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真的怕容三和前段时间皇后一样,一头钻到死胡同里不出来,那样可是会死人的。
容三的身子一天天好起来,转眼已经是八月底。
马上就是九月,院中花草都枯了一层叶子,似被霜打过。病了一扬,容三好像变懒了很多,缩在府里过起了足不出户的日子,每日里只和宝儿在整个府里捉迷藏,你追我赶的,便是连皇后几次派人来接,都被她推说身子还有些不舒服给推了回去,皇后没办法只能宣了凤九入宫问话,最后泪眼迷蒙的让凤九照顾容三。
皇后的难过凤九清楚,容三的懒怠凤九也多少明白。
可她却是什么都不能做的。
日子似水一样流过,凤九几乎以为会在府里平静的等过年。
八月二十九,边疆传回来的战况把这一府的平静彻底打破,打碎。
大越和大元合兵一处,分两个方向进攻云沧。
大有不把云沧整个攻下两国绝不罢休的念头和气势。
而漠北城那边由于淮备不足,首战失利。漠北城失守……
消息传到皇城,举朝大惊,主战派主和派中立派朝堂上再次彻底吵翻了天。
并肩王一派再次举荐四皇子出兵桂帅。
可意外的,朝堂上的人选还没定,四皇子生病了。
最让凤九觉得搞笑的是四皇子得的是天花!
二十几岁,孩子都老大不小的人,竟然得了天花。
四皇子府闭门不出,府中消息传不进也传不出,几名御医被围在里头。
容六皇子不可能出征,这下好,人选不用再议了,直接容五上!
九月初六,钦天监选的吉日。
战鼓三通响,大军出征,容五白马银甲出现在大军阵前。
三杯酒过,城楼上,容北辰一袭明黄朝服,头上戴金龙冠,亲自擂响最后一通鼓。
——送我云沧好儿郎,万里征战为保疆——
——愿我云沧好儿郎,齐开得胜早返乡——
隔着人群,公主府的马车里。容三满脸的担心,抓着凤九的手不知不觉便用了力。
凤九被攥的生疼,却硬是没有出声。
直到后来还是容三自个反应过来,看着凤九手背上一片瘀红,满脸的自责。
凤九却只是摇了摇头,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一将功成万骨枯,古来征战几人回?
国家动乱,战事连天,受苦的是谁?是无辜的老百姓!
胸中积郁太多的郁郁之气,她眯了眯眼,伸手,“绿竹取琴来。”
不顾容三和两个丫头疑惑的眼神,凤九抱琴盘膝而坐,闭眸冥思,而后,素手轻抬,一连串的滑音处,纤细如玉的手挑琴弦,捻挑勾拨,双手飞快的在琴上来回拨动着,初始的琴音清悦宛然动听,有节奏,似如天籁之音,后来,蓦的音调一抬,似金石之音,铿锵有力,似把人带向了铁血兵戈的战场上!
鼓声号角声,由慢逐快再由快到急促,一种剑拔弩张的紧张画面呈现在众人脑海——
扣人心弦的战鼓声,激昂高亢震憾山谷的号角声,形象地描绘了战场特有的鼓角音响。
人声鼎沸、擂鼓一通、军炮齐鸣、铁骑奔驰。
就在人们的心都欲跟着琴弦被桃到最高处时,琴音一转,带了几分圆转温润的抒情。
琴音蓦的又是一扬,节奏再次激烈急促紧张起来——短兵相接、刀光剑影的交战场面似是再次呈观在人们的眼前。
激烈的撕杀、拼搏,惊天动地的厮杀对阵……
似有千军万马声嘶力竭的呐喊和刀光剑影惊天动地的激战。
最后,声调一个高昂激烈的长音,啪的一声,琴弦断了一根。琴音也蓦的戛然而止。
三军无声,送行的人们无声,个个都被震惊的眼神投到凤九她们的马车上。
在看到车帘抓起的马车里的人时,吃惊,诧异,欣赏,惊奇,那是要多复杂有多复杂。
凤九却直接无视,把手中古琴递给绿竹,她缓缓起身,遥遥对上容三一脸震惊的神情,宛而一笑。
“小九无以为送,以此曲祝五哥早日得胜回朝,祝我云沧好儿郎早日荣归故里。”
凤九的声音不大,却暗自用了内力凝成一线,有女子温润清丽,却不失英气豪气,一袭黄衫,头上插了根梅花钗,容颜清丽眉眼轻灵,站在马车上那样落落大方,那样镇定自如,任由着众人名色的目光打量,她就站在那里,不动也不惧,手朝后伸了一下,一杯酒取在手里,“周时明月汉时关!万里征伐人未还。但使云沧诸将在,不较越军度辛康!以此酒,敬五哥和我云沧好儿郎,祝我云沧大军百战百胜,早日把大越大元的军队赶回去。”
“谢琼玉公主赐酒。”
“谢琼玉公主赐酒。”
此起彼伏的声音连成一片,气势瞬间被提到最高。
容五望着马车上的少女瞳孔微微一闪,他原来,还是没有真正了解她!
巳时一刻,吉时。
大军在容五的率领下气势森森的离了圣城。
看着那被尘烟卷起,然后泅没的大军,凤九用力的吐了口浊气。
耳边回荡的是金戈铁马,却又夹杂着妇人稚子老人凄切断肠的哭喊。
金戈铁马,将军剑,气势隆隆出长安;美人泪,英雄酒,长切切,心绵绵;万里征战,卫疆土。
战场上打仗是男人的事,可为什么受伤难过惊心担忧的却是女人老人孩子。
马车一路沉默着驶回公主府,直到进了二门凤九的心情还是沉重的。
容三就更不用提了,两个弟弟可都是上了战扬。
要是哪个万一出点什么事,那就等于要了母后的一条命!
随意的用了午饭,两个大人的情绪都不好,连带着宝儿也乖巧不少?
和凤九玩了会便被嬷嬷领了出去。
两个人坐在小花厅长吁短叹半天,最后还是凤九先打起了精神,“不过就是打一架罢了,有什么好怕的,咱们就等着五哥的好消息吧。”容三听了这话一掌拍在桌子上,重重的点点头,“就是,不就是打架吗,小七打架还真的没怎么输过,更何况还有小五,谁怕谁呀,过几天肯定会有好消息的。”
两个人哀声叹气的又趴回桌子上,一脸的没精打彩。
等日子可是最难过的呀。
可除了等只能等啊。
一天二天三天,好像在数着天数过日子,五天之后容七再次来了信。
是给自己和容五报平安的。
包括宫中皇后在内都是无声的松了口气,她不管输赢,那是她的儿子,她只要他们平安!
转眼三个月过去,腊月初,其间容五偶尔来信,最多的时侯是容七的信。
但对皇后来说谁写都是一样,只要知道两个儿子平安就好。
前头大战小战打了不少,有输也有赢,同时也有好消息传来,漠北城被容五再一次出击中夺了回来。
临近过年,这总算是让容北辰不大不小的松了口气。
容三她们偶尔会去宫里陪陪皇后,但容三在对上皇上时分明多了些疏离。
冷眼旁观,凤九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呀。
腊月初十,一扬罕见的大雪下了五天五夜,圣城郊外及周遭附近压塌庄子无数。
佃户佣农一窝锋都挤到了圣城。
四皇子奉命赈灾,施粥布药安排灾民,且不遗余力的帮着佃户重新安家盖房子。
一时间,四皇子在圣城百姓中博了个‘贤善’的美名。
气的容三在府里摔了两个茶盏,拉着凤九直跳脚,“他算什么贤善,之前上战场不敢,又怕被五弟留在这里夺权,连天花这种病都装的出来,他还贤善,你说说你说说,有这样的贤善么,气死我了,我呸!”看着她气的鼓鼓的脸颊凤九好笑的捏两下,“好了好了,三姐你别气,这种情况咱们之前不是早就想过么,这段时间且先让他得意好啦。”
“不行,我看着就觉得头疼脚疼全身疼。”
容三双手捂着胃,气的原地直转圈,她一定要想个法子让那个男人不能这样得意。
想想前几天在宫里看到容四皇子神彩飞杨的样子她就想揍人!
“三姐姐真想让他难看,一定要出这口气?”
“那是自然。”容三重重的点头,这口气不出她会憋死的。
“三姐你过来,咱们这样这样……”
几句话听完容三的双眼就冒了光,斜斜瞅她两眼,“小九,你不会是早想着这事了吧?”
“之前只是随便想想,现在才决定行动。”
凤九淡定的点点头,看了眼容三又道,“地址我知道,今晚去拿人,行动迅速点的话估计明天晚上城里就会传起来了。至于效果,有一点是一点吧。”容三听的直点头,“没所谓,只要能让他难看,哪怕是一点点也得干。”说着话容三咪了下眼,笑的不怀好意,“我倒是要看看他在父皇面前如何交待。”
听着容三的话,凤九眸光微闪,容四哪里用得着交待,皇上怕是早心里有数了吧?
两天过后,圣城风向大变。
以贤善为名的四皇子竟被人说成了胆小鬼,说他为躲避出征,故意装病。
一传十十传百,不过几天功夫这股风便刮了起来,说的有鼻子有眼,连皇子府的那几名御医大夫的名宇都说了出来。
至于什么染了天花?
有没有的去看当时的药方就可以了嘛。
哦,有药方,吃过药了,皇子府的人为证?
没关系,染天花的人一般都会在身上落下点什么,就是事后完全怯除也得好几个月。
容四皇子的身子上应该有吧?或者,您皇四子金尊玉贵,硬是一点疤痕没落下?
那也没关系,咱还有最后杀手锏——皇子府一名供奉御医的口供复印件!
白纸黑子,鲜红的手印概着,名子签着。
用饲很宛转,字迹很漂亮,语气很谦逊,但内容只有一个——四皇子当初在装病!
咦!这样还不肯承认,我就是生了天花才不能出征的?
哦,那真的没办法了,您脸皮厚,您就赖吧,咱没辄,咱不说了成不?
这一番流言下来比风都要快,硬生生把个容四气的得了内伤。
查找凶手?
不可能。
圣城百姓上万,怎么找哪里找?
而且即然人家敢出手,能给你落下话柄和线索?
容四皇子在家窝了几天,最后倒也光棍,一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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