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断案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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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断案传奇- 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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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半个时辰,那丫鬟抓药回来,不及煎熬,急急上阁来报,只道:“死人了,死人了。”苏公、田真真闻听,惊讶不已。田真真问道:“甚人死了?”丫鬟道:“方才去济世堂抓药,远远见得众街坊围观,那药铺早已乱作一团,原来是董良医的弟子无端死了。”苏公奇道:“却不知是董良医哪个弟子?”丫鬟道:“便是那个女弟子。”

田真真闻听,低低惊呼一声,竟自呆了。苏公惊道:“齐滕花!却不知他怎生丧命?”丫鬟道:“奴婢闻街坊言:乃是中毒身亡。”苏公暗道不妙,急忙起身告辞,出门回头之际,却见得田真真脸色苍白,呆若木鸡。

苏公下得楼阁,见着苏仁,道明情形。苏仁闻听,惊讶不已,道:“莫非老爷推测竟言中了?那齐滕花果犬毒发作,不治身亡?”二人匆匆来得济世堂前,众街坊正议论纷纷。苏公、苏仁挤身欲入,早有济世堂弟子上前拦阻。苏仁道:“莫非你等不识得苏大人?”有街坊人识得苏公,高呼“苏大人”。众弟子皆惊,遂引苏公入得济世堂内。有弟子先行急告,董济世正惶恐时,闻得苏公到来,急忙来迎。不及寒暄,苏公问道:“尸首何处?”董济世引苏公入后院。

原来齐滕花尸首早已移出厢房,停放院中。苏公近得尸首,俯身细细勘验,见他脖颈似有掐痕、右足跟果有犬齿啮印。勘验罢,苏公暗自诧异,察看尸首情形,并非犬毒发作而死。苏公道:“不知董先生有何见解?”董济世叹道:“董某已细细验过,乃是中毒身亡。”苏公道:“是甚毒药?”董济世道:“毒有多种,凡如砒霜、草乌、断肠草、雷公藤、毒蕈、青鱼胆等,此些因食而中毒;又如毒蛇、恶犬等,因被啮而中毒。滕花所中之毒,似是前类。”苏公道:“尸首右足处有啮痕,莫非是……?”董济世道:“董某亦曾察看,此伤非是蛇啮痕,当是被犬所咬。而其毒发症状非是犬毒发作。”苏公道:“先生可知令徒被恶犬啮过?”董济世道:“未曾闻他言及。”又问家人,皆不知有此事。苏公道:“依先生推断,他死于甚么时辰?”董济世叹道:“遮莫昨夜子时。只是董某非是仵作,滕花究竟甚时毒发,甚时身亡,难以断言。”苏公道:“何人发现尸首?”董济世道:“乃是医馆一丫鬟。”苏公道:“可唤他来问。”

不多时,那丫鬟来见苏公,哆哆嗦嗦,甚是惊恐。苏公询问情形,那丫鬟结结巴巴道出前后:早饭时刻,那丫鬟一早不见齐滕花,问及众人,皆不知晓,便来厢房唤他,未见动静。丫鬟心中疑惑,推门入房,却见得齐滕花伏倒在地,急忙上前来扶,岂料他纹丝不动,细细一看,唬得半死,原来齐滕花早已七窍流血而死。

苏公道:“厢房左右住得甚人?”丫鬟道:“便是奴婢与另一姐姐。”苏公道:“昨日夜间,你等可闻得异常声响?”丫鬟思索道:“奴婢两个睡得甚香,不曾闻得甚么声响。”苏公问道:“齐滕花平日为人如何?可与甚人结怨?”丫鬟道:“齐姐姐自来医馆学医,忙里忙外,甚是殷勤。待人接物,亦无可挑剔,医馆上上下下无不言他好。怎生会与人结怨?”

苏公道:“他常日里与甚外人来往?”丫鬟道:“无有甚人。”苏公似有所思,令丫鬟退下。董济世疑道:“莫非大人疑心……”苏公淡然道:“非苏某疑心,实先生疑心也。”董济世道:“董某思量,莫非滕花误食毒药;或是因故自尽。”苏公道:“此般情形,不过是先生臆测罢了。苏某欲入房勘验,先生以为如何?”

董济世点头,引苏公入得厢房。却见那屋内一床,挂一顶白色分合蚊帐,床上两条被褥,甚是零乱。床榻前散置五六只鞋,有一滩污血。床前有一案桌,累积多卷医书卷籍,一边叠有抄卷。临窗置一鸳鸯木雕梳妆台,悬一面铜镜,台上一个长颈官窑花瓶,瓶内盛水,插有数枝桃花、树枝。一边有两只小锦盒。此外房中另有一旧衣柜。

苏公近得案桌前,取过一份抄卷,原来是一杂症药方。其余抄卷亦是些疾病症状、治验、用药。董济世立于一旁,睹物思人,暗自嗟叹。苏公又取过医书来看,不外乎《黄帝内经》、《千金方》等卷籍。回过身来,苏公一眼便望见梳妆台上长颈官窑花瓶,不由一愣。近得梳妆台,苏公细看花瓶,似有所思。

苏公取过锦盒,开启看去,一盒内尽是些胭脂花粉,另一盒内有四五件金银首饰,皆非紧要物什。合上锦盒,苏公近得床榻前,俯身察看血迹。董济世叹道:“我等赶来,滕花便躺在此处。”苏公直身望那床头衣架,上有数件衣裳,甚是零乱。正是齐滕花所着衣裳。苏公道:“先生,这些衣裳可曾有人动得?”董济世摇头道:“自发现滕花尸首,哪里来得及顾及这些。”苏公取过衣裳,一一搜索,不曾寻得甚物,暗自思忖道:尸首衣着单薄,想必早已睡下。那凶手与齐滕花干系定然非同寻常。

苏公将衣裳放归原处,又探手绣花枕下,摸索一番,亦无甚物。待掀动被褥,只见掉出两件物什来,苏公大喜,拿将过来,却是一小布包、一旧发簪。打开布包,内有一小木盒,如手掌般大小。木盒盖上有一行小字,细细看去,似草非草,甚是怪异。苏公诧异不已。开启木盒,顿闻一股芳香,却原来是一盒香粉。苏公暗道:怎的此盒香粉置在床头?又察看那发簪,旧而平常,一端呈三朵花状,一端竟断了一小截。发簪乃是铜制,稍呈黑色。苏公眉头紧锁,端详片刻,似有所悟。

董济世立在苏公身后,迷惑不解,却不知苏公欲找寻甚么,待见苏公寻得木盒、发簪,如获至宝一般,甚是疑惑。苏公返身近得衣柜前,开启柜门,却见衣柜内衣裳零乱,细细搜寻,并无可疑物什。董济世问道:“大人可曾察出甚端倪?”苏公默然无语,环视四下,又近得左右窗格前,细细察勘。董济世疑道:“大人何故察看窗扇?”

苏公不答他问,反问道:“敢问先生,令徒是何来历?”董济世道:“他乃幽州人氏,其母早亡,随父流落苏州。不想水土不服,其父亦染病辞世。他孤身一个女子,在苏州城举目无亲,只得卖身苏州府衙。去年,董某曾小住苏州,正值知州大人患病,请得董某前去,便逢得他面。不想他亦懂得些医道,董某甚是好奇,与他言语,怜其身世,便恳请知州大人,言欲将之收归门下。知州大人宅心仁厚,当即应允。”

苏公听罢,叹道:“可惜先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董济世迷茫道:“望大人指点。”苏公道:“其中情形,苏某只是疑惑,尚待查证,不便言明。他日定告知先生。只是此有几件物什,寻思与其相干。”董济世知晓苏公之意,道:“但有先生以为可疑之物,只管取走便是。”苏公谢过董济世,遂呼唤苏仁入房来,令他取过数份抄卷、花瓶、首饰、锦盒。董济世迷惑不解:平日里常见这些物什,甚是寻常,怎的皆成可疑物什?苏公道:“苏某可先告知先生,令徒之死乃是有人下毒。至于凶手何人?尚待侦查。”董济世惊道:“莫非凶手是我济世堂中人?”

苏公道:“先生休要惊慌。苏某思量,此凶手非是贵堂中人,多半系外人所为。”董济世疑道:“若是外人,那凶手怎的潜入宅院来?又怎的悄然逃脱出去?他何故毒杀滕花?又怎的逼迫滕花服毒?”苏公摇头道:“先生所问,苏某难以言语清楚。若要查出元凶,当隐秘行事。但凡外人问及,先生只道是齐滕花夜间遭恶犬所啮,毒发身亡。万不可道出实情,以免打草惊蛇。”董济世唯喏。出得厢房,苏公告辞离去,董济世自着家人弟子张罗丧事,不题。

且言苏公、苏仁出了济世堂,行不多远,苏公问道:“你有何见解?”苏仁道:“老爷方才所言甚是。那女弟子果是被人谋杀。”苏公笑道:“你何以知之?”苏仁道:“但凡女儿家,必好整洁干净。方才见那卧房中,物什零乱不堪,可知凶手行凶后曾四处翻找,只是不知是甚紧要之物。此是其一。其二,凶手行凶手法独特,似是先掐住死者脖颈,而后下毒。左右厢房丫鬟怎的不曾有丝毫察觉?暗中必有蹊跷,方才我细细察看过,左右厢房窗纸皆有一小洞,必是凶手先行吹入迷魂散。故此那两丫鬟不曾听得声响。”

苏公惊喜,道:“不想你竟如此细心!我却忽略了此点。”苏仁道:“老爷本疑心他与府衙窃案、命案有干系,却不曾料想竟被杀灭口了,想必其后确有主谋。”苏公道:“我亦如此思索。所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那主谋知其行踪败露,唯恐事发牵连,故而先下手为强,先行我等一步,将他谋杀灭口。”

苏仁疑道:“齐滕花行踪甚为隐秘,老爷亦不过是怀疑而已,并未断言。那主谋又怎知他行踪败露?如此以来,反倒是佐证了老爷推测正确。”苏公点头道:“此正是关键所在。他投身董先生门下,以学医掩其身份,无一人疑心他。我亦不过因恶犬一事而疑之,但无其他它任何证据,不足以令人信服。况且知情者,不过你我与王大人三人,加之王小乙,亦不过四人。那主谋又怎生知晓此事?”苏仁道:“莫非是那王小乙走漏了风声?”苏公思忖道:“此言不无可能。”苏仁忽神秘道:“还有一人可疑。”苏公笑问道:“何人?”苏仁低声道:“王敦王大人。”苏公淡然一笑,摆摆手,道:“无有证见,不可胡言。”

主仆二人一路言语,近得杭州府衙前,二人方才止言。入得府衙院门,一眼便见得王敦正叱责十余名家人。有人急报苏公回来了。王敦闻听,喜出望外,急忙奔将过来,见着苏公,急切道:“苏兄上哪里去了?怎的不先言语一声?几将急煞王敦也。”苏公笑道:“我非三岁孩童,王兄何故如此着急?”王敦道:“苏兄弗知也。那宋盛宋大人端的失踪了。”苏公闻听,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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