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邪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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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邪天下- 第5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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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意外相见,幽求只觉惊喜交加。

幽求一语甫出,顿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形形色色的目光一齐投向了范离憎,使之觉得如芒在背。

古治一直感到范离憎有些面熟,听得此言,心念一闪,顿时明白过来,正视范离憎,甚为惊愕地道:“你……是来自试剑林的范离憎?”

范高憎恭声道:“晚辈正是范离憎。” 略略一顿,又道:“范书之子范离憎!”

众皆哗然!

一时间场中纷乱不堪,众人或窃窃私语,或蹙眉沉思,范离憎顿时再度成为众目之焦点。

牧野栖有些意外地看了看范离憎,随即恢复了平静,专心致志地看着面前的精致酒杯,像是被它所深深吸引了。

七星楼楼主感慨地低声自语:“一个是范书之子,一个是牧野静风之子,还有一个则是剑傲天下的幽求——今日的剑会,注定不同寻常!”

忽有人沉声道:“幽求乃剑中之魔,他的弟子绝无资格角逐剑魁!”

循声望去,说话者乃太极剑派新任掌门不久的罗琵琶。

中原诸剑派对幽求恨之入骨,此言一出,自然立即有人附和。

范离憎站起身来,抱拳四向一揖,朗声道:“在下赶赴洛阳剑会,只代表思过寨,诸位若是信得过思过寨,在下就没有退出剑会的理由。何况,幽先生对范某只有指教之实,而无教诲之恩,在下还算不得是幽先生的弟子。至于角逐剑魁一事,有诸多前辈高手,少年英雄,在下又岂敢有太多奢望?”

思过寨乃十大名门之一,有谁会与思过寨过不去?既然信得过思过寨,就没有理由让思过寨派出的人退出剑会——范离憎的一番话看似谦让,其实已是义正辞严,掷地有声。

罗琵琶不依不饶地道:“如此说来,范朋友要否认幽求对你有传剑授业之恩了?”

包括幽求在内,所有人全都静候范离憎的回答。

江湖中人虽可以豪放不羁,但却绝不能叛师逆尊。虽说有“弃暗投明”之说,其实那只是限于口头的一种冠冕堂皇的说法,纵是背叛一个已入魔道的师父,此人亦会承受极大的压力。

论及虚伪,武林中人未必比常人相差多少。

范离憎缓声道:“世上有一种鸟,名为鹦鹉,常有人在它幼时便将之擒获,再将它的舌尖剪去一截,据说如此一来,鹦鹉就可以模仿人的声音了。世人常以此为乐,可又有谁知道鹦鹉自身喜欢的究竟是与生俱来的鸣叫,还是被强加于它身上的本不属于它的声音?它是该为舌尖被剪去而记恨,还是该因被赋予人的声音而感激?”

场上一时鸦雀无声。

谁也不曾料到范离憎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但事实上也惟有用这种方式,方能自罗琵琶的质问中脱身而出。在武林中有一种人,他们的武功并不十分高明,但却极擅于说一些大而无当的道理,若要与之周旋,只恐是百口奖辩。

阑蝶不由多看了范离憎几眼。

她忽然发现范离憎的确是个不同寻常的人,并非因为他是范书之子,而是因为他的言行总是超出常人的想象。先前饮酒论剑时,她已领略了他的别具一格,此时复又领教了。

幽求如何不知范离憎一直未将他视作真正的师父?而他亦觉得自己只求能塑造出绝世剑客,让自己悟剑一生所得不会烟消云散,至于范离憎是否会因此而感激他尊重他,他不会在意。只是没有料到此刻范离憎第一次当着他的面表白了心中所思后,他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超脱。

他的脸色略略有些苍白了。

范离憎正视着幽求,神情显得出奇地平静,只听得他缓声道:“幽先生,我姨娘是被你所杀,五年前我就说过必会为她报仇,所以你我终有一战、不过,我的剑法的确由幽先生所授,相信如果我能击败你,也算达到了你的初衷!”

幽求听得此言,一扫方才的失落,纵声长笑道:“很好!若是你能以手中之剑击败老夫,那么无论是你,还是老夫,都毫无所憾了!”顿了顿又接道:“只是,数月之前,你的剑法尚远不及我,又如何能胜我?”

范离憎沉声道:“你放心,相信我比你更希望能取胜你!”

幽求笑了。

笑,对于幽求而言,是一个极为罕见的表情。所以,当他脸上有了欣慰的笑容时,场中每一个人都甚为惊讶。

幽求之所以会笑,是因为他从范离憎的眼中看到了自信。

金剑门门主扈不可沉声道:“无论你们两人之间有何恩怨,幽求今日都必须死!在这笑菊苑中,一百多名中原剑客的亡魂已郁积了四十余年,今日是该血债血偿之时了!”

扈不可的话立时挑起了众人同仇敌忾之心,幽求顿成众矢之的!

幽求道:“老夫早已准备在今日将此事做个了结,诸位要取老夫性命,尽管用剑来取就是!虽说四十五年前老夫杀的人的确太多,但以他们一百余人尚且不能自保,亦只能怨他们学艺不精!江湖本就是一个凭借实力说话的地方,当年若是有几位真正的剑道高手在场,我幽求又岂能活到今日?”

幽求提及这一点,他人一时倒无以反驳,按理洛阳剑会应已云集了中原剑道高手,最终却被幽求一剑所灭。无论怎么说,都不甚光荣。幽求虽然过于嗜杀,但他的为恶,却可谓是光明正大的为恶。

忽听得一人道:“在下虽非武林中人,却亦想斗胆说几句。”说话者正是南宗。只听他接着道:“以在下之见,当年洛阳剑会必有阴谋。众所周知,当年逍遥门门主太叔岱宗为最后一位剑魁,其剑法必定十分高明,为何在那次剑会前夕凑巧遭到不幸?同样凑巧的是,当年洛阳剑会前,曾盛传纵横山庄的武帅秦傲将角逐剑魁、当时秦傲秦大侠的武功已极高,世人猜测新一任剑魁应非他莫属,但最终秦大侠并未出现在当年的洛阳剑会上。可以说,若是有太叔岱宗与秦傲两位前辈高手在场,幽求绝不可能胜过他们的联手攻击!在下觉得。此事多半有些蹊跷,倒好像有人早已料到幽求会出现在洛阳剑会大肆杀戮,故早早地为他扫清了道路。”

说到这儿,南宗略作停顿,补充道:“这只是南某人的浅薄之见。”

幽求并未怒形于色,反而问道:“你何以对此事知晓这么多?”事实上,他对自己当年何以能一口气杀绝百余名剑客一直有些困惑,此时听南宗提起。就想闻其究竟。

南宗肃然道:“四十五年前,阁下大开杀戒,最后只放过一个不愔武学之人,此人就是我们南家的人。”

南家一直在资助着洛阳剑会,在剑会中出现南家的人自在情理之中。

幽求沉声道:“你怀疑这一切是我所为?”

南宗摇头道:“在下不懂武功,却也知道阁下当时绝对不可能同时完成数件事情。”

幽求长吸了一口气,道:“不错,如果胜利是以诡计得来的,那样的胜利不是荣耀,而是耻辱!”

他的声音略略提高:“老夫知道诸位欲除我而后快,但我想奉劝诸位还是待到逐出剑魁后再动手不迟,否则洛阳剑会又将有中断的可能!”

“好狂妄!分明是不将中原剑道群雄放在眼里!”金剑门门主扈不可冷冷地道。

“我只是在述说一个事实而己。”幽求道,他之所以不愿此刻与众人交手,那是因为他心中希望范离憎能成为今日的剑魁。

他当然不会亲自夺取剑魁,一旦他出手,必会使竟争变为生死搏杀。何况,在他看来,场中还没有人配做他的对手——范离憎的剑法是他所传;牧野栖曾经败于他手中。至于其他剑客,虽比范离憎、牧野栖两人成名较早,幽求却不屑一顾。

扈不可还待再说什么,却听得古治道:“也好,幽求,我等就答应你。以侠道评断,你是一个魔者;以武道评断,你还算是一个真正的武者。相信你不至于出尔反尔!”

他倏然长身而起,犹如一只鹰隼,掠空而过,以快不可言的速度飘射至最末一席,大声道:“幽求,五年前你我曾有一战,却未能尽兴,今日再聚,且在此饮上几杯,待到决出剑魁后,你我再战如何?”

幽求哈哈一笑,道:“你肯出手,今日一战,总算有些意思!”他的神色从容,与古治隔席而坐。

古治的决定,他人自然不便反对。

阑媒向身边的婢女道:“你们去伺待古老前辈吧。”

“是。”两名婢女应了一声 走下长廊,自席间穿过,走至古治这边。

绝世剑客幽求近在咫尺,她们竟无惊惧不安之色——是因为有古治的存在,还是因为她们不谙武学,不知“幽求”二字意味着什么?

或是出于别的原因?

牧野栖亦是沉默不语,但他的神色比范离憎悠闲从容。

是否因为他胸有成竹?

阑蝶樱口轻启,道:“羊前辈、姬公子、慕容夫人、扈大使、习姑娘、范公子、牧野公子,想必七位己留意到这千余盆菊花吧。”

姬泉道:“难道角逐剑魁,与菊花有什么关系?”

阑蝶道:“不错,在这一千一百盆菊花中,有两盆菊花的根茎其实是昙花,是嫁接而成的。不如就将这两盆花称为昙菊。昙花虽美,却只能花开一瞬,这两盆昙菊亦是如此。小女子略通花事,知道两盆昙菊将在一个时辰内盛开。昙菊与昙花一样,也是甫开便谢。七位若是有人能在昙花盛开的那一刻,将花以剑采摘,就属今日的剑魁!”

居右忍不住道:“阑姑娘,恕老未直言,姑娘又是奏乐又是折花,固然显得文雅,却终是有些不妥。难道以这种方式,就可以看出谁的剑法更为高明?”

阑蝶微微一笑,道:“历次剑会中,均分几个阶段,未到最后阶段,多是尽量避免作生死搏杀,只是方式各不相同。小女子以琴音剑意相试,虽不能说全无偏颇,但总是有些用处的。当然,也许还有高人不喜此法,却又身怀绝世身手,那么他自可挑战上届剑魁,只要能在五十招不败,亦可参与最后角逐!”

顿了顿,继续道:“至于‘以剑折花,决定剑魁’看似近乎儿戏,其实昙菊仅有两束,又是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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