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曹操有个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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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曹操有个约定-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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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一步,来人在外面开始传晚膳了。
我指尖拈着一枚白子迟迟不落。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七年时光流水般从指缝间溜去,抓也抓不住,从最初的静观其变到现在的来之则安,一时想不起是时间改变了我,还是我在时间中改变了,只是走到这一步,我似乎已经弄丢了最初的自己与后来的退路。
某曹忽然也不说话了,一手把玩着一枚正待归处的黑子,一手支着下巴静静地看着。
我细细琢磨着走势,演算着自己接下来的退路,头也不抬地问:“你看什么?”
答曰:“你啊。”
逆光看去,华灯初上的光晕里,那张轮廓渐朗的脸柔和得像国画大师笔下刚刚晕染开来的浓墨,温润得一塌糊涂。如果不是已经了解了这个人的内里,套一句台词来说,爱上他,哦他喵就那一秒钟的事。
再过些日子他就满二十了。古代男子的弱冠年纪,却还是像七年前的市井无赖,高阁纨绔。而接下来就是他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这副模样,像是准备好了的样子么?
我嘴角一抽,“我脸上有花?”
那厮微笑摇头,“谁说我在看你脸?”
顺着他的目光看来……piupiupiu——那是老娘最近长得像蒸馒头一样疯狂的小胸!
手中白子一滑,险些落下!
喵了个咪的!老娘前前后后算来也有三十二的大龄了,竟然被一个二十不到的臭小子活生生地……给调戏了!
本想忍忍就算了,跟这种渣渣计较只会让自己折寿,但那丫的不温不火地又添了一句:“最近长势喜人嘛,怎么,你没束胸么?再这样下去的话你男装就穿不了了,要不……”
Pia!!!
棋盘与棋子齐飞,怒火同怒吼共鸣。
老娘掀桌而起,某曹翻身飞遁。
待翻飞的衣角尘埃落定,拍了拍手,微微而笑:“哦哦,这下可以吃饭咯,早就饿扁了!”
深呼吸三下,又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再如数喷出去我扎死他得了我!
每次找我下棋的人是他,无胜负不收场的人是我。于是只要每次临近饭点还没有定局的时候,他就会想尽办法惹毛我,让我掀了棋盘,他再持正当理由欢天喜地地去吃饭,等吃饱喝足了又摆好之前的棋盘来像个手不释卷的乖学生一般在我的房间里坐好,见我回去还一如既往地奉行伸手不打笑脸人原则,风度翩翩谦和有礼地挥挥衣袖邀请,“来来来!一百两,咱继续!”
……
灵帝熹平三年,谯县宗庙内外入眼尽是一色曲裾深衣。
众人垂手侍立,目光皆投聚在祠堂牌位前跪行大礼的华服男子身上。他身着三重衣广袖礼服,身姿挺拔,一行一动犹如湖中优雅的黑天鹅般悠然自若。漆黑的眼睛里少了平日的玩味而多了丝前所未有的稳重反倒让人觉得惊奇。
我瞪大了眼睛,一场千年古人的成年冠礼仪式华丽丽地展现在眼前,活生生的,而那文字或千年之后情景再现又怎能比的上这样一场视觉盛宴?!从这周身的景物到人物背景,大到整个宗庙的排场,微及一花一草一木无不经过精心筹备。看看我们这些围观的曹家仆人就知道了,一身绫罗绸缎,比回家过年还喜庆。
行礼完毕,万众瞩目的主人公同志端正地跪坐在祠堂前,整齐披散的长发被一丝一缕小心翼翼地梳理起来。
抬眼看去,从我这个角度看到的只是一面侧影,唇角微抿,眼神专注的模样再加上这周围调节正好的气氛,让人胸腔里不免泛起一丝潮涌,细细回味一下,竟像是老娘嫁女儿的心情。
给他束发的曹爸眼眶早就红了一圈。
古时候,不论男女都要蓄留长发的,等他们长到一定的年龄,要为他们举行一次“成|人礼”的仪式。男行冠礼,就是把头发盘成发髻,谓之“结发”,然后再戴上帽子。
结发完毕,按照之前的排练,我端着一顶金边钨丝帽上前。
这工作本来是轮不到我这等小辈的,谁知道当年参与过曹爸冠礼的刘老头昨晚吃错了什么,于是错过了为曹大公子的冠礼。由此,我就担当了侍奉冠帽的重任。
垂首奉上冠帽,正碰上他在曹爸转身的缝隙抬起眼睛直逼而来的目光。那神情哪里还有优雅与稳重可言?明明就是一个小计成功的小人嘴脸……突然想到刘老头那张蹲茅厕蹲得白里透青的老脸……可怜的老人,现在还不知道中了这小娃子的招了,应该还在为自己贪嘴而错过曹家独苗苗的成年仪式而悔青了肠子吧。
见我皱眉,那厮还甚是得意地扬扬眉毛,嘴角微不可查地抿成一个上弦月的弧度,在曹爸为转回身为他加冠的时候神色恢复如常的庄严。
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送给他当座右铭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加冠后,又由指定的贵宾前来加冠三次,分别代表了此人今后是个成年人,拥有治人、为国效力、参加祭祀的权利。
冠礼仪式进行到最后一项,宣读祝辞。
那位满面红光的贵宾抖了衣袖,捧了祝辞,正要开口宣读,噤若寒蝉的宗庙里蓦然炸来一声尖细的,“圣旨到!”
所有人先是愣了一下,回神来时,一队宦官模样的人已经行到眼前,人们忙不迭地跪下去。
阿瞒微蹙了眉看向我,我混在人群里轻轻地点了点头。这就是我和他的赌约正式开始的一个起点。
……
曹大公子把玩着手中的棋子,眼睛凝视着当下的局势,眉间微蹙,唯有指尖可以看出他此刻的焦灼和烦躁。
结了发,换了常服,人看起来倒是比以前精神了不少。只是这性子……
扬手一推,棋局顿时乱了。
“不玩了!”曹阿瞒双手一抱,负气一般地扭过身去。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那你就准备直接还钱吧!”
他登时回头白了我一眼,又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微笑:“别忘了咱们的约定里有三章约法。第一,不要强我所难;第二,必要的时候听我的且不能有任何质疑。所以我有权保持沉默!”
阿瞒挑眉:“你不会早就有什么小道消息,然后专门讹诈我的吧?!这样那个赌不算!”
“呵,论小道消息多少,你要是敢认第二,整个谯县还有谁敢认第一?”整理好棋盘上的残局,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看他还要装到什么时候。从遇到我的第一天开始,他就没信过我,留着我只是觉得被一个小屁孩知道自己的那点心思有点新鲜,别人可以不把那些心思当回事,他当然管不着,可是突然间被人注意了,那就另当别论。俗话说,与其将一颗定时炸/弹扔了倒不如握在自己手里,危险是危险了点,但至少性命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我想,那时要不是有袁绍在,估计他会将我杀之而后快。
后来相处下来,我又毫无所作为,更别说当初那助他得天下的宏伟大志。
那日对弈时,我状似不经意地将棋盘上的局势影射到三日之后他成|人礼上将有的人生转折点。刚开始他还不经意,于是露了本性要来一个一百五十两的赌局,反正欺负我没钱没势,抱着赢定了的心态等着将‘一百两’改成‘二百五’来叫。结果就是现在这样,他欠我五十两,不服气又摆了棋,来个一盘一百两的大手笔。
赌局是真,不服气是假。
我们面对面席地而坐,他的焦灼与烦躁一丝不漏地尽收于眼底。他的心思藏匿很深,常言道,眼睛是骗不了人的,而他的眼睛里,处处都在骗人。如果不是被后人所争议多了,研究他研究多了,谁又能知道这些?我只不过是借用人类辛勤的劳动成果而已,他在一千多年前的现在是不透明的,可是在千年之后,他又怎么会知道他藏匿的那些心思早就为世人所皆知。
看他犹疑不决的苦恼样,又觉得对这么一个小孩卖关子实在有失仁德,于是不由地母性泛滥,声音放温和:“曹孟德,其实你可以试着信任我的。”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换成我处在他那个位置,他站在我这里,我对他一无所知而他却对了了若指掌,我未必会做到他这样。留着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过着胆战心惊的日子,那还不如直接想办法毁了更彻底。而他却选择留着我,该气魄实属难得。所以我懂得那些强制压抑这的焦灼与烦躁,只是不愿看到他继续在我面前戴着面具伪装下去。
我握住那双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开的手,觉得他僵了一下,那面虚假的伪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讶然。
“曹孟德,我们不过是在各取所需罢了。我要的是一个乱世中的安身之所,你要的是一个睥睨天下的君王之威。而你刚好能给我想要的,我也能助你得到你想要的,仅此而已。”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说道,“如果我们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那我们这个约定还怎么进行下去?”
曹阿瞒漆黑的眼睛里隐隐闪过一丝我来不及捕捉的神情,垂眸凝思半晌,反握住我的手,再抬起脸时,唇边依旧挂着那个不可一世的笑:“我要什么,我就一定会得到什么,有你无你,结果都是一样的,而你怎么知道我会给你一个安身之所?你只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丫头大了自然是留不住的,你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握在别人手中,又凭什么说你有能力助我君临天下?”
我轻轻摇头,道:“我的命运自然不在我手中,但也一定不在别人手中。当初与你定下那个约定也不过是以身试险,扭转自己本来未知的命盘,结果我还不是成功了?我虽掌握不了自己将来的命运,但我至少知道它在将来的样子。”见他笑意凝结,我又无奈地微微一笑,“别像看怪物一样看我,不管你信还是不信,人是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的,但没说改变不了……呃,这么说吧,有些事情其实都是注定了的,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但是如果有人知道的话,那就不一样了……你,懂了没?”
看到他像小怪兽横空出世的惊愕模样,我慢慢地把原先想好的一些话转的更委婉一些,本来还想说我知道他将来会这样那样的,照目前看来,我还是有点高估了他的承受力,只能慢慢地一步一步来。
曹阿瞒松开我的手,蓦地站起身来,神色一凛,冷声道:“你……莫非你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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