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 作者:诸葛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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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兽 作者:诸葛喧之-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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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我看来,他们所谓的“高雅”其实跟“动物世界”没啥区别。都是一群动物在舞台上演绎着正常人类无法理解的剧目。换作以前,我是绝对不会去看这种倒灶节目的。可是今年学生会抽风,程维明明是纪检部部长,却被生拉硬拽,抓壮丁似的抓去演压轴的法语话剧。

妈的,演话剧也就算了,偏偏还指名道姓让他演男一号。那个文艺部长吕诗荧一身公主病,剧目都定好了,这时候来一句:“程维不和我演对手戏,这节目我就不出场了。”

她不出场能行吗?于是一帮人苦口婆心地劝她哄她,请求她换个搭档。
“为什么一定要程维呢?体育部的那个小李看起来也挺不错的,你看是不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那泼妇尖声打断了:“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一定要程维?哈,那你在整个西高找一找,还有第二个人法语说的和他一样好吗?”

什么毛病,全校就你和他会法语,你他妈演给谁看?

程维没办法,最后只能答应。剧本拿回来的当天,我就不安分了,咚咚咚跑过去骚扰他,手捂住他的眼睛:“美人,猜猜我是谁?”

他叹了口气,掰开我的手,回过头来:“别玩了,我在背台词。”

我不高兴了:“不行,你说过今天给我补习英语的。”

他面露难色,翻出笔记本递给我:“要不你先看这个吧,有什么不懂的来问我,我背完这段再过去给你检查练习,好不好?”

“不好。”
切,不就是公主病吗?谁不会啊。

“小霖……”他无奈地看着我,俊秀的眉微微皱起,“你不要闹了……”

“那你亲我一下。”我厚颜无耻地说,“亲我一下就不吵你。”

这时候寝室其他人都在外面各忙各的事,只有小胖在阳台收衣服。程维没辙,回头看了小胖一眼,见他没注意,迅速侧身,在我唇上碰了碰。

我摸着嘴唇,嘿嘿笑了起来:“骗你的,亲我也没用。来来来,小妞,你生是小爷的人,死是小爷的死人。小爷才不会让那个吕湿淫动我盘子里的肉。”

程维更无奈了:“小霖,你不要也在这时候为难我。”

“我哪有为难你?”我义正词严地说,“大不了我让你一步,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什么选择的机会?”

我清了清喉咙:“听好了,下面出题。单项选择,给你五秒钟时间考虑——A。陪我读英语。B。陪我睡觉。C。把吕湿淫踢掉,我和你演对手戏。”

程维被我气笑了:“你和我演?用法语?”

我撇撇嘴:“别看不起人,我不会你可以教我啊,大不了你演你的男一号,我牺牲一下形象来反串嘛。”

他叹了口气,捏了捏我的脸颊:“太不现实了,吕诗荧肯定会闹的。你有闲功夫胡思乱想,还不如老老实实做作业,去吧,听话。”

哈,吕诗荧会闹?
你倒是很体贴啊,她闹你就买她的帐,我呢?我闹你他妈就跟哄小孩似的随便打发了?

还什么“去吧,听话。”
妈的,接下来是不是打算赏我一颗大白兔奶糖?!

我绝不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更何况我们这类感情原本就很缺乏安全感。听他这么说,不免就有些恼火起来,摔了手里的本子瞪着他:“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想和她拍档就尽管去好了!腿长在你身上,我又拦不住你!别回来摆出一副不情不愿的臭脸给我看!”

我朝他毫无风度的大吼大叫,他惊讶错愕的神情让我更恼火,干吗?我说错了?你很委屈啊?
我气得脸颊涨红,干脆踢开凳子,骂骂咧咧走到阳台透气,反脚踹上阳台门。巨大的响动让小胖吓了一跳,回头看了看屋里的程维,小心翼翼地问:“你……你们……呃,在……吵架?”

“关你P事!滚开!”

小胖碰了个钉子,也不敢惹我,攥着晾干的内裤缩头缩脑地往回走,留我一个人在阳台平缓情绪。

我原地站了一会儿,用力吸了几口气。
其实我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幼稚很可笑,简直像醋海翻波的小媳妇似的,一点儿肚量都没有。可是人都是嘴上说的轻松,真要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搞暧昧,谁的心里都会不好受。

就算是演戏又怎么样?假戏真做听过没有?级花和校草的组合,想必只要一个拥抱就能引起台下一片吹口哨和起哄声。而我呢?我只能站在人群里,甚至不能向任何人宣告舞台上那个王子是我的。

没有人会接受我们,哪怕我们之间的感情并没有伤害到任何人。我们只能像两只夜行的困兽,在黑暗里偎依。如果连他都背离了我,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在这片无垠的夜色里坚持下去。

说到底,其实我并不生程维的气,我只是在愤恨,为什么明明我们是在真心相爱,却只能像霉菌一样,滋生在阴影里,见不得阳光。想到这里,我有些难过地闭上眼,面前又浮现了吕诗荧容貌清丽的俏脸,但我只觉得她既讨厌又碍眼。

我越想越火,恼怒之间一脚踢翻了墙边的海棠盆栽。
“啪!”
稀里哗啦的陶土花盆碎裂成片,泥土压掩在倾歪的幼小植株上,我顿了片刻,猛然想起来——这、这好像是程维买来的,每天都会精心照料的海棠花。

程维最喜欢的海棠。

我犹如当头被泼冷水,呆呆站在原地,张着嘴巴看着毁掉的盆栽。

程维听到响动,从屋内出来,看到地上的狼藉后,脸色立刻有些发青。他走过来,我慌忙解释:“对不起……我、我不是……”

他闭了闭眼睛:“算了……没关系,我再去买一盆。”

我垂下头,望着自己的脚背。

他没有再看我,转身拧开了门。进屋前叹了口气,有些疲倦地感觉:“进来吧,外头风大。”

他显然是不高兴了。我的任性,吕诗荧的刁钻,犹如两面高墙,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的程维想必十分为难。
这时候突然想起,姐姐曾经对我说过:人其实很奇怪,总是喜欢把“宽容”送给不熟悉的人,而把“希望”压在亲密的人的肩头。

我想程维或许希望我能够谅解他,或者是,他曾相信我会谅解他。
可是我却辜负了他的信任。

我看着他坐在书桌前低头读书的侧影。他有着英俊立体的深邃五官,眉弓下的狭长凤眼深沉如海。
他一直都以不属于我们这个年龄的冷静和韧性,包容着我的坏脾气,以无懈可击的完美成绩,答复老师和家长的期望。他的强大有时会让人认为,他不会倦怠,不会累,不会有摆不平的坎。
可我却忘了,他只是个骨架都还未完全舒展开的,未成年的大男孩。
仅此而已。

我坐在上铺,就这样思来想去地望着他出神。静默了良久,终于下定决心向他道歉。然而,从竖梯爬下来的时候,我没看清床边的摆设,胳膊一不小心就撞到了挂在旁边的贝壳风铃。

“啪!”
在我反应过来之前,精致秀气的风铃已经摔在了地上。

我呆呆站在贝壳风铃前,看着白色的,淡粉色的,浅黄|色的,漂亮的贝壳碎成了好几片。残骸躺在地面,内壁泛着幽蓝的光泽,头脑一片混乱。
恍惚记得这串风铃是程维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它曾挂在精品店的玻璃橱窗里,流淌着晶莹剔透的光华。

程维为了把它送给我,跑去学校外的餐厅打了一个月的临工。

我至今还记得拆礼物时,他睫羽如帘,垂眸微笑的温柔,以及,随后落在我唇上的那个轻吻。
可是现在它碎了。
……是被我失手打碎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6君和11君;虫已捉~




19

19、19 。。。 
 
 
听到声响,程维回过头,当他看到摔碎了的贝壳风铃时,脸色蓦然苍白,我感到他的怒气一下子有如实体化的困兽,强烈的压迫感让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背脊贴上冰冷的竖梯杆子。

“程……”
我张了张嘴,刚发出一个音,程维就暴躁地一摔本子,倏忽站了起来,狠狠瞪我:“你有什么脾气可以冲我来,拿它发泄算什么本事?!”

这是程维第一次真正对我发火。
他的爆发性脾气室友都早有见识。小胖见状立刻吓得缩在了床上佯作死尸,劝都不敢劝一句。我想到了他对二熊摔本子踹凳子的那一幕,又想到了他暴躁地摁着林慕言狠狠殴打的那一幕,突然觉得有些害怕,瑟缩着又退了退。

其实程维完全可以揪住我的领子,把我拖出去暴打一顿。但他的目光对上我有些惶惶然的眼神,咬着嘴唇沉默了片刻,却移开了。
他终归没有骂我,哪怕是误以为我有意砸坏他给我的礼物时,也一样。

他只是最后看了地上的风铃碎片一眼,负气地夺门而出。
“砰!”
摔门声音太大,震得整层楼都能听见。
我甚至连解释的机会也没有,傻傻张开的嘴只是动了动,便无力地合上。

其实就算给我解释的机会,我也不知道还能为自己申辩些什么。
从头到尾,无理取闹的人都是我。他什么也没有做错过。

他一直都是那么宠我,会陪我翻墙出去买夜宵,会起早给我带来新鲜出炉的玫瑰香槟蛋糕。会敦促我做题目,但从来舍不得让我熬到半夜。每天十一点前都会让我按时休息,剩下的作业他会模仿我的字迹,在昏暗的夜灯下帮我补全。

是我让这个最宠爱我的人失望了。

我立在床前,过了好久才缓慢地弯下腰,小心翼翼,一块一块地拾起地上的碎片,好像这样做,就能重拾他的信任似的。手指被贝壳锋利的碎裂边沿割伤,血流了出来,却也不觉得疼痛。

我花了好大的力气也没法将它拼凑成功。当指腹上的斑驳血渍染红了贝壳,我才终于意识到,其实生活中的很多东西,都是无法还原的。正如我掌心躺着的碎片,一旦破裂,便再也不可能重新粘回去了。

程维和我的冷战开始了。
他现在似乎成了一个绝缘体,冷漠到了近乎自闭的地步。当然,他的“真?冰雪模式”是班主任那个变态最喜欢看到的:对一切人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包括我。作息时间重新调整,每天六点钟起来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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