可以勉强敷衍,不至当场出丑。
阿茉隔着纱帘看去,园中层林尽染,映衬得近处的清流越发得凝碧清澈,那满园的宾客大都是夏侯颇精心挑选的少年才俊,穿着华丽的衣裳,有的垂襟而坐,有的啸傲不羁,有的醉态可掬,有的半卧于山石,在远处的红叶与近处的黄菊的掩映之下,美得像一幅画。室中的诸位贵妇全都啧啧赞叹,阿茉也不禁展眉微笑。
在她听来,诗写得最佳的应是东方朔,然而其人落拓不羁,从宴席开始,便豪饮无度,此时他醉卧在溪边的一块青石之上,衣袖垂落到溪水里都浑然不觉,还只管唤小侍给他斟酒,真正是放浪于形骸之外。
这些年,东方朔一直郁郁不得志,他表面上无所谓,其实也很是惆怅,曾私下向夏侯颇请托,想走平阳公主的捷径。但是阿茉虽惜其才能,却恶其品行,尤其是他在招惹了卫少儿之后,便将其母子置之脑后,从不过问,致使卫少儿失意至今,所以阿茉不肯为他在皇帝处周旋。原本阿茉以为此人不过是个喜新厌旧的轻薄儿,谁料此种说法放在东方朔身上犹嫌太轻,他竟是一年换一个新妇,将一年所积家财以及皇帝的赏赐全部用来打发旧人、迎娶新人,迎来送往地好不热闹。据说他新近的妻子是个卖花女,只因相貌标致,便被偶然买花的东方朔看中,三媒六聘地娶进了家门,让世人也不知该替那女子庆幸呢,还是为她的将来担心。
一直垂头侍坐于帘侧的卫少儿到底是没有忍住,她轻声唤来一个小僮,吩咐了几句,那小僮便径直跑过去,将东方朔扶起,又将他垂落溪中的衣袖捞起拧干。此举惹来了主人夏侯颇的注意,他笑嘻嘻地命侍从取来自己的一件外袍赐予东方朔,东方朔也不客套,换上那华丽的衣袍后,便将自己的那件寒碜的袍服顺手赏赐了扶他的小僮。
阿茉见卫少儿满脸关切的样子,也觉得可怜,便吩咐她道:“少儿,你去跟君侯说说,客人们的酒已沉了,可否来一段歌舞助兴醒酒?”卫少儿答应一声,转身退出,阿茉知道她自然会去向小僮讨来那件旧袍——女人总是这么傻的。
不大一会儿工夫,两队身着湖青色绣金边衣裙的舞姬,手持红叶枝条,踏着节拍鱼贯而出。她们表演的是新近排练的舞蹈《红叶贺》,以繁复的队形变化演绎秋天少女思春的心绪,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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