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 作者:诸葛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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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兽 作者:诸葛喧之-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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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织着被人叫响时,我竟然没有任何不悦,反而觉得很惬意。

我想这就叫棋逢对手。

带球绕过他身边的时候,我能看到我们在绿茵场上挥洒下的汗水,水珠滴落的瞬间就被阳光染成金色,就在那一瞬间,好像懵懂地明白了什么是青春。

“我不会让你过去的。”
程维低声说。
这让我更郁闷了,靠,我这几个月都在干什么?程维上课经常被点名回答问题,而我之前竟然都没有发现,他的声音这么好听。
妈妈的,我真是太后知后觉了。

我对他笑了笑:“班长,拜托让一下,我很懂得怜香惜玉的,可不想欺负你这种美人。”
故意用很引人遐想的沙哑嗓音,还附送一个暧昧的眼神。

老子这可是亏本大放送了,可这小子竟然丝毫不为之所动,只是专心致志地关注着我盘球的动作,那种认真专著的神态直接击中我的软肋。
要命,他完完全全上上下下从脚趾头到头发丝都是我最喜欢的类型。

结果呢,很显然的,他没被我迷惑,我却被他迷住了。

连人带球往旁边倾摔的时候,我都还傻愣着,直到观众席上传来歇斯底里的惊叫,怒吼,喝骂,潮水般的嗓音锥子似的刺进我的耳膜,我才恍然回过神来,顿时脚踝一抽,疼得整张脸都骤起,眼泪几乎要掉下来——
妈的!哪个兔崽子推我的?老子好像骨折了!!




3

3、3 。。。 
 
 
从背后突然冲撞了我的少年是个高一的黑皮肤小子,正神色慌张地站在一边。我犹如陷入捕兽夹的野兽,凶狠地瞪着他,直到有双手推开了他,我痛得含泪的眼睛里出现了另一张逆光的脸。

虽然那时候强烈的光线让我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他的轮廓,但我知道那就是程维。
开玩笑,这么帅的一张脸我竟然无视了半个月,这已经是奇耻大辱了,我怎么可能还会允许自己认不出他来?

“再忍一忍,很快就到了。”
我伏在这个完全符合祝氏美学的男生背脊上,他正背着我往医务室跑。我能从他局促的步伐中感觉到他的着急。可是他的着急却让我很安心。
崴掉的脚非常疼,这是真的。但是心里却很高兴,尤其是当他那动听的声音让我“忍一忍”的时候。我搂着他的脖子,他身上并没有汗臭味,只有一点独特的性感气息和透明皂的香味。

我简直开始巴望着医务室关门大吉,让他背着我在夕阳余晖下一直走下去,去医院,或者我家,或者,更远的地方。

可是很不幸,西高的医务室是24小时开门营业的,虽然医生的技术可以和兽医相媲美,但我还是被程维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兽医医院的病床上。
他搂着我的肩膀引导我乖乖躺下,我死不瞑目地扒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
——开玩笑,这个校医叔叔以前是专门负责太平间管理的,我又不是不知道。

程维有些尴尬,但也没有推开我,后来还是那个满脸横肉的校医骂骂咧咧地把我的胳膊从程维脖子上拽下来的。

“我要把你的骨头接回来然后固定住,让它慢慢长好。”兽医说,“接骨的时候可能有些痛,你不要乱动。”
我不看兽医,我望着程维,然后把手伸给他。

他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握住了我的手,用力捏了捏,像要借给我勇气:“没关系的,别怕。”

我点了点头,下一秒就被脚踝处传来的剧痛逼得脸色煞白,猛然揪紧程维的手,指甲都因为力道太大而陷入了程维的肉里。
我模模糊糊地想,我一定是抓疼他了,否则他的脸怎么比我还白?

好不容易受完了酷刑,程维替我拿了药,交了钱,回到病床边。我脚上打了石膏绑了绷带,脸上因为疼痛而流下的眼泪已经偷偷抹掉了。他在我床边坐下,看着我。
“好点了吗?”
我点头。
“脚别乱动,石膏需要时间固定。”
我又点头。
“我一会儿背你回去。”
我发现我除了点头不会做别的了。

程维依旧看着我,但他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常了,只是额头上还有层细细的汗。他毕竟只是出于同学情谊才关心我,刚才也确实是因为被我掐疼了才脸如白纸。
面对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男同学,我不用想太多。

“程维。”

“嗯。”

“我没有想到对方的替补会是你。”

他现在又是惯有的淡淡表情了:“他们队长用一百块钱买我进球队帮忙的。”

我愣了愣,然后嘲笑他:“哈,你很便宜耶。”

程维挑起眉,褐色的眼睛凝视着我。

我立刻不笑了,讪讪低下头,过了一会儿,又伸手做了个姿势。
他看着我,不解道:“干什么?”

“五百。”我又比划了一下,“我出五百,你进我们队里来。”

他没说话,只是盯着我的眼睛,我不知道他是在审视我还是在犹豫,我出身商场世家,平日跟老爸出席大大小小的宴会,阅人并不算少,可是我发现我看不透他,完全看不透。
过了半天,他只是闭了闭眼睛,然后淡淡给了我一句:“再说吧。”

我“哦”了一声,目光移到天花板上,顿了顿,突然问,“你近视?”

“嗯。”

“几度?”

“两百,左眼散光。”

“哦。”我又顿了一会儿,然后才慢慢道,“程维,今天晚自修的笔迹,我来替你做吧?”

他微怔:“你什么意思?”

我叹了口气:“喏,反正瞒不住的,不如实话告诉你好了。早上你把我告到雕哥那里,我气得要命,一怒之下就把你眼镜给踩烂了。”

说话的过程中我一直盯着天花板,过了很久才去看他。他脸色有些阴郁,但也不是太难看。

“……算了。”我听到他这么说,暗自松了口气,如果他真要我替他做笔记的话,我可能连㏒和㏑都分不清楚。

“但是以后不许再欺负人。”他眯起眼睛,居高临下望着我样子很有压迫力,“我会时时刻刻盯着你,所以别再给我添乱了,否则我会连本带利讨回来的。”

“喂喂喂,我靠,至于这样吗?”
连我小小的寻欢作乐都不允许,美人儿,你还真他妈的死板无趣哎。

不过呢,平心而论,除了突然被告知自己时刻受到监督之外,崴了脚之后的日子也不算太糟糕。

程维不计前嫌,主动承担起天天背着我上楼下楼的重任,一直把我背到校门口,等我姐姐开车来接我,大有一副雷锋叔叔在世的风度。老师同学纷纷赞扬程大班长的优良品行,就连我的家人也对他赞不绝口。

我爸言简意赅,说他:“乐于助人。”
我妈语重心长,告诉我:“你要好好向他学习。”
我姐醉翁之意不在酒,悄悄问我:“小霖,每天背你的那个帅哥有女朋友吗?家里电话多少,方便的话给姐介绍介绍?”
我白了她一眼,惜字如金:“滚。”

由于我的脚受伤了,雕哥给我下了特赦令,允许我在脚伤康复一周内再补全数学作业。我因此得到了充足的缓冲时间,但当我翻开崭新的作业本,发现上面一堆天文数字时,我绝望地认为,就算给我十年时间,我也不可能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老大,你别垂死挣扎了,要不我把作业借你抄,虽然我错的也不少……”

我像打了蔫的小白菜,随手翻了一下这位跟班的作业本,望着一片红叉的海洋幽幽叹了口气,合上本子还给他:“哥们,你的心意我领了,拿着你丢人现眼的本子赶快消失吧。”

跟班很委屈:“老大,这几天学立体几何证明,班里几乎没人能马上掌握的,你随便问谁借都是这个错误率,你就将就一下吧,别挑剔了。”

我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往最后一排靠窗的那个位置看去,慢慢问:“都是这个错误率?那……班长呢?”

听到我一瘸一拐地拄着拐杖走过来的金属碰撞声,程维抬起头来,显得有些惊讶,他不知道我这么身残志坚地挪过来,目的是在于问他抄作业。
“班长,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他放下手里的历史参考书,推了推眼镜:“什么忙?”

“我想借你的数学作业本。”

他看着我,然后问:“你想抄我作业?”

哟,真聪明,一点就通。
我笑道:“参考一下啦,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他平静地说:“我不会借给你的。”

“靠。”我不爽了,“不就是抄个作业吗?多大点事情啊,难道你没抄过?”

他不说话,只是望着我,他那种平淡沉稳,几乎可以称之为“审视”的神情一下子让我恼火起来,我无理取闹道:“程维,你到底借不借我?”

“有不懂的你可以问。”他说,“但是不能抄。”

……我顶你个肺。

我和他纠缠一番,最终无功而返,我骂骂咧咧地回到座位,脸都气红了,跟班立刻狗腿地奉上杭白菊枸杞茶,拿作业本当扇子扇:“老大,消消气,咱不跟他一般见识。”

消你老母。我瞪了他一眼,接过花茶咕嘟咕嘟赌气般全灌了下去,然后把杯子底重重敲桌子上。

妈的,脸都丢尽了,周围这么多同学看着,他只要说一句软话,哪怕只是一句“我考虑一下”,我都可以顺着台阶下去,可他偏偏选择了最直白最僵硬的拒绝的方式。
我简直想吐血。

当天放学后,他照常来背我下楼。我干脆地谢绝了他的好意。这死面瘫也不知道我在生他的气,只犹豫了一会儿,然后问:“真的不用我送你吗?”

“安啦,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五层楼而已,爬都爬得下去。”
嘴上是这么讲没错,但心里还是隐约希望他能坚持送我下楼。

可是这王八蛋在原地站了片刻,竟然“哦”了一声,说了句“那就好”,然后拎起他的书包,干干脆脆地走人了。

去他妈的,他真的就这样头也不回地走人了!

我几乎郁卒地要昏过去,趴在桌子上绝望了一阵,顺带着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饱含深情地问候了一遍,然后才拄起拐杖,简单的挎上书包,很瘪三地往门口挪动。

快到门口时,我顿住了脚步,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又拄着拐杖咔哒咔哒蠕动到讲台边,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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