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还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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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还乱-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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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又有马天龙等人加入,吵着要去花街柳巷走一圈;段至诚听了这话,就飞快的扫了沈嘉礼一眼,沈嘉礼倒是泰然自若,毫不反对。
这些人呼朋引伴的钻进汽车,张张扬扬的果然直奔了烟花之地。这日租界内的妓院,中日各色都有,和北平那八大胡同相比,又别有一种风格。这一群贵客走了几处,选定了一家好的,开始各找姑娘——先还能斯斯文文的谈几句话,然而不过半个小时,便各自脱了人形,拉拉扯扯的胡闹起来。
沈嘉礼体会不出女人的好处,托词到烟室里躺着休息。段至诚被人缠住了,眼看着他独自离开,急的冒火,却又不能立刻脱身。而一名姑娘尾随而入,那意思是要为他烧鸦片烟,结果烟具还没端出来,马天龙一掀帘子,走进来了。
他满面红光,兴高采烈的一拍巴掌:“嗨,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沈嘉礼坐在烟榻上,一指那个姑娘答道:“这不是人家在等着给你烧烟?”
马天龙站在门口笑道:“是给我烧啊,还是给你烧?”
沈嘉礼懒洋洋的答道:“烟盘子在她手里呢,你问她去!”
马天龙真就笑嘻嘻的去问了那个姑娘,那姑娘打着大辫子,看模样似乎是个清倌人,被马天龙这么连摸带搂的一问,还不好意思了,脸红的苹果一般。马天龙哈哈大笑,走过来一屁股坐到烟榻另一端,脱了皮鞋抬腿上去,挤挤蹭蹭的仰卧下来:“唉,我他妈的累了一天,现在也歇一歇!”
这时那姑娘端着烟盘子走过来,沈嘉礼一见,连忙向她挥了挥手:“不用。”
姑娘窘迫了一瞬,回身将烟盘子放回原处,又讪讪的笑着过来,想要和沈嘉礼攀谈两句,不想沈嘉礼自顾自的点了一根烟,对着她再一次的挥了手:“这里用不着你,你出去吧。”
姑娘接连受挫,咬着嘴唇低头离开了烟室。马天龙旁观到这里,嘻嘻笑道:“沈三爷,沈处长,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人家对你那么有情,你怎么光是撵人家啊?”
沈嘉礼也俯身解开鞋带脱了鞋,盘腿靠着板壁坐住了,低头看了看指间夹着的烟卷,他轻描淡写的答道:“累了,没那个心思。”
马天龙歪着脑袋凝视他,欣赏他的头发,皮肤,眉目,以及露出的双手。沈嘉礼觉察到了,就抬眼望向了他:“看什么?”
马天龙心里高兴,就和他闹:“看你漂亮!”
沈嘉礼向他一抱拳:“承蒙夸奖,不胜惶恐。”随即他把烟卷叼进嘴里,一歪身也躺了下去。
马天龙和他并肩仰卧了片刻,先是没话说,后来开动脑筋进行思索,才找出了话题说道:“沈处长,你行啊,听说希公对你是特别的看重。”
沈嘉礼直视着天花板,心平气和的喷出一线青烟:“这倒是有的。”
马天龙侧过身去面对了他:“哎,你认不认识驻屯军的青木参谋?”
沈嘉礼一点头。
马天龙立刻向前一拱,又亲昵的抓住他的手臂,轻轻摇撼了两下:“有机会的话,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我不能让你白辛苦,肯定有重谢!”
沈嘉礼瞟了他一眼,正是沉吟,不想段至诚一掀门帘,走进来了。
一眼看清烟榻上的情形,段至诚那张脸立刻就沉下来了:“你们干什么呢?”
马天龙浑然不觉,还一手揪着沈嘉礼,大喇喇的随口答道:“没事没事,我们俩说点儿私房话!”
沈嘉礼倒是觉着两人这个姿势不大像话,挣扎着想要坐起身,不想马天龙是个没眼色的,单手将他按的十分牢固,又黏黏腻腻的往前凑:“我这话还没说完呢,你要往哪儿跑啊?”
此言一出,段至诚一转身,掀帘子就走了。沈嘉礼见状,连滚带爬的起身挪到烟榻边,伸下双腿穿了鞋,连鞋带都没系,一言不发的追了出去。
马天龙被孤零零的撇了下来,莫名其妙的望着门帘子发呆——刚才段至诚那个摔摔打打的举动,显然是带了怒火,可怎么就生气了呢?
马天龙很疑惑,仔细回想自己方才的作为,想要找出冒犯之处。然而反省了半天,越发是一头雾水,认为自己除了和沈嘉礼说了两句话之外,什么都没做——做都没做,怎会犯错?

异地相逢

这同来寻欢的众人,有一部分已经携着相好的姑娘,到各人屋子里效仿鸳鸯、比翼双飞去了;另有几对还在房内坐着调笑,正是情浓有趣之时,忽见段至诚气冲冲的从烟室中走出来,也不言语,推开门就走向院中。
还未等大家反应过来,沈嘉礼随即跟上,也离开了此处。有人好信,立刻走到窗前向外张望,就见段至诚走在前面,头也不回;沈嘉礼追在后方,连着两次伸手要抓对方的衣袖,可是都被段至诚甩了开来。
众人向来知道他俩关系好,所以此刻见状,都是十分惊诧。正围拢过来想要细看,不想那二人速度很快,已经出了院门,不知所踪。
段至诚是个温和性格,但也具有少爷脾气,隔三差五的就要耍一耍。他对沈嘉礼,向来是敬爱又疼爱的,两人相识这些年,他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过。不过如今两人的关系发生了质变,是一对地下情人,他那独占欲也随之大起,况且又知道沈嘉礼在本质上有些骚,所以越发不能放心。方才他偶然进入烟室,一眼看到沈嘉礼和马天龙挤作一团,那马天龙又笑的满脸放光,他那心便“咯噔”一声,登时就堵到喉咙口去了。
他大步流星的走到院外,向那停在胡同口的汽车走去。此刻天已经泛黑,胡同里还没亮起电灯,生意摊子靠墙支起来,别有一种模模糊糊的热闹。沈嘉礼这回看准了,一把抓住了段至诚的手,紧赶慢赶的问道:“至诚,你这是怎么了?”
段至诚方才将他连甩开了两次,这时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了,就任他握住自己的手,可是仍旧不肯说话。
这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汽车。沈嘉礼不等段至诚开口,直接吩咐汽车夫先送自己回家。段至诚当着外人的面,沉着一张脸,怨他在心口难开,只得继续憋着。
沈嘉礼把段至诚拉扯到了自己家中。
将对方推推搡搡的送进客房内,沈嘉礼随即关好房门。自顾自的脱下外衣后,他走到段至诚面前,仰头含笑问道:“吃醋了?”
段至诚扭开脸,气恼焦躁的低声说道:“你能不能别总和马天龙亲近?真是不打不相识,我一眼没留意,还他妈的上床了!”
沈嘉礼气的笑了:“老段,别胡搅蛮缠。我又不是个大姑娘,想要找个能心甘情愿和我上床的男人,也难。”
说完这话,他有感而发似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一般的重复了一遍:“难。”
段至诚抬眼正视了他,见他一脸自嘲的苦笑,仿佛感慨良多,就不禁心有所动,设身处地的也替他着想了一番;又回忆起两人往昔互诉衷肠时,他所做出的表白。末了,他抬手摸了摸沈嘉礼的脸,小声叹道:“我不信。难道当初若是没有我,你这辈子就始终孤独一人不成?”
沈嘉礼半真半假的问道:“没有你,你让我再找谁去?我到大街上去拉个男人回来?”
段至诚垂下眼帘,半晌没言语,最后上前一步拥抱了沈嘉礼,轻声说道:“今天算我闹驴脾气了,我加把力气好好伺候你,就当赔罪吧!”
说完他猛然弯腰打横抱起沈嘉礼,随后便向大床走去。
段至诚这一场赔罪,断断续续,长达两个小时之久。而他作为罪魁祸首,最后自然也是一泄如注、缴械投降。这回两个人一起瘫在床上,怒火是一丝都没有了,互相抱着甜言蜜语,又过了两个小时,才依依不舍的分了开来。
段至诚身心舒畅,高高兴兴回家去。沈嘉礼也身心舒畅,不过总觉得哭笑不得。
他洗了个澡,系着浴袍回到卧室去。卧室内开着电灯,沈子淳蜷缩在被窝里,已经睡着了。
沈嘉礼站在床边,凝视沈子淳的面庞。这孩子的面貌真是很像沈嘉义,沈嘉礼一点也看不上这个二哥,不过承认对方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所以他对于沈子淳,感情有些复杂。如果能做儿子,还是做儿子的好。
翌日上午,马天龙跑到外事处,向沈嘉礼打探段公子暴怒的原委。沈嘉礼轻描淡写的答道:“甭管他,他心里不痛快,在外面找碴发火。”
马天龙留意观察着沈嘉礼的神情:“我看他倒是听你的话。”
沈嘉礼拉开身前的抽屉,低下头忙忙碌碌的寻找印章,不肯面对马天龙:“是,他还肯给我一点面子!”
“那昨天青木那个事情……”
沈嘉礼终于找到了印章,“咣”的一声用力扣在公文扉页上:“那个事情,我不敢打包票,你要是实在想认识他,我可以试试看。”
马天龙腿长,一歪身就坐在了桌沿上,又对着沈嘉礼一拱手:“劳你费心。晚上一起出去玩玩,赏不赏脸?”
沈嘉礼将印章丢回抽屉里,皮下肉不笑的“哼”了一声:“马队长,我心领了。”
马天龙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见他不是一般的细皮嫩肉,一张脸白净的透出光来——人皆有爱美之心,他不禁也生出了几许好感,声音也随之温柔了:“那你到底是去不去啊?”
沈嘉礼抬头对着他一笑:“不去。”
马天龙觉得沈嘉礼这人挺有意思,从今往后,没事就来外事处闲坐。沈嘉礼对他不冷不热,以敷衍为主。
马天龙并没能顺利的结识上青木参谋——不是沈嘉礼不帮忙,而是青木参谋当时出了远门。等这人回归天津之时,沈嘉礼已经随着段慕仁迁去北平了。
天津卫是段慕仁的大本营,要不是被冯冠英打压的狠了,他也不会轻易离开此处。冯冠英早就察觉到了段慕仁的野心,先前被日本人骂的团团转,来不及收拾他;如今总算腾出手来了,立刻就开始对他做起了动作。段慕仁认为自己目前在力量上,还比冯冠英稍逊些许,故而避其锋芒,手忙脚乱的给自己运动到了北平市长的位置。
他知道自己一走,沈嘉礼必然会完蛋,而自己好不容易把这人扶植到了如今的位置,若是眼看着他被冯冠英一撸到底,未免浪费了自己的心血。于是他又加了把劲,竟然能力大爆发,把沈嘉礼送上了北平市警察局局长的位置。
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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