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夜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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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夜唱- 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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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有一女,亦曾在……呃,曾侍寝过,只不过时间却是有些久了,乃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说到这,元公路有些期期艾艾:“且只有一回,这个……这个应当不是吧?”

“此女何人?”

元公路这一次却不肯说了,叶畅见他百般忸怩,便知此女身份有些不一般,苦笑着道:“少府,非是某意欲打听少府私密,升官转迁者,少府也,丢印论罪者,少府也!”

元公路终于扛不住了,他咬牙切齿,几乎是从嘴中挤出来的:“一个多月前,便是随贺公打扰叶郎君之日,饮了叶郎君甘露酒,在卧龙谷时尚不觉,回县城之后,却是酒劲颇大……呃,此时县中书吏闻泰来之妻骆氏,恰好来此,我酒后认错人……便将骆冰……这是她的闺名……”

当真不愧是官员,胡诌的技艺信手拈来,这可是把责任推到了叶畅的甘露酒上了。叶畅心中暗自吐槽,还酒后认错人,分明就是酒后乱性,连人家闺名都知道了,而且那女子夜间还来访,没准就是两人勾搭成奸!

“她自有夫,吾自有妻,一夜欢会,已是不当,岂可一错再错?”元公路说到这里,正色道:“故此从此之后,她便再未来过。”

“闻书吏可知此事?”

“这个……应该不知吧,至少没有表现出来有什么异样……”元公路犹豫着道。

“那还有别人么?”

“什么别人?”

“就是可能知道你将官印藏在何处之人。”

“我想不起来了……”

叶畅琢磨了一会儿,会不会是那闻书吏,目前线索太少,他也不好说,但至少目前嫌疑最大的就是闻书吏。

可是为何一个月前他不发作,偏偏现在发作?

一个月前不发作,应当是畏惧元公路权势,现在发作……定然另有原因。

“闻泰来近些时日,与谁走得比较近?”叶畅想到这又问。

“与冯县令的幕客韩均……”

“听闻少府将要高升,那冯明府呢?”叶畅听到这猛然想到一个细节:“冯明府此前不是说得了朝廷表彰,也有可能高升么?”

元公路此时终于微微得意了一下:“他虽是全力钻营,终究未能得手。”

此时他都能得意起来,叶畅可以想见,当他能升迁而冯县令却不能的消息传回来时,他少不得在冯县令面前炫耀一番,以出这些年被冯县令压过一头的气。

若是两人竞争的是同一个官职,那么冯县令除了羡慕嫉妒,只怕还有恨了。

“少府与骆妇私会之事,明府可曾知道?”叶畅又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元公路此时脸色变了。

冯县令知道此事,二人私交虽是不笃,但也没有撕破脸,有时也会在一起聊天谈论,少不得风花雪月佐兴,而就在十余日之前,冯县令称赞闻书吏时,元公路曾不小心说了一句“其妻更有妙处”!

“莫非……莫非是冯县与闻书吏勾结行事?”他惊道:“若真如此,吾将奈何?”

“冯明府指使,或许还许下闻书吏富贵,闻书吏遣人去办,也有可能是他自己亲自动手。”叶畅道:“只是闻书吏此时应当未将官印交与冯明府,便是他想交,冯明府也不会收下这个证物!”

元公路思前想后,只觉得冷汗淋漓,若真是这二人勾结算计他,那么恐怕不只是丢官能了事的。想明白这一点,他猛然起身,对着叶畅便是长揖。

“叶郎君救我!”

第084章 百药之中酒称王

“叶郎君救我!”

元公路这般哀求,让叶畅心中多少有些快意。

当初元公路有意和他保持距离,直到他从长安回来、结识了大人物之后才又亲近,这一点叶畅如何不明白。虽然他能理解元公路这样做的原因,但理解归理解,若说毫无芥蒂那是不可能的。

今日元公路哀求,可谓是为当日之事后悔,也为今日之事低头。

叶畅心中在短暂的快意之后,便陷入犹豫之中。

帮不帮元公路,这是个问题。

帮了元公路,此事平息,来年他高升离开,对叶畅没有任何好处,相反,若真如他所想,行此事者,乃是知县指使文吏,他为元公路出谋划策就必然会得罪知县。

不帮元公路,毕竟这位少府在他对付刘家的过程中开过方便之门,若不是他,当初刘逢寅那一关就过不了。

叶畅犹豫的过程中,元公路始终保持长揖的姿势,一动不动。

一滴汗从他额头落下,落在他脚下的地板上。

叶畅想得到的利害关系,他如何想不到!

正是因为想得到,所以他才近乎绝望,叶畅有的是理由推托不帮他,但若叶畅不为他出谋划策,这修武县中,还有谁能将他从泥沼中拔出!

第二滴汗又落了下去,叶畅这时开口了。

“少府何必如此,此事干系重大,某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万全之计……”

“叶郎君智计绝伦,岂有无策之时!”元公路惨然道:“某虽有不当之处,却自问上不曾获罪于天子,下不曾施虐于黎庶,何致此难!”

这话是说不动叶畅的,历史上那些不仅无罪而且有功甚至有大功的人结果却冤死的事情,难道少了么?

但他还是开口:“若能确定乃是闻泰来所为,某倒是有一计,但若不能确定,怕反弄巧成拙。”

他开口,乃是出于自己的本心。

前世今世,那种不老实甚至游走在合法非法边缘灰色地带的事情,他都没有少做,但有一点原则,他还是坚持下来。

在良心被狗吃了的年代,还需要坚守的就是自己的本心。

“叶郎君请说,请说……定然是那闻泰来了,方才我再三回想,他应当是知晓了我与其妻之事,有段时间,他与我是话都不说,但近来却又恢复如常……特别是这两日,他总在我面前提年底封衙之事!”

从这去推测,闻泰来基本上就坐实了,叶畅沉吟了一会儿才道:“我确实有一计,行也不行,却是不知,仅供少府参谋。”

“请讲!”

叶畅看了看周围,然后微笑起来:“只要少府舍得,此事亦是不难。”

他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都是叶畅开口,元公路不停应是。说完之后,叶畅起身告辞,出得门来,响儿早就吃掉了两根糖葫芦,正眼巴巴瞅着第三根。

“我说……你这般吃法,以后可要牙疼。”

“奴奴不怕,郎君定有治牙痛的方法。”

“我可没有,若说有,就是将那疼牙拔除,用大钳子在你嘴里这么一拧……”

“奴奴还是不怕,郎君那样弄,只是痛一会儿,痛过就舒服了。”

叶畅顿时觉得似乎有汗从自己额头冒了出来。他咽了下口水,然后摇头道:“便是不痛了,缺了牙,响儿就从美丽小娘子变成丑丫头了。”

这让响儿稍稍犹豫了会儿,然后她又响亮地道:“奴奴依旧不怕,便是丑丫头,郎君也不会不要奴奴!”

“丑丫头长大便嫁不出去!”

“奴奴就是不怕,嫁不出去正好,一辈子服侍郎君!”

好吧,对这丫头无语了,叶畅咬牙切齿,从憋着笑的钟纬手中拿回糖葫芦,给了一根给响儿,然后自己对着另一根猛然咬去。

“唔……郎君不是说要带回去给赐奴小郎君和淳明还有他们么?”

“今日不回去了!”叶畅道:“明日再给他们买,反正这次集市将有两日!”

“为何不回去?”响儿一脸好奇。

“有事,专心吃你的糖葫芦,小孩子家,莫问那么多!”

二人出门后绕路,又转回到集市上,虽然今天不回去,但叶畅并不准备次日还真的继续逛,因此将要置办的年货全都买好,然后收拢寄放在谭家的铺子里——虽然谭勤寿不在,但林希柽如今也升了掌柜,主持着这铺子,自然会与他方便。

他们离开集市之后,转了个弯,又回到了县尉衙门,不过这一次却不是暗里偷偷摸摸来,而是当众大摇大摆走正门。正门前的差役也是认识叶畅的,听闻叶畅求见县尉,他好心地道:“叶郎君,这些日少府身体不大方便,一直不见外客,叶郎君还是改日再来吧?”

“无妨,你只说我来了,我赶在封衙之前来,可是给少府拜个早年的,他不当不见。”

听得他如此自信,那差役便只有前去通禀。不一会儿,他匆匆回来:“少府亲自出来相迎。”

紧随其后,便见元公路穿着常服行来,远远见了叶畅,便笑道:“难得难得,今日叶郎君竟然到访,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令城里酒家送最好的酒席来,今日我要宴请叶郎君……唔,将各班书吏亦请来,随我一起款待叶郎君。”

他吩咐下去,自有差役跑腿,也不在别处,就只在衙署的院子当中摆开案几。没有多久,各班书吏便聚在一起,元公路一一介绍给叶畅,其中便有那位闻泰来。

闻泰来的年纪约是三十出头,在书吏中是年轻的,相貌则有些雄壮,不像文人,倒像是个杀猪的汉子。但这么一条大汉,说起话却是细声细气。叶畅小心观察了他一会儿,他虽然与别的书吏不时寒暄说话,但偶尔还是会发呆,若是被元公路盯着,则会显得有些慌乱。

基本可以肯定,就是他做的了。

“今日宴请叶郎君,诸位可是都听说过他的名声,一个多月前,贺宾客归隐访道经过咱们修武,便是专门来拜访叶郎君。这一年来,虹渠引水、菩萨断案,诸多事情,各位都是如雷贯耳吧?”

元公路的吹捧,让叶畅有些脸红,那些书吏既为他的属下,少不得凑趣。众人谈论间,甚至连叶畅在武陟县巧解甥舅争牛之案也翻了出来。

“便是今日,叶郎君还又解了一难题呢。”钟纬也在众人之列,他高声道:“当真足智多谋,诸位可要听听?”

众人凑趣,自然是要听的,钟纬便将叶畅为三子分羊之事说了一遍,听完之后,大伙个个都是大笑:“好羊鞭,好羊鞭!”

男人在酒席之上,岂有不往下三路去的道理,不过是有人说得委婉风雅,有的人说得粗鄙俗气。以此开场,酒宴的气氛便活络起来,若说有谁心情不愉,那就只有一个。

闻泰来。

听得叶畅种种机智表现,闻泰来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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