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之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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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之晨-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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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若愚见他神色委顿,是相识以来从不曾见过的模样,顿时吓了一跳,问道:“你怎么样了?”

“没事……”他低喃着,“有些困……你休息一下,不要吵……”

听他说“没事”,她便觉得一阵心安,想起两人劫后余生,心中的喜悦当真是难以自禁,伸出手来轻轻地环住他,轻声宽慰道:“没事了,你好好睡一会儿,等一下我给你做好吃的。”

白晨低低地笑了一下,道:“你做的东西,能吃么……”说着,声音越渐细微,倒在她的肩头,又沉沉睡去了。

上官若愚的手拍着他的背,忽然摸到一片湿漉漉的所在,心中一愕,举起来一看,一双手掌竟已染红了!这一吓,心脏差点便要从胸膛里跳将出来,忙唤道:“白晨,白晨!”

白晨睡得极沉,呼吸轻微,竟是怎么也叫不醒。上官若愚更是害怕,扭动身子要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奈何他抱得极紧,双臂直如一双铁钳,她挣扎了许久,才将其掰开。跳起身来一看,不禁吓得魂飞天外。

白晨的后背已是鲜红一片,那潺潺而下的鲜血更是染得身下土地一片殷红。

她急忙蹲下,手忙脚乱地帮他点|穴止血,手指颤动,往往一个|穴道要连指几下,才能点中。她扯开他的衣服,只见身上、背上,横七竖八深深浅浅地布满了伤痕,有些皮肤更是被火烧焦了,惨不忍睹。谢书庭取了她的紫金葫芦,她此刻方开始真心地恼恨起他来。没了这葫芦里止血疗伤的灵药,她又要如何才能救回白晨?

放眼四望,只见雕梁画栋的山庄已成一片废墟,方圆间一片焦土,寸草不生,空气中渗着极呛人的味道,两人所在之处,直如地狱一般。

上官若愚扯下自己的外套,为他捆扎伤口,外套不够用了,她便再扯袖子、裙摆,到了最后,便是光着手膀,裙短至膝,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她却也顾不得了。

见白晨仍是昏迷不醒,想着若是寻不到药,伤口感染,染上了破伤风便是再也救不回了,不由得心急如焚。她不敢随便挪动白晨身子,怕给他伤上加伤,又见四周无人,便拾了一些残木断枝将他围起,以防野兽来袭。做完这些,她伏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乖乖睡着不动,我去给你寻几株止血草来。立刻便回。”

说完,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向树林另一方走去。医仙方思伦曾也授她一些粗浅医术,因此寻不多时,只见林中有几株紫珠,顿时大喜,急忙摘了放入怀中,便匆匆忙忙地往回赶去。

寻回那一片焦土,翻开遮掩在上的断木,却见里面空空如也,白晨竟是不知所踪。

上官若愚只觉得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原本离去之时便是心中惴惴,但若自己光守着他,也是无济于事,不想最坏的事竟就真的发生了。手中拽着那几株紫珠,手指直掐进了手心里,却已然没有一丝痛意。双腿一软,全身的魂魄都似被抽光了一般,木然地望着残木围出的空空之地,良久,终于“哇”地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她不过是个年轻女子,亦是遍体鳞伤之躯,强撑着身子做了这么多事,原本只凭着救活白晨这一念,如今白晨不见,她便如天塌了一般,再也寻不到方向,只觉得万念俱灰,脑中只是想着:干脆就跟着一起死了罢了。

哭得精疲力竭之时,只听身后有人唤道:“小于姑娘?”

她一怔,茫然地转过头去。只见一人青衫长褂,正是付展风。

她愣愣地望着他,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付展风见她衣衫不整,狼狈不堪,脸上手上腿上俱是烧伤,神色不由得一紧,快步迎上前去。她身子微微一晃,便向前扑了下去,付展风急忙将她抱住。她身子又轻又软,全身冰凉,不可抑制地轻轻颤动着。

付展风心中怜惜不已,便任由她倒在自己怀中,不再顾及其他,轻声问道:“怎么了?”

一句话,只问得她再次流下泪来,声音已是嘶哑不堪:“他不见了……我才走开一会儿,他就不见了……”似是想起了什么,她忽然又有了力气,猛地直起身子拉住付展风的袖子叫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的人把他带去了?我……我求求你,放过他……我……我以前对你不好,我向你赔不是……”

她一边说着,一边便要磕下头去。

付展风心中一阵抽痛,猛地扶住,用力答道:“不是我,我才刚到。我可以帮你一起去找他。”

上官若愚伤心不已,似是好不容易才出现的一线希望又被拆断了,身子顿又一软,倒在付展风肩头,口中梦呓似的喃喃着:“不是你……那又会是谁?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若不医治,便要没命的……我不是让你乖乖呆着不要动么?你怎么就不听我的话呢……这一次,我又要去哪里找你……我一点法子也没有了……一点法子也没……”

付展风拍着她的头,安慰道:“我帮你一起去找,你不要急,不要急……”一边说着,一边在她脑后一击,她便倒在他的怀中昏死过去。

身后有一名年轻男子自黑暗中蹿出,见了此状,不由叹道:“咱们得了消息急忙赶来,不想还是慢了一步。”

付展风轻抚着上官若愚的发丝,低声说道:“我早对师兄说过,如今还不到时机,不想他还是这么性急。”

男子道:“这谢书庭此番似乎不像是奉命行事。”

“师兄对他手下的人,向来少有管束。如今果然一个个的都自说自话了起来,哼。”顿一顿,又问,“白晨是东极宫带走的么?”

男子答道:“属下瞧来似乎不像。”

付展风略一沉吟,说道:“知道了,你再去查。”

“属下领命。”说完,便又隐入黑暗之中。

付展风轻轻的抱起上官若愚,只觉得她轻如纸片,憔悴不堪,不由得长叹一声,道:“这次的恩情,你要如何还我?”






51

51、五十 。。。 
 
 
付展风将上官若愚带至自己安在此地的别苑,也不吩咐另开客房,便径直抱进了自己的屋子。

她身上的伤虽不重,却细碎地布了一身,不少伤口中扎进了木刺、碎瓦,处理起来十分麻烦。他吩咐下人端来热水毛巾,小刀火烛,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床榻为她挑刺消毒。他动作极是仔细小心,下刀之时却没有一丝的拖沓犹豫,将挑出的木刺整齐地放在一旁的盘子里,不多时便铺满了。

挤出血污,又细细地将伤口洗净,才小心地包扎起来。期间她一直昏迷不醒,时而眉头紧蹙,叫着白晨的名字,时而自眼角落下泪来。他见了,便随手拭去,没有片刻停顿。

饶是如此,待一切包扎妥当,亦已过了近三个时辰。望着她眉头略缓,似是身上的痛楚稍减,付展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手指在她额前轻轻一弹,笑道:“救着你的命,你却一直叫着旁人的名字,当真该打。”

他随后引针,将药物渡入她|穴道之中,助她好好地睡上一觉。忽听有人扣门,他说道:“不妨事,进来吧。”

推门进来一年轻男子,形容消瘦,一双眼睛却是精锐异常。

男子眉头紧锁,付展风却是心情甚好,手中收拾着针包,头也不抬地问:“查得如何?”

男子答道:“属下得令后,领了五十二人,分十三路去查白晨下落……”

付展风打断他:“结果。”

男子略一垂头:“那白晨果不是东极宫的人带去的。”

“那是谁?”

“几个白衣人。”

付展风忽然笑出了声,男子听了,却不由得后脊一凉。

“阿宁,你这可是在与我说笑?”

“属下不敢。”

“白衣人,还有呢?”

“这一行白衣人行踪诡秘异常,轻功高绝。咱们的人追不上,只瞧了个身影,连男女都不曾辨清。”

付展风神情微微一凛,倒是有些意外,“咦”了一声,喃喃道:“连男女都辨不清,那人数可看清了么?”

叫阿宁的男子低头默然。

付展风唇角一撇,淡淡说道:“再查。”

阿宁垂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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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真的累了,又或许是药物起了作用,上官若愚这一觉直睡了两天方醒。这两天之中,付展风寸步未离,用棉花沾了水,不时地润着她的唇,一日两次,掰开她的嘴,灌些温热的米汤下去。因此她醒来之时,倒并不觉唇干齿裂,只是脑子有些浑噩,呆呆地坐了半晌,方才一点一点地回转过神来。

开口的第一句便是问:“白晨可找到了?”

付展风殷勤地服侍了她足足两日,她醒来头一句却是问的旁人。他似是心中已有准备,好脾气地答道:“正派了人去查,你不要急。这事我既然答应了,总会为你办妥。”一边说着,一边递了杯清茶过去,哄她喝下,又道,“我吩咐了他们熬了清粥,配的脆瓜是我家乡的腌制法子,你尝一尝,与别处不同。”

她似是被霜打过的黄瓜,恹恹地垂头坐着,愁眉苦脸地望着腿上的被子发呆,与他的话并不答理。

付展风亦不在意,端来热水湿了帕子递到她眼前,说道:“擦把脸。”

她一怔,随手接了,在脸上敷衍地一抹。她脸色苍白憔悴,一双眸子却甚是明亮,手指无意识地摩擦着湿帕,望着他,神然颇为笃定,清清楚楚地说道:“东极宫,你们朝廷的布置,是不是?”

付展风面上云淡风清,心中却是狠狠一紧,微微笑了笑,道:“展风不过是尚书府中一介下人,朝廷的事,又岂有我插足的份?”

上官若愚淡淡一笑,亦不知她相不相信。

付展风却是心中存疑,忍不住试探道:“小于姑娘又何出此言?难道东极宫中亦布有一方城的蛛丝?”虽是如此说,倒也并不十分相信。

上官若愚望着他一笑,道:“你才说自己无权插足,如今却又来套我的话么?”

付展风知道她不易对付,全盘谎话,未必便能骗得她尽信,因此微一沉吟,答道:“展风身份虽然低微,却也有些自傲。自问并非池中之物,又如何甘心一辈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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