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歌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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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歌而语-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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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这才想起来,那日席蔽语确实是换了一身衣服,原来这中间还有这么一段儿。妙蓝胆怯地望了望周围,才接着说道:“不仅绿豆汤洒了,连同装绿豆汤的瓷盅也摔碎了,那瓷盅……”

说着便小心翼翼地看了席蔽灵一眼:“那瓷盅是小姐钟爱之物,奴婢怕小姐责罚,便大了胆子没往上报,自以为能瞒下来。”

“前儿小姐突然问奴婢要那瓷盅,奴婢自是拿不出来,便跟小姐说这瓷盅被奴婢不小心摔碎了……小姐说要逐我出府……”说到这,席蔽灵瞪了妙蓝一眼,“奴婢担心会被赶出府,便想着去问问二小姐……”

这时常暮问了:“问什么?”

妙蓝涨红了脸:“问问二小姐能不能替奴婢垫了这瓷盅的银两……”

老太太问:“为什么二小姐要替你垫这钱?”

“奴婢心想二小姐是知道这事儿的,而且二小姐一向是个心善的,说不定看奴婢可怜,就……”妙蓝说着就低下头。

常暮说:“往下说。”

妙蓝点点头继续:“是。奴婢得知二小姐今儿回府,便要穿过花园往落玉阁去,不料却见到晚歌往这头来……”

“行了,晚歌你来说。”常暮说。

晚歌站出来:“奴婢当时是要去大老爷院里找大小姐的……”

席蔽容疑惑:“找我?”

“是,方才妙蓝也说了,绿豆汤洒在小姐的衣裳上。那衣裳偏又是轻纱纺成的,经水洗之后立马就散线儿了,陶姨娘便想着挑几根线将衣裳补好,却发现落玉阁里头没这一色线儿,便吩咐奴婢上大小姐那里问问,姨娘方才已经出府去丝线铺打听看看有没有这样的线儿。”晚歌娓娓道来。

席蔽容最擅长的便是女红,听到这忍不住问:“那却是什么色儿的?”

晚歌回:“回大小姐,那是浅藤萝色的丝线。”

席蔽容点头:“外头铺子里只有卖青色丝线,这浅藤萝色十分少见,不过我屋里确实还有一些。”

常暮问:“却是在花园里碰见妙蓝了?”

晚歌点头:“奴婢打花园过,不巧就碰见妙蓝。奴婢只是冲妙蓝点点头就往前走,却不知为何,妙蓝伸手把奴婢拦住,说什么也不让奴婢过。”

席蔽灵也困惑了,问妙蓝:“好端端的,你怎么把她拦下了?”

妙蓝犹豫了一会儿:“奴婢当时看到晚歌怀里头抱着的就是二小姐那日穿的那身衣裳,奴婢还以为晚歌是去跟老太太说这事儿的……奴婢心里头一急,便将晚歌拦下了。”

晚歌这时插话:“怎么不说说你当时还讲了些什么?”

妙蓝却默不作声了。老太太拍了拍桌子:“说什么了!”

“那奴婢替妙蓝说吧?妙蓝将奴婢拦下,奴婢便问她有什么事儿……此前小姐便吩咐奴婢不要再去计较这事儿,所以奴婢虽然心里头是有气,但其实并没打算撒在她身上。”晚歌回答老太太的话。

老太太知道席蔽语就是这么一副性子,点头:“那之后呢?”

“妙蓝却伸手过来夺小姐的衣裳,说不让奴婢去找老太太您。奴婢当时就糊涂了,奴婢可没打算去老太太院儿,却是要去大小姐院儿里头借丝线的,便将小姐的衣裳牢牢护住。可妙蓝还是一个劲儿地来扯,奴婢自然……不能让她给夺了去,于是两相就这么拉扯开了。”

说着晚歌就走到老太太跟前,将一直抱在怀里头的衣裳递给了老太太。老太太展开一看,整件裙子被扯得皱巴巴的,几处地方还碎了:“于是就打起来了?”

晚歌摇头:“奴婢虽然鲁莽冲动,但不至于因为一件衣裳就动手,后来妙蓝又说了一些话,而且先动手的是妙蓝。”

妙蓝到现在都不发一言,明眼人都知道这事儿错的是谁了。晚歌接着说:“妙蓝当时说,那瓷盅算是小姐弄坏的,非要奴婢马上回去取银两来给她。奴婢自然就火了,小姐的衣裳被弄坏了,还没让她赔,这会儿倒好,直接当起强盗来了……奴婢忍不住就骂了她一句……”

听到这里,农晟突然很感兴趣地问:“骂什么了?”

晚歌没料到农少居然会想听女孩子之间骂人的词句,尴尬地说不出口。老太太也心想,这农少也真是的,总不至于想听“贱蹄子”这样的话吧?忙岔开话题:“所以妙蓝就动手了?”

“嗯。”晚歌点头,妙蓝也没站出来反驳。

到这里,大家心里都十分清楚这事儿谁对谁错了。席蔽灵气得想扇妙蓝几巴掌,连辩解都不辩解,这哪还是她席蔽灵的丫头啊!

老太太很想知道常暮会怎么处理这事儿,所以干脆将大权都交出去:“常将军,这两个丫头该怎么处置,就麻烦常将军了!”

常暮笑着点头:“那常某就却之不恭了。不过在这之前,常某有个请求。”

“常将军但说无妨。”老太太说。

“常某想借笔墨纸砚一用。”常暮说。

老太太笑:“这有何难?”

不一会儿,王嬷嬷就端来一套笔墨纸砚。

农晟小声问了句:“常暮,你要这个做什么?”

常暮没有回答农晟,只是对老太太说:“常某想跟席二小姐单独谈谈。”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席蔽语,席蔽语自己也觉得很诧异。

农晟疑惑地说:“常暮,你要做什么?”

常暮起身对老太太行礼:“老太太放心,只是四小姐生辰那天发生的事儿,除了妙蓝、晚歌,还有席二小姐之外,常某当时也在场。”

这下大家都愣住了,不过老太太还是答应了:“既然这样,那老身几个就先去偏厅等候吧。”

等农晟等人都出了大厅之后,常暮将笔墨纸砚端到席蔽语旁边的桌子上:“席二小姐请用。”

席蔽语疑惑地望着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常暮老神在在地坐到席蔽语身旁的椅子上,从盘子里取出一张纸铺在席蔽语面前的桌子上,蘸好毛笔,递给席蔽语:“席二小姐?”

席蔽语只好接过,在纸上写道:“何事?”

“方才常某说过,当时常暮也是在场的。”常暮看着席蔽语,虽然展现着礼貌性的笑容,可是席蔽语却感受不到亲切感。

“又如何?”席蔽语写。

常暮冲席蔽语点点头:“席二小姐深藏不露,常某佩服。”

“what?”席蔽语怒了,写出一个英语单词。

常暮明显有一瞬间的愕然,不过随后就掩饰好:“席二小姐写的这是什么?”

“看不懂?”席蔽语浅笑。

“常某的确看不懂。”常暮说。

席蔽语笑了笑:“那我也听不懂常将军的话。”

常暮收回笑容:“那常某就给席二小姐说一说?席二小姐这戏演得倒是好啊,不就是为了让你们老太太知道这事儿么,用得着如此大费周章?”

席蔽语不语。

常暮又说:“当时常某可是亲耳听到妙蓝大哭,可今儿妙蓝把席二小姐维护得够好啊?不露声色的跟晚歌打一架,把这事儿闹出来,为的不就是让老太太对灵儿不满么,常某倒是想问问灵儿哪里招惹你了?灵儿自个儿的丫头,却跑去说席二小姐你心善?真没见过这么蠢的丫头。”

席蔽语写:“常将军看人不准。”

常暮挑眉笑道:“可常某倒是把席二小姐给看准了。而且怎么偏偏选在席二小姐回府这一日闹将起来呢?席二小姐这局设的够好。不就是一身衣裳,席二小姐你至于么?”

席蔽语没说话。

常暮继续说:“也许这事儿从头到尾真是常某误会了,但席二小姐真挺能装的,这一点你能否认么?”

席蔽语扔掉笔,径直站起来要走。

常暮追问了一句:“常某倒想知道,方才席二小姐写的那个是什么?”

席蔽语回头看他一眼,走回刚才的位置,提笔写下一个字,便走出了大厅。

常暮低头一看,只见纸上简洁有力地写着:“干!”

☆、兄长

席蔽语拐着弯抹着角地向陶姨娘和晚歌两人打听关于席延的事情。无奈的是,席蔽语无法开口,旁敲侧击又是个技术活儿,所以到目前为止,席蔽语只知道席延的一部分讯息。

席延和彭息风从小一起长大,有着浓厚的同窗之谊。只是席知章夫妇过世之后,席延便入仕为官,并且亲口要求要当个外任的小县官,而彭息风则留在家中继续习文。这三年,席延只在节庆的时候返家,不过他在其所统辖的县城倒是颇有一番政绩。

至于席延对待席蔽语的态度,从陶姨娘和晚歌两人的言语表情中,席蔽语能知晓,席延是个十分尽责的哥哥,虽然在家待的时日不多,但每次返家,对自己惟一的妹妹总是百般疼爱。在外人看来,席延是清廉刚正的父母官,为人也耿直不阿,但席蔽语却猜测这位兄长应该有些迂腐。

这段时间,席府上下都在为中元节的祭祖而奔忙。虽然现在席府算是各自为政的状态,但祭祖却是整个席府的大事,当然还得由包老太太一手操持,范氏和姚氏只得屈居二位。

全府上下都弥漫着喜悦的氛围,席传也给翰林院告了假,席跃则早早地就从书斋返家,而年仅六岁的席洋则是满府乱窜,不是捉弄丫鬟小厮,就是想方设法逗老太太开心。可以说,席府整日都是欢声笑语。

连落玉阁这边也不再冷清,因为早前便从老太太那儿得了令,要让落玉阁这边热闹起来,这不是席延要回家来了么?除了席蔽语终日锁在房里鼓捣自己的东西外,陶姨娘和院子里的一众丫鬟婆子都纷纷忙碌起来,趁着夏末的太阳还大,又是拆被洗衣,又要忙着将席延的屋子给整一遍,落玉阁在陶姨娘的领导下,里里外外焕然一新。

席蔽语趴在窗沿上,看着丫鬟们修剪花丛,远远地还能听见院子里浣洗婆子的叫嚷声:“哎呀,秋风这么一吹,被套就全干了,一点也不费功夫。我说苏叶姑娘啊,小姐这锦被你可得悠着点儿洗,千万别让绣线儿给散了!”

“你老就知道瞎担心,小姐的东西,我们几个还能不宝贝着?”苏叶笑骂的声音。

“老婆子我糊涂了,苏叶姑娘自然是晓得的……”婆子大声应道。

苏叶捂住耳朵,跺了跺脚:“你老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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