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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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魇-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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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野心的人,可真是让人头疼。”身体靠在榻上,九方长溪眼中寒光闪烁。
这时,门被推开,进来一人,一身白衣,神色恭敬。
“主人,黑檀教那边也已撤回了黑檀山。这次无论是哪一方都是伤亡惨重,我们何不出手,让他们从此一蹶不振?”立于九方长溪面前,白衣人开口道。
优雅的起身,走到窗边,九方长溪透过窗子看着沈迟夙离去的背影,神色间带着一丝玩味,“如此简单的解决岂不无聊,何况,我是要让这个江湖永无安宁之日,并不是要长久的宁静。”
白衣人低下头,对着九方长溪的背影道:“属下明白了。”
而后,如来时,悄无声息的退去。
抬头看天,月亮已经高悬于天空,耀白的光芒铺洒在大地上,带着一席清冷。
月是当年月,这世间,却早已物是人非。


、第四十九章

一场混乱过后,江湖终于陷入了空前的平静。然而,这种平静之下却处处充斥着一股无形的紧张感。
沉风门等门派早在几日前便离开了,如今,九逍山庄门前便显得格外清冷。沈谦已经清醒,然而他却好似失了魂魄一般,双目呆滞,躺在床上不发一语。
等沈迟夙去看望他的时候已是大半月后的事情了,山庄内的事务需要安顿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沈迟夙不想与沈谦见面。只是,长期如此也不是办法,压下心底的烦躁,他去了临时安置着沈谦的住处。
推开门,挥退了左右,沈迟夙走了进去。
低沉的脚步声一下一下敲打在沈谦的心上,等沈迟夙在他床边站定时,他不由投去目光。
“怎么样?”冷淡的问候在屋子里落下,不多久,多日不曾开口说话的沈谦愤怒地吼道:“何必假惺惺的来这里,我没死你应该很失望吧?”
沈夫人告诉了沈谦有关她与沈迟夙之前的谈话,因而沈谦清楚,此时的沈迟夙恐怕早已对他恨之入骨。
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沈迟夙说:“你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你……”
“我没有亲自动手取你性命,已算仁至义尽。”
“你不杀我?”沈谦有些意外,躺在床上的脸上露出惊讶。
沈迟夙沉默着,良久,他神色复杂的看着沈谦说:“这么多年来,你我解疑父子相称,即便你对我五父子之情,我却真心当过你是父亲。我不杀你,但是九逍山庄我必须取回,这是父亲的基业,我不能让他落外人手上。”
被子里的手掌紧紧握住,沈谦紧抿着蠢,脸色一阵苍白。
看了一眼只几日便瘦弱许多的男人,沈迟夙抬脚向外走去。
“大半辈子过去了,却偏偏栽在这件事上。真不知该说是报应还是什么。”自嘲般的话语传来,沈迟夙的脚步只是顿了下便开门走了出去。
脸色灰败的盯着床顶,沈谦眼前又浮现起了他清楚那日的事情。那是让他无比窒息的一刻。
在整个九逍山庄里,他最信任的人便是王伯,可是说,从他坐上庄主这个位子以来便是王伯一直在他身边帮着办事的。初时他也试探怀疑过王伯,然而他始终对他忠心耿耿。那时候沈镜尧已死,沈迟夙还年幼,除掉了对沈镜尧忠心耿耿的属下后,在没有人能够撑起九逍山庄的时候,他借着沈家的血脉一举登上了庄主的位子。王伯虽然少言寡语,然而武功不俗,对他没有任何异心,他也就一直用他。
到现在,差不多有二十年了。
深吸口气,脑海里浮现出王伯当日对他说的话。
“我可以不理会坐在庄主位子上的人是谁,只要能够让九逍山庄一直传承下去便好。当日庄主断然不顾九逍山庄存亡只为私欲而迫走少庄主时,老奴便早就准备着这一天。老奴身是九逍山庄的人,死是九逍山庄的鬼。到了如今的地步,九逍山庄的庄主之位已经不适合你了。”
也是那日,他才知道,王伯的家族是一直随着九逍山庄在建立而传承下来的。王家不一定处在某个重要的位子上,但是他们手中掌握的力量却是连庄主都不知道的。若非出现生死存亡的问题,他是不会出手的。王伯大方的告诉他,也是顾忌多年主仆情分,只是在他看来不知道这些或许更好。
看了一眼透着微光的窗子,沈谦明白,自己即便活着,也是在监视下了却残生。
从沈谦的屋子出来,停在屋子外许久,沈迟夙才重新抬起脚步。
即便已经下定了决心,他便不会再退让迟疑。加上有王伯的支持,一切都很顺利。
就在沈迟夙准备接任九逍山庄庄主之位的前几日,邬香尘突然造访,然而这却并不是如以往那样让人轻松相见。
江湖上或许没有几个人知道邬香尘还有个妹妹,更别说清楚他的妹妹就是宫城殷之妻这件事了。
邬香尘见到沈迟夙的时候,脸上没有笑容,所能见到的不过是满溢的杀意。
“对不起。”挥退了左右,沈迟夙看着邬香尘说。
这是唯一能开口的话,除此,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在院子里的石桌边坐下,沉默许久,邬香尘说:“我知道此事与你无关,你将那些参与之人交给我便是。”
眉头松了松,沈迟夙走到邬香尘对面落座。点头道:“这个自然。”
“到底怎么回事?”邬香尘眼中带着沉痛,语调低沉。他与邬卿雪见过后因为有事便先行离开了。在他想来邬卿雪的身份并无几人知晓,身边又有黑檀教的人护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之后无事他便又暂时回了九方长溪的药庐。等他再出来,世界已经发生了如此惊天动地的变化。
“沈谦并非我亲生父亲。”沈迟夙毫不在乎的对邬香尘说道。
眼神蓦然一凝,邬香尘想起江湖上的传闻,说:“所以他便故意在武林群雄面前要杀我妹妹和耀儿,以此逼你不得不承认与宫城殷的关系,逼你离开?”
面无表情的“嗯”了声,沈迟夙看着沉思的邬香尘,不知是不是该这个时候提起其他话题。
“结果……这就是她选择的路。”双手撑着额头,挡住了他的脸。
沈迟夙看不到邬香尘的表情,但他知道那一定是无比悲伤的神情。他明白自己多说什么根本毫无意义,于是,便静静坐着,不再言语。
淡淡的风吹拂着两人的衣袍,邬香尘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而沈迟夙则仰头看着树叶零落飘下那颗树木。
很久,意识里似乎过了很漫长的一段时间,邬香尘终于抬头,看着沈迟夙,他眼神间带着一抹悲意,“耀儿怎么样?”
“……我带他看郎中时已经有些晚了,而后又一直发热……虽然抱住了性命,可是却永远只有两岁孩童的思考能力。”担忧地看着邬香尘,沈迟夙说,“耀儿现在还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找到其他方法医好。”
邬香尘霍然起身,沈迟夙拦住他道:“大哥要去哪里?”
“我要带耀儿回药庐,长溪说不定有办法。”急急的回答后,邬香尘便再次想要离开。
“大哥,九方长溪到底是什么人?”
疑惑地看着沈迟夙,邬香尘说:“沈弟这话是何意?”
顿了下,沈迟夙摇头,“没什么。我会将那日参与的人全都送去药庐,到时候任凭大哥处置,大哥还是快点带耀儿去见九方兄吧。”
心下焦急,邬香尘也没多做他想,便又如来时,匆匆离去。
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沈迟夙不由思索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以邬香尘的谨慎,普通人不会清楚邬卿雪的身份。他也是凑巧知晓罢了。那么,整个江湖,能够得到邬香尘如此信任的人到底有几个?
脑海中闪过九方长溪那日找他时做的一番谈话,眸子沉了沉,心情骤然有些焦躁。
九方长溪到底想要做什么,之前在沙漠里救了他们时,明明不介意正道魔教这些,那样如同世外之人一般的男人,到底企图什么?
想到那日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白衣人,不知为何,心里下意识的便将其与九方长溪联系到了一起。
既然能够来找他谈联合的事情,那么,未必不会找沈谦。
然而,沈谦是否会告诉他事情却并非他所能控制的事情。
后来,沈迟夙去找过沈谦确认,沈谦却没有一点与他答话的意思。沈迟夙知他厌恶自己,便也不再多留。
就在所有人都已经以为沈谦会一直那么不言不语的下去时,沈谦死了。接到消息的时候,沈迟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愣愣看着来禀报的人问:“你说什么?”
“庄主,死了。”低沉惶恐的声音,带着颤抖。
死了?
倒退了一步跌坐到椅子上,沈迟夙眼前不由闪过过往一幕幕。
他也不是总是对他那么严厉,他也对自己笑过,也对自己说过关怀的话语,虽然他不清楚那是否出自本心。
脚步踉跄的向着沈谦的屋子行去,到了屋外时却又不由顿住了脚步。
二十几年的父亲,比起几日的陌路,自然更加深刻。嘴上说不再承认那个男人,心里告诉自己他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然而此时此刻,心底浮起的竟然只有“父亲”这两个字。
深吸口气平复下心情,沈迟夙推开门,屋子带着些许阴暗,却并不影响视觉。
抬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向那张床。
平静的脸上带着一抹解脱的意味,他整个人看起来很平静,只有嘴角划出的血液凝固在脸颊下巴。
“这便是你的选择吗?对你而言我始终是个外人?你的心果然如你做事一般狠绝。”偏过头不再去看,眼眸却渐渐变红。
不多久,门“嘭”的背狠狠推开,接着一阵急促错乱的脚步接近床边。小心翼翼的接近,手指试了试沈谦哦呼吸后,一阵压抑地哭声禁不住在屋内响起。
“你竟然毫不犹豫的抛下我离去……在你眼中,我可还是当年你深爱着的女人?你若心中有我,要走何不带我一起走?”痛苦的斥责,夹杂着泪水一涌而下。
纤弱的双手紧握着已经变得僵硬的手掌,沈夫人神情悲戚,眼中却带着绝然。
回头看着站在阴影里的沈迟夙,沈夫人站起身说:“夙儿,你莫要难过,今时今日而非一切也不过是我们自食恶果。”
“我并不想将你们当做仇人看待,即便沈谦与父亲的死有关,我也下不了手。也许,在我心底,还没有完全接受你们并非我身生父母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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