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那几年:一幕未散场的潜伏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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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那几年:一幕未散场的潜伏传奇-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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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老叫花子使劲点点头说:“就这么简单。”林驿丞高兴了,拿出一袋子大洋,递过去:“带上,也许用得上。”俩老叫花子一下子把脸掉下来:“林爷,这就是见外了,你拿我们不当朋友看。”林驿丞不好意思了:“不是给你们的,是打点别人用的。”老叫花子说:“要花钱才能办事,你们还找我们则甚,那就谁都可以了。”

我跟林驿丞打坐一般的等着,长远不见他们回来,不知风儿将他们刮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几次跑到门口去张望,林驿丞安抚我道:“就把心搁肚里吧,你可以不信当官的,但绝对不能不信乞儿和落魄之人。他们要是答应下来的事,豁出命也要办的。”我仍怀疑:“听他们讲,不是比踢球打蛋还容易吧?”林驿丞说:“许是因什么事耽搁了也说不定。”又过了一会儿,门房叫道:“伴儿回来了。”我们听了,就往外跑,果见伴儿欢蹦乱跳地站在我们跟前,而老叫花子,一个头破了,血流不止;另一个肩膀中了弹,面如白纸。我们俩一边给他们涂创伤药,一边问伴儿怎么回事。伴儿说:“本来曹六爷使个计将我放出来,拐了几道弯,偏巧遇见了几个骑马的巡逻兵。他们拿枪逼我问话,我一慌,撒腿就跑,可是两条腿毕竟跑不过四条腿,眼见就要追上了;幸好这二位爷暗中保护,放响了二踢脚,把他们的马惊了,摔落在地。二位爷拖着我跑,巡逻兵就在后头放枪,结果……”林驿丞要请老叫花子在客栈养伤,老叫花子不干,说弟兄们都在破庙里等他们,只好叫他们拿上药,拿上几块大洋,找个洋大夫把肩膀上的子弹取出来。老叫花子倒烦了:“哎呀,真是啰唆,我们赶着回去,改日你给我们预备两碗素面就行了。”林驿丞送走老叫花子,转脸给了伴儿几巴掌,又问了几句寒温;伴儿也不还嘴,只是垂首听着。要我看,他们更像是一对父子。林驿丞叫伴儿去厨下吃东西,伴儿却不忙走,说奶妈已经找下了,又把奶妈家的情形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林驿丞踢他一脚:“吃了再说。”瞅着伴儿远去,林驿丞似乎很是动容。我感慨道:“难怪你这么欢喜与下九流相交,看着他们腌臜,其实个个都是忠勇汉子。”林驿丞说:“你也看出来了吧?交这样的人,你若遇到七灾八难,上天下海他都替你奔走,官场上能找到这样的忠义人才怪?”我使劲儿点头说:“是是是。”

街上的饿殍越来越多,似这样下去,要么就是通州城不攻自破,要么就是激起民变,闹将起来。林驿丞干脆把大门锁上,生意不做了,免得被抢。老娘每晚上都焚香对天,保佑一城的百姓平安。王品怕老娘着了惊吓,就跟我商量,是不是先送她老人家返乡去。我说:“眼下境况,一动不如一静,只有等兵退了才能再作打算。”王品却说:“兵退了,也就安生了,我哪里还舍得让老娘离开?”我笑了:“这倒也是。”王品突然问我:“你还记得静怡师父住持的那个庵堂吗?”我说:“记得。”王品说:“一直荒着,现在破败得不成样子了,我想买下来,好好收拾一下,再盖几间房……”我知道他也是心里还有静怡师父的意思,便不说破:“可以呀,天热,也好叫老娘带孩子们过去住,避避暑的。”王品想不到我竟这么赞成他,且又通情达理,大出意外。我说:“要是买园子手头不宽展,可以打我这里拿。”王品拍拍腰间:“钱还有些。”我奇怪地问他:“你的银票当初不是都压在柜上了吗?”王品捋着胡须道:“你当我就只有那么几百两银子吗?咱们哥们儿谁也别瞒谁,哪个人手头不存个千把两的,吃两辈子都有富余。”王品也是这两年才开始留胡须,看他捋起来总觉得不大顺眼,我把他捋胡须的手打下去,说道:“我看林驿丞手头就挺紧。”王品说:“几兄弟贴补他一些,也就是了。”我说:“他那个人最要脸面,怕是不会答应的。”正说着,枪炮大作,直军又开始攻城了,这一回不同的是,不是在黑下,而是在大白天。

十九

王品说:

这一回,直军显见是撒了狠,枪炮打得跟爆豆一般;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惊动了,登时街筒子里到处都有人跑。可惜,枪子没长眼儿,还是撂倒了不老少,肚肠子流了一地。闹了整整一个后晌,奉军顶不住了,开了南门撤了,大枪丢了一片;我出去拣了好几杆回来,刨个坑,埋在菜园子里头了。直军见城里不再还击,也不敢贸然进来,怕使的是空城计。林驿丞叫我们轮班当值,和下人拿着家伙守着门,一有乱兵来,就赶紧发信号。在我前边值班的是李耳,接替我的是林驿丞,我完差回家,见窗幔还放着,媳妇搂着孩子睡得正酣。脱了鞋袜,我想也再睡一会儿,媳妇却坐起来。我说:“接着睡你的。”媳妇说:“哪里睡得实啊,一会儿一醒。”她到梳妆台前,抿了抿云鬓;我站在她背后,看着她用扑粉匀脸,又帮她在香唇上点一点胭脂。媳妇白我一眼:“都这会子了,你的闲心还这么大。”我捧起她的腮来,言道:“伺候媳妇若是闲白,那么世上还有什么正经事?”我媳妇就势倒在我怀里说:“满天下的爷们儿都像你这个样,还成何体统……”缠绵了一会子,我说:“你最好将当用的东西都归置到一处,放包袱里,乱的时候,挎起来就走。”我媳妇问:“有这么严重吗?”我说:“有备总是无患。”我媳妇便翻箱倒柜,光大红缎子弓鞋就摊了一炕,满绣的多,半绣的少,还有一双只在脚尖处绣一朵小花的,看着精致得很。我见她都包了起来,就说:“挑一双合脚的带上够了,就是走,一半天也就回来了。”

我俩正磨牙,张目过来招呼,我媳妇一把将我推到外屋去,把帘子撂下。张目说:“直军打进来了,见人就崩,见铺子就抢。林驿丞让各家赶快收拾东西,必要时避一避。”我说:“林驿丞怎么吩咐,我们怎么办就是了。”张目又忙着知会别家,我径直走进老娘的房里,老娘带着景儿正给佛像上香,见我进来便问:“是不是收拾收拾要跑反了?”我很奇怪:“您老怎么知道?”老娘说:“从小到大,哪年不跑上一两回?都惯了。”我想一想,确实,中国人的脑筋转得虽不快,腿脚从来都跑得快,就连皇上皇后也是一般模样,一遇风吹草动,抬腿就跑。从老娘房里出来,我转到林驿丞院内,适三娘、李耳也都在,我问他们:“你们打算将家眷们安置到什么地方?”林驿丞说是到一个什么密室里去,三娘不赞成,说是:“黑灯瞎火的别再把孩子吓着。”我也不知道这个密室所在何处,又见他们二人争个不休,就说:“不如叫他们都到静怡师父的庵堂去,我把那里买下了,虽说房屋破旧,却也不漏雨漏风。”林驿丞一听,嘴巴都乐歪了:“你多咱办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情,我怎么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过?那里不错,地方偏僻,七拐八拐也不易找到。”三娘也说好:“那个门面看着不起眼,不太引人注意。”我说:“那就这么定了,等一会儿平静了,我便拾掇拾掇,把常使唤的东西一并捎过去。”林驿丞说:“也不必你亲自去,叫两个下边的人也就够了。”我说:“待会儿,三娘跟过去也行,老的少的总要有个人照料。”三娘不干:“我还是守着客栈吧,你们几个的拳脚都稀松二五眼,到时候,未必有我管用。”我和林驿丞叫她说个大红脸。

没多久,枪声稀了。我牵出一匹马来,把各家的箱笼包袱捆缚停当,余外的一应零碎,都自己提溜着,趁着日已平西,出了客栈。我不放心老娘,还是跟着一路搀扶;三娘惦记着哥儿,林驿丞牵挂他的媳妇,也都相跟着护送。大路不敢走,只好钻胡同,倒也一路平安,虽有零星枪声传来,但却离得老远。

虽然我偷着来过几次,这一回再来,仍还是有一种身不由己想大放悲声的感觉。环视着昔日熟识的院落,怀想着不知魂归何处的故人,我免不住地叹息。林驿丞怕我忘形,让我媳妇看出什么端倪来,便推我一把,吩咐我将各家的住房都调配好。下边的人早已打扫过了,只需展开铺盖,躺下睡就是了。三娘家带来了灯,却没油,我把我家油灯里的油匀她一些个。她家的两个哥儿因换了个新住处,稀罕,就在土炕上蹦高,又拿两根竹竿当剑舞。不知怎么捅下房梁一角藏着的一只锦匣,啪的一声掉在地下。众人都吓一跳,掀开来,里边俱都是银票和足银,甚至还有俩元宝。林驿丞从里头发现一片锦缎,我问他:“这是什么?”林驿丞小心展开,却是一幅绣像。三娘家的大小子眼尖,惊叫起来:“画的是林大叔。”三娘瞅一眼也说:“果然是,就是画得凶一些。”林驿丞没言语,默默地看了看,悄悄地折起来,揣在怀里,把锦匣交给我老娘收着,老娘不敢接。林驿丞对我说:“你不收谁收,还是叫老娘暂且代管吧。”我只好对老娘说:“这是我的一个老朋友遗留下来的,我们也用不着,您只帮着收一下,将来再作打算。”老娘这才将锦匣收起来。林驿丞又嘱咐各房:“尽可能不要点灯,吃些东西,就早些睡。”于是,各家都在一个灶台烧火,都在一个锅里做饭,草草地填饱了肚子。临走,林驿丞嘱咐了又嘱咐,自打他娶了媳妇,就变得要多啰唆有多啰唆。等从庵堂出来,天已经黑了,几个人拐弯抹角地回到客栈,竟见门口一群直军大兵将门口堵个严实,带头的却是去年在我们客栈唱过戏的春和班班主。我们翻墙进了客栈里边,张目迎上来说:“你们回来得正好,这群大兵要砸门进来,怎么办?”林驿丞问道:“他们进来做什么,门口不是早就挂了歇业的牌子了吗?”张目说:“这群大兵想要听戏,抓了戏班子的人,可是,几个戏楼都被烧了。那个班主出主意说,咱们这里能演,所以就来借戏台子……”

这时候,三娘突然冒出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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