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的出门,该做生意的做生意,甚至为着一文钱而争执或是吵闹伴嘴,战争不过是老百姓谈论时面上多了些许凝重罢了,在他们的心里是离这场战争很遥远的。
他们这里可是圣城,是天子脚下。
要是对方真的打到这里来,那可就是整个云沧都完了,再担心也没用的。
中午外头春色正好,褪去身上厚厚的冬裳,换了夹袄,显的愈发灵动活泼的宝儿腻在凤九怀里扭成麻花糖般的存在,“娘亲娘亲,宝儿要听故事,宝儿还没听完呢,娘亲……”
“宝儿,故事是晚上讲的。”
看着自家女儿嘟了小嘴一脸委屈的样子,凤九硬是装作没看到。
那天小丫头晚上不舒服,她用尽办法只不了她 最后讲了个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故事,想不到这一讲宝儿竟然上了瘾,打那以后每晚她不讲故事就不睡觉,到现在竟发展到只要有空就缠着她讲故事!
“可是娘亲不是说,宝儿乖乖的,娘亲就讲故事给宝儿听吗?”
“是说过,但是你的那些大字都认完了?”
凤九好笑的看着自家女儿,威胁永远是个好法子呀。
凤九前些天己经开始帮着宝儿在学认字。
也不多,每天就认十个字,背一首诗。
宝儿现在还小、不求甚解只图让她多认识几个字罢了。
谁知宝儿下一刻整个人扒在她的怀里,小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有几分坏笑,转着乌溜溜的大眼可爱的眨呀眨,粉嫩的小脸看的凤九恨不得咬两口,“宝儿已经认下了,还有姨姨的那一首诗,宝儿也会背了,娘亲不信宝儿这就背给娘亲听……”
“好呀,你背的下来,娘亲就讲故事给你听。”
“娘亲说话要真数哦。”
小丫头娇娇的吐吐舌,小身子偎在凤九怀里,用了稚嫩的声音软软的念着——
“鹅鸦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声音儒软而稚嫩,又透着几分轻快明媚。
凤九听了笑着亲她一口,“宝儿背的真好,来,坐好了,娘亲这就讲故事给你听。”
……
大越。应天。安贤王府。
夜色漆黑如墨,月黑风高杀人,不,探尸夜。
一行十余名黑衣人悄无声息的自安贤王府后门掠入,直奔府中正常灵堂扑去。
手脚利落的解决掉巡夜侍卫,其中一人打个手势似猫般窜入灵堂。
正中有一棺,上好的金丝楠木雕刻而成。
室内只有黑白两色。装严而压抑。
当先一人四处打量几眼,手抬起,缓缓平伸,作一个推开的动作,唇微张,轻轻吐一个宇,“开。”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一触即发
上好金丝楠木棺吱哑一声被挪开寸许,黑衣人皱了下眉,“再挪开一点。”
“老大,可以了。”
微弱的火折打起来,男子上前两步,俯身,自棺木移开的那条边缝里望过去。
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男子皱了下眉,嘴里嘀咕两句,无非是不是有意顶撞,情非得已,还请见谅之类的言词,而后身子往前又挪两步,整个人擎了手中火折便欲往棺木里头探。而就在他的手才放到棺木边上的一瞬,棺木中唰的升起几缕白烟,那男子一见脸色一变,一声不好卡在喉间,棺木中又是一道极细的寒光掠过,握着火折子的手来不及收回,就觉得手背上触手一阵寒凉,毛骨悚然的冷自心里头透出来,还不容他细想,手背上又传来一阵针札似的痛……
手被什么东西咬到了。
唰的抽手的同时,手指碰到一种细细腻腻凉滑感。
……好像是蛇……
“赶紧退,有埋伏。”
“老大,有毒……”
“老大,蛇……”
只是不等他们退开,只听四周咣当僻哩啪啦一阵乱响。
门窗紧闭,棺木砰炸开,夜色里一簇簇天女散花般细若牛毛暗器铺天盖地兜头罩开。
“想办法撤,走一个是一个。”
门外有人冷笑,想走?一个都不成。
灯影摇摇,月色寂寂,有人扬手一挥,作个干净利落的‘咔嚓’动作,“放箭。”
玄铁羽箭蹭蹭射过去,头一波是乌黑铁箭,第二波竟是裹了火油的火箭。
没一会那屋子便被大火围住,不过大半个时辰,整个王府都火势笼罩。
细细闻了,烈烈火里有浓重的焦油味道。
王府下人们哭喊的惊惶起身救火的,也有那脑子灵活欲出府逃命的。
可没一会便又都脸色惨白脚步踉跄的退了回来。
前后门包括角门,都被人活活实实锁了!
有那人想爬墙逃离的,还没翻过身呢,就露那么半个头。
噌,一箭自面门穿过后脑!
人摔侧在地下,红白相间的脑浆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直到现在想想都觉得恶心,有些人忍不住吐的全身发软。
“怎么办?”
“救命呀,救命……”
有人乱喊有人瘫软在地下,也有人干脆拿了水桶等物去救火。可水泼在火上,却突然蹭蹭窜高那么几分,看的有些人心头都凉了半截——这火里浇了油,四门紧闭,墙外有人,这是有人要绝他们的命呀!
大火映起半边天,直烧了大半夜……
黎明,安贤王府被兵卫围住,当先一人面沉似水,眼神狠戾。
“救火,回报皇上,安贤王府遭云沧暗卫袭击,王府众人,全死于大火……”
不远处的一个暗角处。
有男子低低的笑,“好狠的心呢,王府百余人就这么都做了枉死鬼,又能在一定程度上拔去华二的存在,还冤枉了云沧,更在百姓里头激起他们的愤怨,使得他们一心仇恨云沧……”
“尊主您说这是那个大皇子的主意?”
被称为尊主的男子啧啧的摇着头,并没有回应,只是眸底一抹玩味掠过。
看来大越的这位大皇子果然好手段呢。
该狠的时侯他是一点不会心软呐。
一身黑衣,全身透着寒冽,眉眼幽深似化不开的墨,看似古井无波却又透着摄魂夺魄般的璀璨精芒,静静的随意一个姿式倚在一株树上,看似慵懒而随意的动作掩不去他的凌厉犀利和锋锐,不是云沧大祭师又是哪个?
摇头轻笑两声,大祭师召手唤来身后的一人上前,“本尊素来良善,派个人去和容五说,就说他的猜想可以证实了,而且不管华二死没死,让他专心对付大越吧,告诉他,本尊可不想再看到边疆失手,若真到时被人家欺到圣城,会显得咱们祭祀殿多没面子呀,就说他若是再不出手,本尊都代他觉得丢人!”
“……”
整个天下也只有眼前这位能这般和五皇子说话了吧。
也不知道把这话传去后能不能留下这条命。
心里腹诽归腹诽,被点到名的属下还是躬身一礼,“属下这就去传话。”
“去吧,和容五好好说,要是真的不成,只要和本尊说一声,本尊会去帮他的。”手指来回把玩着腰间的一枚玉佩,大祭师面上带笑,可眸底不带一点暖意,嘴角微微勾起来,面上浮起几分莫测的高深,他真的会帮他呀,可是别人一定不会信呢。
哎,看看这世道,难呀。做人难,做个好人更难呀。
云沧。容五皇子府。
静静的看着面前同他的主子一般德性,平静的语气里透着点点倔傲,一五一十的转述着大祭师话的人,容五蓦的勾唇笑了起来,不似平日的优雅淡定,身上往日里似空谷幽兰般的气息被取代,反而是多了几分肆意和说不出的邪魅,眸光滟滟里他定定看向那黑衣人,抬手,拂袖,就那么轻轻一挥,对方人已经重重撞在不远处的墙上,男子一口血喷出来,却只是自地下爬起,连唇角的血迹都没擦就那么静静站在那里看着容五,“五皇子若没其他的吩咐,小的告退……”
“回去和你家主子说,他是云沧的大祭师,有些事,他躲不开的。”
容五平静到极点的话令那人心头一寒,竟比刚才受的那一掌还要惊心。
眼角霍的跳了一下,硬生生忍下心头的悸,他低眉,“小的记下了,告辞。”
这是贵人们之间的事,他只是个下人。负责传话的。
传话而己。
书房里容五坐在那里凝眉半响,最后眉轻扬,“来人。”
“主子请吩咐。”
“传我的话,这几个城的暗卫都动起来,一旦有事发生,立即给我掌控在手。”
“属下遵命。”
暗卫眸光一扫,却在看到某个城市名里心头一震。
抬头就接触到容五清冷似万年古井般波澜不起的眸子,暗卫唰的垂下了头。飞快的把容五手指在云沧地域图上标出的几个城市暗记于心,扬手抱拳,“主子若没其他的吩咐,属下这就去传话。”
“去吧,另外,着令青龙卫,暗中掌控整个圣城,但不得惊动任何人。”
“是。”
暗卫悄无声息的退下,容五整个人靠进椅子里,手指轻按眉心。
窗外有细碎的阳光透过浅蓝色窗纱照进来,折射在容五的眉眼,睫毛上。
无声而倦怠的气息自容五身上掠过,半响后他低低的叹口气。
嘴唇无声蠕动,看那口型,分明是——皇叔两字!
外头的紧张并没有影响到公主府。
确切的说是没有影响到公主府里的几个人。
比如说,宝儿。比如说,容八。更比如说表面上的容三和凤九。
凤九没有想到容八竟然和宝儿投缘,看着两个人在后花园里嘻嘻哈哈笑闹在一起的情景,凤九弯起的眸子里全是暖意,这样的笑声真好听呀,她正想着,一侧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凤九黛眉轻蹙,不是说了不许人过来的吗,眸光微转,看到眼前的人竟是一怔,“莲儿,你怎么过来了?”
“莲儿给公主请安。”
“和我客气什么,可是皇妃让你过来看小八的?”凤九笑着受了她的礼,其间两人见过不少的面,先前她还会说不让她行礼的话,可莲儿总说什么尊贵有别身份不同不能乱了规矩, 到现在凤九也懒得再多说,由着她就好,点点头对着莲儿一笑,“你最近的气色倒是瞅着还好,可见王妃是极疼爱你的。”
“那是莲儿的福气。”
凤九笑笑,福气么?
远处有清晰的笑声传过来,宝儿和容八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