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身上的大衣,站在酒店的大厅门口等着李叔找人来接他。别说章客尘在自己生活过二十多年的城市里都能迷路,这个他刚刚回来呆了大半个月的地方更是人生地不熟,脑子里一团浆糊,根本不敢自己开车上路。
这也是他前两天只拜见了章老爷子指定的几位叔叔伯伯,其他的人一概没见的原因。章家的势力再大,他章客尘也是第一次打入这个圈子,想要一次性成功的概率并不大,好在爷爷那里还允许他多吃几天闲饭,能维持最基本的温饱问题,至于其他的,就要自己慢慢考虑了,甚至他今天身上穿的这一身衣服,都是李叔帮忙准备的。种种原因多重打击之下,他也只得缓缓图之。
不急,慢慢来,他还有很多时间慢慢来筹划自己的人生。
夜色中驶来一辆车,章客尘借着酒店门口的灯光看了一眼,黑色,又看了两眼,眼熟。跺跺脚,走上前去。
这大过年的,北风怎么还是那么冷呢?怎么就没点节日里火热气氛啥的。
章客尘心里想着快点回去,回房间去洗个热水澡暖暖身子。急急地走到车子旁边,没等里面的人出来,就要伸手开车门,想自己进去。不想一时没注意脚下的一个台阶,一下踩空,另一只脚也没有踩稳,眼看身子就向一侧歪倒。
“阿尘!”
身体并没有想象中的和冰冷的大地亲密接触,也没有摇摇晃晃不知东西南北,而是被突然冒出来的一人扶住了。
章客尘想都没想就要把扶住自己的手甩开。可是挣了两下,都没有达到目的,反而自己被人呼得的一下抱起来,直接被塞到了刚刚驶来的那辆他看着十分眼熟的车里。
能不眼熟吗?这车他都做了好几年了,不眼熟才怪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想每天多码点,早点完结,可总是拖啊拖……各种拖延症啊,有木有……
、回家(上)
回家(上)
章客尘一下子反应过来,身子向前倾,伸手去够车门,就要从另一边的车门下去。此时的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就想着能从这个再熟悉不过的车子里出去就行,管他外面是车水马龙还是人迹罕至。
身子刚刚有所动作,就被紧跟着他进来的男人按住了。
“阿尘,刚刚有没有伤到?”男人很是关心章客尘,并不明亮的光线下,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上下打量着章客尘,明确表示着自己的担忧。
章客尘不再动作,之前只顾着要逃离,这时听到问话,才反应过来,猛地就感觉到自己的脚踝附近一阵钻痛,看来是刚刚把脚崴了,照目前的状况来看好像还挺严重的。当然不排除是心里作用将痛苦放大的可能。
“崴到脚了,没什么大事。”章客尘说的漫不经心,似乎并不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
借着车内还没有被关掉的灯光,章客尘脸上的痛苦被旁边的男人看了个真真切切,急忙吩咐在前面的司机开车去医院。男人弯下。身子将章客尘的腿放平,使之不再受力,又仔细看了几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才稍稍安心。又伸手揽过章客尘,安抚道:“阿尘别怕,我们这就去医院。”附在章客尘身上的手一下一下安抚着他,似是哄着小孩入睡的妇人,动作十分轻柔。
忍着脚部的不适,任由男人动作,章客尘一时哭笑不得。男人这是还把他当做是小孩子呢,他就是崴着脚而已,又不是被人捅了一刀一身血从头流到脚,至于这么大惊小怪,还要闹到医院去嘛。
不经意间露出的微笑被旁边的男人捕捉到,脑袋马上就凑过来,贴着他的耳边道:“阿尘还是笑起来好看。”
不紧不慢的声音低声穿过耳洞,直达心间,章客尘不落痕迹将已经倾在他身上的人推开,扭头看向车外,并不说话。
刚刚还能触及到他的心跳声,讪讪收回手的男人敢肯定,他的阿尘刚刚一定心跳加速了。而此时男人看不太清楚的章客尘的脸上,慢慢爬过一道红晕,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
章客尘的脚并没有多大的事儿,就像是不小心翻了个个儿的手腕,静养上几天就会好了。在医院的一番折腾过后,两人再回到车上时,已经是将近午夜时分了。
车子快速地在路上行驶着,路上的小汽车并不多,反倒是大个头的大卡车不少,这也使得车子跑得并不快。
男人依旧和之前一样拉着章客尘坐在了后座上,紧握着章客尘的手,轻声问道:“阿尘,跟我回家,好吗?”
章客尘转过头看着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见过的人,脑海中不知怎么的,又闪过刚刚在医院的时候,他紧张自己的那副样子。明明不是什么大事,可是他却紧张的不行,这里面可能会有心理作用作祟,害怕章客尘再次消失不见;也会有担心,害怕章客尘的脚真出什么问题。
那双大手紧紧地握着章客尘的一只手,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倾尽身体的精力,死死地盯着章客尘,深怕自己一个不注意,章客尘又会发生什么意外。
章客尘转过头,看着外面的夜色,不想回话。
就是他再路痴,也能看出此时他们并不是在回爷爷的家的路上。路边的路标很明显的告诉他,他们已经上了高速公路,那么到底是回哪个家,不用大脑想也能猜到了。
这几天章客尘一直住着的章老爷子的家和章家的宅子并不在一个城市,之前章客尘回来的时候也是做了一上午的公交车才到的,算算时间,现在再回章家的话,大概也需要一个晚上的时间。
章客尘有些气闷,既然都做了决定,并且都把人撸上车了,再回过头来问章客尘的意见,还有什么意思。
“阿尘可是生气了?”男人见章客尘没有说话,反而不再看向前方,只给自己一个侧脸,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章客尘一时有些不适应。身边的男人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他隐忍,他专断,他手段狠毒,可他偏偏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爸爸?”章客尘想到什么便做什么,已经叫了二十多年的称呼很自然的说出口,仿佛分开的这一个月,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的不适。
被握着的手突然加重了力道,将章客尘整的有些疼痛,条件反射般的就想把手抽出来。
“对不起,爸爸弄疼你了吗?”男人注意到章客尘的动作,立马恢复之前的状态,两只手像是将章客尘的手捧在怀里一样。
章客尘更加的疑惑。
这不像是自己认识了二十多年的人。一点都不像。甚至他都怀疑,是不是眼前这人和自己一样,有过一段离奇的经历,让人的性格也发生了变化呢?
揣着十分不确定的章客尘又试着叫了一声,“爸爸?”
“阿尘?”男人傻傻的回了一句,又道:“怎么了?”
“章梓新?”章客尘不放心,换个方式又试着叫了一声。
“阿尘你愿意叫我的名字吗?”某人亮晶晶的眼睛像是夜色中的星辰,那是会发光的啊。
此时的章客尘真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摸摸自己的额头,不会是把脚崴了之后,自己的脑袋也发烧了吧。
章梓新根本没有要放开章客尘的意思,章客尘也不想和他一起发神经,干脆不再搭理他,坐在后座上准备将就一晚睡一觉。
反正现在在高速公路上告诉行驶的车子,就是给章客尘一个降落伞他也不敢跳出去,就全当是自己被人绑架了吧,他认命了。好在这“绑匪”对自己还不错,不会让他冻着饿着还带着他去医院看病,目前看来,情况没什么不好的。除了自己的手没有自由之外。
章梓新看着章客尘的架势,就知道了他的心思。可是不行啊,他章梓新忙碌了这么多天,连春节都没有好好过,就想着怎么把章客尘给弄回来呢,这好不容易找到人啦,在心里憋了好多天的话还没说出口呢,这人就要睡觉了,章梓新怎么忍得住。
“阿尘……”章梓新试探着开口。
“嗯。”章客尘也不开口,随口嗯了一句,侧着脑袋找了个相对比较舒服姿势,就准备睡觉。这都半夜了啊,是个人就会困啊。
“阿尘,我已经把我之前在章氏的股份全部转到你的名下了。”
章客尘猛地睁开眼睛,黑暗中寻到章梓新的脸庞,问道:“什么意思?”
章梓新干笑一下,马上就换上了一副死皮赖脸的欠抽的表情,凑到章客尘的身前,说道:“爸爸现在是身无分文的人了,阿尘忍心弃我而去吗?”
章客尘不知怎地,突然就想到一个词,“养儿防老积谷防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章梓新,像是想从他的面上看出个所以然来。
任由他打量,章梓新也不躲,两人之间的距离在章梓新的可以动作下越来越近。章梓新像是没有注意似的,眼看着面前的人的脸庞越来越大,直到与自己的重合。
章梓新别着身子,拥抱章客尘的姿势并不怎么好受,不过他还是尽量放松,一手紧紧握着章客尘的手,一手揽住章客尘的腰际,与他交叠着,低声说道:“阿尘不要再生气了。爸爸还等着阿尘能赏口饭吃呢。”说完肚子还很是配合的“咕咕”叫了一声,也不知道到底是几顿饭没有吃了。
章客尘任由章梓新抱着,自己僵着身子,听着章梓新的话,胸腹中无端的就升起一股闷气来,吐不上来,咽不下去,就堵在胸口,还伴随着心跳声一下一下撞击着胸壁,声声沉闷,提醒着他自己的存在感。
他爷爷的,这叫什么事。
他章客尘这一个月忙里忙外忙着和各种人打交道,就想着能用自己的力量闯出一片天地,好向某人证明,他章客尘也不是吃素的;还想着能把章家发展壮大,甚至和某人来一场真正的较量,让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实力;或许还想借此机会,彻底摆脱某人的纠缠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章客尘想了很多很多,可都没有想到,他还什么都没有做,已经登上了山峰的顶端。多少美好的又或者是不切实际的愿望,一次次地在他的脑海中过滤,一遍遍探寻一遍遍摸索,其中的艰辛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体会,那种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得偿所愿的成就感还没有来得及触摸,而自己畅想的十年二十年之后的面画就已经展现在了面前。
这比一拳打在棉花上还让人憋闷。就是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