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
如墨急的都快哭了,又不敢去扒白离衣服看看伤在哪里,只含着眼泪问那少年道:“九霄殿下,王上没事吧?”
“未伤根本,无妨。”九霄脸上没什么神色,美丽的眼睛里担忧褪去,秀长双眉轻轻拢起,看着白离,声音里一分恼怒一分无奈:“我已让鹓桓传信告知罗刹江之事,你不在青丘养伤,怎么偏要跑来这里。”
惊艳之后亲切的感觉上来,白离倒想和这美人好好叙叙旧,可惜现在连张嘴的力气也没有,便朝九霄弯起嘴角,努力笑得熟稔而风流。
如墨放下心来,在一旁尴尬道:“王上醒来后忘了好些事,现在怕是不认得殿下了。”
九霄怔了怔,半晌低低一叹,道:“罢了。”说完不再去看白离,转身向江边走了几步,将右手摊开放在江面上,一颗珠子破水而出,正落在他手心里。
便见那珠子像是被人从中间剖开了,只有半个,不过半个巴掌大,是极深的碧色,里头却有黑色絮状物在缓缓流动,在九霄洁白如玉的手掌上散发着幽幽的冷光。
九霄将那珠子收入袖中,取出一枚黑色纹理的香片交给如墨,道:“召钱塘水君把堤坝修过,白离本座带走了。”
如墨极信任九霄,点头应下了,任九霄广袖轻挥,将白离带到自己怀里,又唤来一团白云,便抱着人御风而去。
九霄同白离两人腾云驾雾,行的极快,身边云海苍茫,山川原野在脚下一闪而逝,风从耳畔刮过,吹得两人衣袖猎猎作响。
白离没了外袍,身上直发冷,顾不得去看身下景色,只勉力往九霄怀里蹭了蹭。
九霄察觉到他的动作,将手臂收紧了些,筑了结界将风挡住,又运起灵力替白离驱寒,侧头微笑道:“好些了么?”
见白离颔首,九霄歉意道:“羽族喜欢御风而行,驾云之时也不爱使结界,倒累你吹了好一会冷风。”
白离身体渐渐有了暖意,周围萦绕着好闻的冷香,只觉呆在九霄怀中再舒服没有了,不由轻轻舒了口气,秋水样的眼睛弯起,笑道:“不碍事,你怀里温暖的很。”
九霄没料到他回了这么句话,垂眼看了白离许久,嘴角方牵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白离看得心中发软,得寸进尺地伸手揽住九霄的腰,装着一本正经的样子问道:“你来得好及时,罗刹江里那只鱼又是怎么回事?”
九霄眼中没了笑意,侧过脸淡淡道:“那鱼怪我也是第一次见。月前你一身血地闯入梧宫,让我送你回青丘,又同我说那蛟内丹未被完全炼化,许是落在江中,让我去江边走一趟。当时你话未说完就陷入昏迷,我只得先压制你身上伤势,遣人入凡去看。罗刹江一直不见动静,直到前天钱塘水君来访,说江中有异,我便留在附近着意探寻,是以你们一打起来我就知道了。”
白离一听就明白了,九霄将青鱼怪降伏后拿五色凤火炼出的半颗青珠应当就是那条被他斩杀的青蛟的内丹,想是当时他重伤无力将整个内丹炼化,留下了半颗在罗刹江,倒便宜了江中青鱼。青鱼初成精怪还不能完全将内丹吸收,只在江底潜伏不出,受他鲜血诱引方露行迹。
不过那内丹怪异得很,其中黑絮分明就是魔气,但入魔的精怪内丹又绝不是那样的。
白离抬袖轻按胸口,那里的衣色是骇人的鲜红,但其实血已止住,伤口虽疼,相比起那股潜藏在他体内的阴毒冷意也不算什么了。
九霄忽然道:“到了。”
白离被九霄携着向下急降,只觉眼前一花,人已站在一方庭院中。
此时已到晡时,日头已经西偏,不远处的琼楼玉宇、金铺玉户俱都笼在淡金的阳光里,越发显得瑰丽非常。青玉铺就的廊庑两旁疏密有致地载着各色奇花异草,藤蔓花影间不时有形容各异的鸟雀飞来飞去。突然感觉到九霄的气息出现,众鸟纷纷飞上枝头,最高的一丛花枝上站了一只青翼的羽族,不及手掌大小,苍色尾羽足有它三个身子那么长,展开来铺在身下花枝上织锦一般的艳丽,引颈一声清啼,声音极为响亮动听。
又有数声相似的鸟鸣由近到远地响起,如同在传递什么信息。
便见众鸟俯身如下拜,九霄道:“都去玩罢。”由那青鸟带头,青、橙、赤、黄、紫各色羽翼一闪,欢快的啼鸣声这才又充满庭院。
游廊转角处走出来两个容貌明丽的黄裳少女,远远的只见白离依偎在九霄怀里,对视一眼,均是又惊又喜。
左边那个笑盈盈道:“凤君你可回来啦,狐王殿下惯常住的空翠殿才收拾好了呢。”
右边那个笑地含蓄些:“凤君怎么直接入了云苑呢,大丹殿那边正找您呢。”
待走得近了,二女才发现白离脸色极差,白衫被血染红了大片,实在是狼狈到了极点。两人双双一惊,脸色俱都严肃起来。
九霄倒没注意她两人神色,碰了碰白离的手,只觉触手微凉,秀长双眉不由皱起,转头对那两个少女道:“我要入云池。黄衣将我礼服取来,另往大丹殿传信,说我迟些过去。”
二女施过一礼,便各自散去做事。
白离原本就只是旧伤崩裂,又得他一路不间断的输了不少灵力,看着形容凄惨,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碍。九霄却极小心的半扶了白离,柔声道:“能走么?”
白离原想再在九霄怀里赖一会,然而一眼瞄到自己沾了血渍的衣袖,再看一眼九霄雪白的衣襟,眼睛一眨,十分体贴地道:“一点小伤,哪就到了几步路都走不了的地步。”
九霄微微一笑,放开白离后仍拿右手握住他,以温和的灵力缓解他的不适,对有些惊讶的白离道:“走吧。”就这么带着白离一直走到云池所在处。
云池之水为世间至清之物,传闻可沟通六界阴阳,可涤邪气固元神,于妖仙来说,这水对于修行更是大有助益。不过云池从来由凤族守卫,六界均知凤族天性冷淡,更兼地位特殊,想要求水实在是极难的事。
白离不知道自己以前是否有来过云池,反正等他脱去脏污的衣衫舒舒服服地泡在水里时,才勉强接受了这方除了池面云气缭绕、水分外清澈、周围的花草分外有生机之外更无一丝特别的玉池就是传闻中的凤族至宝。
九霄在白离半靠在他怀中除衣服时就偏过了头,听到水声静止下来才重新转过目光。便见白离坐在水中,池水堪堪没过他肩膀,因为离得近,水面上的雾气并不能阻碍九霄的视线,低眼就能看见白离雪白的肩颈,肩下两道形状优美的锁骨,再往下九霄只扫了一眼便极快地抬起眼。
白离将手臂交叠在池沿,眯着眼趴在水中,只觉池水温热,伤口在池水的抚慰下痛感消去,留下微痒的触感。清气从周身透入体内,白离闭目引着灵力流转一周,伤处残余的妖气散出,体内清气充盈,说不出的松快。
白离睁眼时九霄正坐在池边看着他,那双明亮的眼睛因沾染了水汽而显得愈发湿润,如同蕴了两汪春水,连目光都分外的温柔。白离心中一动,直起腰身凑近九霄笑道:“阿霄,你帮我把簪子去了吧。”说完故意侧过身,一手按在池沿,另一只手绕到九霄身侧,就好像将九霄半圈在怀里,白皙的胸膛露出水面,几乎要贴到九霄身上,语气却再坦荡不过。
“好。”九霄神色自然的应了,从容地抬手将白离发上的白玉簪缓缓抽出,放手时五指仿若无意地轻轻擦过白离脸颊,甚至替白离拢了拢头发,又扶他重新坐回云池。
白离被九霄摸得一愣,心中正暗自郁闷,转眼却瞟见九霄玉白的耳根处连着颈后大半片肌肤都浮上了嫣红的颜色。凤族最是冷淡知理,也不知他方才鼓起多大勇气才能做出那一下近似于调戏的暧昧举动。这么一想,白离简直要抑制不住唇边笑意,便将半张脸埋入臂弯里低低笑起来。
九霄以往被他这样逗得多了,也知强装的淡然骗不过精明的狐王,目光无奈之下藏着一点欣然,只是白离正自顾着笑,却没见到他此时的神色。
黄羽和黄衣恰在此时过来,黄羽手上捧了个青玉匣子,奉到九霄身前。
九霄揭开匣盖,里头立时散发出森森寒气来。一朵巴掌大的花朵静静躺在匣子里,花瓣雪白,边缘一圈淡紫,重瓣叠蕊,仍维持在盛开的姿态,触到空气升起缕缕白烟,寒气正是由此而来。
九霄指尖散发出淡淡的红芒,将那花裹住从青玉匣子中取出,倾身将它贴上白离胸前的伤口,一指点在白离眉心,缓缓催动灵力。
白离眼睫低垂,不一会额上便渗出细密的汗珠,连眼睫都被汗水染得湿漉漉的。
云池上雾气愈浓,忽而一道银光从白离伤处钻出,九霄一声冷笑,五色凤火在空中展开,将那抹意欲逃窜的银芒卷入其中,瞬息便化做虚无。
白离胸前有两道伤口,一道细长深刻如同动物爪痕,另一道却像是枪一类的武器从后背穿透身体从心口破出,皮肉翻卷,在白离白皙光洁的胸膛上显得极是狰狞,因着这银芒的存在,月来都不曾真正愈合。那白花在九霄灵力催动下散发出浅浅白晕,这道伤口在白晕覆盖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口,待伤口完全消失,白晕尽散,那花也开到了极致,白色花瓣顷刻枯萎,还未落到云池中,便在云气中散成了轻烟。
九霄收回双手,面色已是微白,他看着白离的眼睛,宽慰一般地笑了一下道:“云池里不能久待,你待得够了,就让黄羽带你去休息。”
白离靠在池中弯了弯眼,却只哑着声音道:“去吧。”
白离额上满是细汗,九霄掩在袖中的手动了动,最终只是站起身又看了白离一眼,这才带着黄衣离去。
等九霄去得远了,白离才滑回池水里,随手把落到肩上的头发撩到身后,眯了眼笑道:“六界里都道凤族冷漠不近人情,不过是没见过九霄这般神情作为。”
黄羽将带来的替换衣服放置妥当,正在收拾白离褪下的衣衫,闻言不由‘扑哧’一声笑出来,语带揶揄地开口道:“殿下以前可不是这么说凤君的。”
白离眉梢一挑,道:“我以前如何说阿霄?”
黄羽和黄衣常年随侍在九霄身侧,同白离也很是熟悉,说起话来并无什么顾忌。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