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洛萱为了调查福安城妖道之事,顺应了南宫老爷的安排,在南宫府多住几日。
因为洛萱着装怪异,每到一处,必引人侧目,为了掩人耳目,佩无换下道袍,穿上便服出行四处打听妖道的消息。
过了几日,一个傍晚,佩无行色匆匆回到南宫府,一入府门,便询问洛萱去处。
路上的侍女告诉他,洛夫人正在花园与南宫少爷切磋箫艺,佩无忙不迭地赶往花园。
如今春色正浓,百花盛开,争奇斗艳。
傍晚的南宫府花园,浓香绕鼻,几盏昏黄灯笼,围座在娇花之中,十分惬意闲适。
南宫府的长辈们坐在花园的藤椅上,青旻坐在洛萱的身侧,而南宫少爷则是负手而立,站在假山一旁。
两人各自曲毕,南宫白为洛萱的箫声折服,连声称赞,“洛夫人箫声清灵出尘,南宫白自愧不如,还请洛夫人再奏一曲,为我等助添雅兴……”
洛萱推辞再三,还是忍不住一旁青旻的哀求,只好再吹奏一曲。
她的箫声婉转低回,绝尘离世,悠扬的箫声中暗藏一分旁人不能听懂的哀伤和凄清。
佩无站在人群外驻足观望了许久。
他安静地看着那个安静吹箫的洛夫人……心中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久久不能平复。
世间怎会有如此神似的两人?
洛夫人虽蒙面,她的说话的语气,行为的习惯,还是吹出的箫声,都像极了洛萱。
她也姓洛……
一曲毕,洛萱看见了人群后的佩无,心想佩无此去查探妖道行踪,定是有所收获。
她婉拒了众人邀曲,与佩无一同来到了南宫府的葬花河边。
“佩无道长,此行可有消息?”
“我已经查出,那妖道已经离开了福安城,如今正往玉池镇去!”说完,佩无的视线停留在洛萱身上,试图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玉池镇?”洛萱瞥了一眼佩无,暗道佩无已经怀疑她的身份,便脱口道,“听说玉池镇可是魔后洛萱的祖籍所在,那道士敢到玉池镇作乱,莫不是要与魔界为敌?”
佩无闻言,心中一凉。
“她成了魔后吗?”
往事虽然深埋心底,可一旦被人揭穿,却犹如被揭了刚结疤的伤口,更疼,更刻骨铭心。
青岚在景王朝的皇宫,他佩无的权力地位下,硬生生地将他心爱的女人抢走,这是他人生的第一份屈辱。那个天真烂漫的女人,第一位使他动心的女子,竟是成了魔域的魔后吗?
“佩无道长?”洛萱喊道。
失神的佩无忙回应一声,眼中的落寞之意尽入洛萱的法眼。
想不到,过了这么久的时间,佩无太子还是无法将那件事放下,自己竟是他心中永远的心结……
白日里风和日暖,傍晚时分,天气骤凉,河畔边的花草上凝了不少露水,沾湿了两人的鞋袜。
葬花河上,因为无人葬花,清澈欢快的流水,滚滚向前奔涌,适逢春潮,更是散发出浓郁的泥土气息。
“既然如此,我们明日便赶往玉池镇,阻止妖道为祸人间!”
两人匆匆数语,说了些话,便各自回了房间歇息。
佩无的步履有些蹒跚,像是极为失落……
洛萱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南宫府分派的房间中,青旻因为年纪尚幼,便与洛萱一同睡在客房。
这夜里,洛萱替青旻洗漱了脸颊,两人上床歇息,没过一会儿,青旻便如同往日一样,打起了呼噜。
洛萱轻轻抚摸着青旻肉乎的脸蛋,不禁觉得欣慰。
不论是权倾三界的青岚,还是宠冠后宫的善姬,她觉得自己有了青旻以后,她已经拥有了全部,比起他们要来得幸福得多。
抱着青旻稚嫩的小身子,洛萱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黑暗中,洛萱仿佛魂魄离开了躯体。
她茫然的摸索着,突然间,她被一声震怒吸引,移向那声音的源头。
“你居然敢离开我?”那个男人凶狠地牵制住那女人的下颚,逼迫那女人的脸抬起来,直视他的目光,“为什么?我这么爱你,你竟然离我而去?”
“我、我不知道……”女人辛苦地喘着气,用尽全力去挣脱却不能。
洛萱更加愤怒地冲上前去制止,谁料,只是转眼间,那女人变成了自己,那男人的模糊不清的脸,赫然成为了狰狞的青岚。
“你既然没死,为什么不回到我身边?”青岚癫狂的笑容看得洛萱心中发麻,她知道这是一个梦,可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醒来。
青岚的冰冷的手掌抚摸着她的温热的脖颈,顺着往上抚摸她的脸颊,他露出迷茫痴呆的神情,缓缓将自己的脸凑了上来,“你知不知道,你死了以后,我很伤心……”他的脸摩挲着自己的脸,这样真实的触感,叫洛萱不禁要怀疑,这不是一个梦。
“跟我回魔域好吗?”突然,他沙哑的嗓音带着卑微的语调问道。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我已经死了一次了?你还想我再死一次吗?我没有这么好的运气,我这辈子全部的好运都被你耗尽了!”洛萱反射性地开始剧烈挣扎,内心的恐惧瞬间被点燃,她的力气是这样的大,连青岚都险些制不住她。
“我不勉强你……”
洛萱喘着气,在他无奈的妥协中,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漫长的梦境真实得令她头皮发麻。
“啊……”她尖叫着从梦境中醒来,看见一旁熟睡的青旻,立即捂住自己的声音,不让自己吵醒他。
她庆幸……幸好,这只是一个梦。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手垂下来,砸到一个硬物上。
她将那东西掏起来,借着月光,看见那正是“梦中”他所赠的白玉瑰。
“这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三界荣华,只有你能与我比肩共享!”他的话还清晰地回荡在耳边。
洛萱吓得那东西从手心抖落,她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心,忍住强烈的恐惧,忍住嚎啕大哭的冲动,发红的眼睛在黑夜里显得恐怖。
***。
三界归一 第十五章 玉池妖道
次日,洛萱匆忙向南宫府道别,引起南宫府长辈之间的轩然大波。
洛萱一头雾水,望着为了自己离去而争执不休的南宫府上下,不明白自己究竟有何魔力能使赫赫有名的南宫府方寸大乱。
乱作一团的前厅之中,南宫白仿佛置身事外,坐在交椅上,独善其身,悠然自得地品茗上好的雨前龙井。
“洛夫人别见怪,爹娘很快就会得出一个统一的定论。”他朝洛萱抛了一记媚眼。
洛萱冷眼看他,反问道,“与你有关?”
南宫白笑而不语,随即,南宫老爷带领一大帮的南宫府长辈出来相送。紧接着,南宫府的奴仆鱼贯而入,抬出一个又一个的箱子,场面之壮观,让人不得不联想到下聘。
“洛夫人,请您务必收下……”
洛萱不敢受南宫老爷这厢大礼,忙推辞,谁料,南宫老爷随即说道,“还请洛夫人看在这些黄金的份上,救犬儿一命。”说着,南宫老爷命人掀开了箱子,刹那间,前厅里金光熠熠,闪耀夺目。
“犬儿曾被高人断言,活不过二十,如今眼看他年近二十,愈发地多灾多难,老夫知道洛夫人是有法术的高人,老夫也知道区区南宫府留不住洛夫人,还请洛夫人看在老朽就这么一个儿子的份上,将白儿带在身边,保他平安度过二十岁!”
洛萱左右为难,却最终还是耐不住南宫府一帮的老人家哭哭啼啼的哀求,答应带这位养尊处优的南宫府大少爷上路。
洛萱见这位大少爷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未曾表过态度,一时间,对南宫白的秉性倒真是摸不清。
四人一行上路,托南宫白的福,他们骑着贡品御马,到了傍晚,便已经抵达玉池镇的边界。
玉池镇四面环山,晚上山路崎岖,他们不得不在镇边的一间小客栈投宿。
这是一间竹屋,颇似东南沿海山区一带的土著吊脚楼。
洛萱哄着青旻睡下,独自一人来到客栈外,家乡的气息,带给她无比亲切的感觉。
“洛夫人,好雅兴!”
南宫白手执一壶酒,对月当空,在这竹林当中,正好遇见了同是心事满怀的洛萱。
“南宫少爷也是……喝酒伤身,以南宫少爷的大智慧,想必无需我多言。”
南宫白似醉非醉地笑了一声,“洛夫人过奖了,洛夫人才是有大智慧的人,敢问当今世上,能视万两黄金为粪土之人,还有几个?”
“南宫老爷爱子心切,岂能用这黄金俗物污了这珍贵的亲情?”
“哦?”南宫白似乎颇不认同,“我倒觉得,在这世上,任何东西都有个价……只是多少的问题……”
“我不知道南宫少爷与南宫老爷有什么嫌隙,竟导致如此偏激的想法;只是,南宫少爷,我既已经将你带出南宫府,我也一定会将你送回去。”
“哈哈哈……”南宫白大笑起来,“洛夫人果然快人快语,放心,我南宫白绝不会让夫人难做。”
天空中突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雨水打在竹叶上,风吹动枝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南宫白突然脱下了自己的外衣,几步走到洛萱身旁,将外衣架在两人头顶。
“夫人,得罪了……”南宫白笑道。
洛萱抬起眼,看向南宫白,他的笑容,令她产生一瞬的错觉,似曾相识的关怀和温柔。
想不到往日里玩世不恭的南宫少爷,竟也这般细心贴心。
有一种人,时刻将笑容挂在脸上,因为心里有太多的情绪夹杂在一起,叫他不知道如何自处,除了笑,他想不出更合适的掩饰。
大概,南宫白便是这种人,洛萱有些心疼这样的南宫白。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竹屋里,佩无从竹屋里出来,正好瞧见了这一幕。
心如止水的他,看见这一刻,心中竟然充满了嫉妒。
他恐慌地冲回自己的房间,静默道法,以求心中的平静。
到了第二日,四人整装上路。
沿路上,不知怎么的,每隔一里的路,便能见着一个祠堂,里面供着一只九尾狐仙。
洛萱不禁好奇,狐族近万年来,从未听过有成仙的,能渡过千年大劫的都鲜少,更何况功德圆满得道成仙的。
洛萱仔细打量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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