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血宝马》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汗血宝马- 第5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鬼手垂着长长的睫毛,欣赏着新染的指甲:“这大冷的天,你的脸,怎么淌过油汗了?”“是么?”跳跳爷抹了下脸,搓搓手指,“是抹的蛤蟆油。”

鬼手道:“听说,当年你给犯人下刀子片肉条的时候,往脸上抹的可不是蛤蟆油,而是避邪的鸡油。”

跳跳爷道:“对对,这会抹的也是鸡油。”

鬼手道:“这么说,咱们这木偶戏棚里,也得避避邪气?”

跳跳爷看了眼衣箱,想说什么,却忍住了。

鬼手一笑:“跳跳爷,我鬼手可是个小心眼的女人,你既然和我合上了伙,那就不能再把心思用在别的女人身上。”

跳跳爷苦笑笑:“哪能呢?有你这么个仙姑奶奶在身边,我跳跳爷眼里还能再有别的女人?”他的话还没说完,鬼手的脸突然一沉:“那你说,你总是瞒着我,一个人往外开溜,一去大半天的,到底是去哪了?”

“不是说了么,买烟丝!”

“放屁!”鬼手把桌下的一只木箱拉出,踢了一脚,箱里倒出一大摞烟丝包来,“有这么多烟丝放着,你还买烟丝?”

跳跳爷笑了:“生气了不是?行,我给你说实话,喝酒去了。”

鬼手知道跳跳爷还在骗她,噗地一笑:“张开嘴!”

跳跳爷把嘴张开。鬼手悄悄拿起一包烟丝,拆开了包,猛地对着跳跳爷的嘴里倒了起来,边倒边骂:“看你还敢不敢再骗我!”

跳跳爷大叫一声,双脚狂跳,拼命呕了起来。鬼手这才得意地笑了,踢了跳跳爷一脚:“往后长点心眼,老爷们撒谎,别老是借着烟酒说事!——快挂上你的全套家伙,该开场了。”

跳跳爷吐了嘴里的烟丝,拉起了幕布。

幕布徐徐拉开,突然,两人都愣住了。

台外的场子里,十多个端着枪的士兵齐齐地站着,将枪口对准着小小的戏台!

金袋子一行三人骑着马,在北京街市的街面缓缓行走着。路人好奇地打量着这三个风尘仆仆的远道来客。

风筝和风车没到过京城,什么都觉得新鲜,东张西望地瞅着。金袋子是个见过大市面的人,肩上驮着猴,在马鞍上坐得稳稳的。

风筝道:“金爷,在这京城的马路上,你的这匹黄毛老马,听出杀气来了么?”

金袋子道:“什么意思?”

风筝一笑:“本姑娘的意思就是,要是你的马想撒尿,别弄脏了天子脚下的这方净土。”

金袋子道:“看来,你是信不过黄毛老马的尿?”

风筝道:“我是信不过你。”

金袋子不再理会风筝。风车的头发上,木片小风车在呼呼地转着,她也想逗逗金袋子,便道:“金爷,什么叫杀气?”

金袋子把一张硬脸朝着风车:“金爷脸上这会儿挂着的,那就是杀气!”

风车道:“我听爷爷说过,男人身上,有三气,一是剑气,二是酒气,三是霸气,没听说还有杀气。”

“那是你爷爷不敢说。”

“为什么?”

“怕吓着了你,不敢再嫁男人!”

“你脸上这会儿挂着的,真是杀气?”

“金爷从不诓女人!”

“那就好,我喜欢的就是杀气!”风车一笑,“我要是嫁男人,就嫁给你!”

金袋子冷哼一声:“你不配!”

“莫非我比不上那个冯桂花?”

“比不上。她在金爷我面前,至少不会说这个嫁字。”

风车笑了:“一个连嫁字都不敢说的女人,她就没把自己当女人!”

风筝瞪了妹妹一眼:“风车!你胡说什么!”风车对姐姐意味深长地暗暗挤了一眼。

马路的另一头,曲宝蟠骑在马上,在默默地跟着金袋子一行。

在一家小酒楼外,金袋子下了马,对两姐妹道:“吃饭吧!”

三人在酒楼靠窗的桌子边坐下,酒保端上了酒菜。风筝道:“咱们算是进京了!”风车道:“从今天起,咱们就得盗马了?”

两姐妹看着金袋子。金袋子沉默着。“为什么不说话?”风筝道。

“我在想皇陵前发生的事。”

“你不是说,那些在林子里开枪的人,不是冲着咱们来的么?”

“可我总觉得,一进了京城,背上就像有东西在盯着。”

“盯着你的是什么东西?”

“还说不清,不是人的眼睛就是枪的子弹。”

风筝和风车朝四周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异样。

金袋子道:“要是连你们也看出是什么东西在盯着,那么,这东西就不可怕了。”

酒楼对面茶楼靠窗的桌子边,坐着在缓缓喝茶的曲宝蟠。

风车道:“这么说,你是怕了?”

金袋子一笑:“怕了。”

风筝道:“都别说废话了,咱们该想想怎么盗马!”

金袋子道:“盗马是我的事。”

风筝道:“你会爬墙么?”

“问这干什么?”

“你要是不会爬墙,你怎么进得了皇宫去,把汗血马给盗出宫来?”

“我已说过,那是我的事。”

风车从怀里掏出一张破报纸,放在桌上:“这是一个月前,我在路上拾到的一张报纸,上面写着,皇上早在去年十一月就已经被撵出宫了,如今的皇宫,改名叫故宫博物院了。”金袋子的脸一变,一把抓过报纸看了看,抬起脸道:“这么说,皇宫里没有皇上了?”

风车道:“没有皇上了。”

金袋子道:“连皇上都不在宫里了,皇上的汗血马还会在宫里么?”

风车道:“你问我,我问谁?”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现在告诉你,迟了么?”

“你俩听好!金爷我是盗马贼,不是找马贼!我只管盗马,不管找马!”

风车突然转过脸去:“风筝呢?”

风筝的座位空着,她不见了!

对面茶楼上,曲宝蟠也已不见!

深夜,紫禁城高高的城墙外,一匹马驰来,骑在马上的是风筝。

风筝在高墙的阴影里勒住马,瞅瞅四下无人,便下了马,将马栓在一棵树上,像壁虎似的向墙上爬去。

城墙边一处屋角,曲宝蟠探出脸来,看着在爬墙的风筝。

一根打着箍的绳子无声地从屋檐下垂下。绳箍对着曲宝蟠的脑袋一套,又一抽,没等曲宝蟠喊出声来,他的身子已经悬空了。

城墙上的风筝却是什么也没发现,在墙上爬着。突然,她的身子像壁虎似的趴在墙砖上不动了。她看见,身边的墙上,映着一匹马的影子!

马影子在缓缓动着。

风筝收回身形,无声地滑回到地面。

下了地,风筝低声问着黑暗:“哪儿来的马?”

马影子在城墙上倏然消失。风筝刚要回身去看个究竟,脚下“噗”地落下了一个布包。她犹豫了一下,拾起布包,解开。包里是一块庙殿的供牌,借着月光看去,牌上一行字:“马神菩萨之位”!

风筝回身找去,猛见一个穿着白袍的人已经跨上了她的马,一阵马蹄急响,马驰走。

风筝大喊:“为什么骑走我的马!”她朝马追去。

屋檐下,被悬挂住脖子的曲宝蟠蹬着腿。他的脚好不容易勾着了柱子,身子借势往上一耸,抬手抓住了檐椽,脑袋从绳箍里脱了出来。

他重重地跌到地面,脸色惨白。他扭动了一会脖子,一把抓过身边的一把破板凳,套进了悬着的绳箍,重重一抽,板凳凌空晃荡起来。

“好一个白袍人!你可又让曲爷见着了!”他大笑起来,“你听着!老子会找到汗血马的!”他从地上爬起,发狠地一推板凳,板凳像悬尸似的来回摆动。

金袋子是离开不酒的人,就像他离不开马、离不开猴。

他向马路边的一家卖酒的铺子买了一葫芦酒,挂在马鞍上,拍了拍巧妹子,示意它坐好,牵着黄毛老马朝前走去。路边,风车牵着马在看着他。

“你去哪?”风车问。

金袋子站停:“回去。”

风车道:“离开马牙镇这三个月里,我知道你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掉转马头。”

“算你看准了。”

“那你还不快滚!”

“你早知道皇上已经不在宫里,那汗血马也就不可能再在宫里住着,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一个人藏着,不早说?”

“我要是早说了,你还会领着我和风筝进北京城么?”

金袋子冷笑。风车道:“你是打定主意要走了?”金袋子道:“是的,打定主意要走了!”说罢,他不再理会风车,朝前走去。

“金袋子!你站住!”传来风筝的喊声。风筝从远处跑来。风车大声道:“姐姐!让他走!没有他,咱们也能把马找到!”

风筝没理会妹妹,朝金袋子追了过去,她一把抓住金袋子手里的马缰绳,重声道:“金袋子!你还是不是人?你答应布先生帮咱姐妹俩找马的,可你现在却要扔下咱姐妹俩走了!”

“我什么时候答应布先生了?”金袋子道

“在布先生的坟前!你难道忘了?”

“那是有八支剑对着我的脖子,我才点头的!”

“男人既然点了头,就好比断了头,是不能再后悔的!”

金袋子夺过马缰:“走开!我把你俩带到了北京,也就对得起布先生那三颗弹壳了!马,你们自己找吧,要是老天爷开恩,没准那马在给谁拉车的时候,就让你们给碰上了!”他一抬腿,跨上了马背。一阵马蹄响,马已远去。

风筝对着金袋子离去的背影,眼里浮起了泪影。

京郊圆明园废墟间狗吠声声。这是套爷曾经两次见过曲宝蟠的地方。像以往一样,流雾弥漫着这片废墟,那条游狗也像以往那样,对着怪异的行人走马发出不安的叫声。狗叫声突然停了。雾气里,出现了一匹马,一匹鞍边挂着火枪的黑马。火枪的枪口是朝后的。显然,这是套爷的那匹黑马!一匹与殉主而死的“魏老板”一模一样的“魏老板”!

黑马在断石上站停,默默地看着黑暗。

显然,它地等着谁。

两姐妹只牵着一匹马,醉醺醺地走来。两人都喝过了酒,满身的酒气,说话都大起了舌头。

“姐……我记起来,布无缝死的时候说过……在京城,会有一个人……来帮助咱们的!”

“我……不信!真要是有这个人,为……为什么还不露面?我说风车,你比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