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断案传奇》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苏东坡断案传奇- 第12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错。况你我等凡夫俗子乎?佛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余济生虽罪孽深重,但他行医数十年,亦为你我众多乡人治过疾病,此功过当分明。依我福寿门长老之意:若余济生有悔过改新之意,当以慈悲之心宽容于他。不知诸位乡亲以为如何?”言罢,众人众说纷纭。那厢苏公闻听,颇为满意。询问旁人,方知老者唤作李渺,乃是本镇福寿门分坛中人,虽非张姓,在张公镇却是德高望重者。

正当乡人议论纷纷时,忽见人群之中闪出一人,那厮身法甚快,直奔余济生而去,待到众人看清来人面目,那厮早将一柄杀猪钢刀刺入余济生腹中!原来行凶者正是屠夫张三和。那老者大惊失色,快步上前拦阻,但闻余济生痛苦的低呼一声,张三和将钢刀抽出,却见鲜血自余济生腹部涌出,顷刻间血流满地。余济生瘫倒在地,众人一阵骚动,纷纷后退,唯恐血溅上身。那老者见张三和抽出钢刀,唬了一跳,后退三步,颤栗道:“三和,且放下刀来。”那张三和却不理会老者,又搠了余济生四五刀,确信他已气绝身亡,方才抛下钢刀,放声大哭,哀天叫地。老者见状,令三四名青壮汉子将他先行扶回家去,又令人处置余济生尸首。

那厢苏公看得真切,甚是震惊。严微、东方清琪感叹不已。唯苏仁一言不发,忽低低冷笑一声。苏公闻听,把眼来望苏仁,似有所思,良久,叹道:“且在镇上寻个落脚之处。”四人过得张公桥,只见道旁闪出一人,眼望苏公四人离去,忽露出一丝笑容,隐含阴险狡诈之情。

且言张公镇街面青石铺道,沿街旗幡高挑,店铺林立,但此刻街巷行人稀少,只有那店铺的守店人隔道闲聊。行不多远,却见前方一杆旧幡,幡上四字:“昌福客栈”。严微抬手指道:“便是这家了。”入得客栈,伙计将马匹牵往后院马厩喂些草料,店家引苏公四人入得厅堂来,但见七八人围桌而坐,饮茶闲话,堂中墙上悬挂一幅字轴,却是四五尺见方大的“福”字。严微看那字轴,暗自好笑:那“福”字如此拙劣,这店家却将字轴悬挂在此,莫不是安吉县的书生全死光了不成?真是丢人现眼,有辱斯文。却不知那南来北往的文人墨客见得,是否笑掉大牙?严微愈想愈觉好笑,把眼来望苏公,却见苏公面无表情,望着那字轴呆呆发愣!

严微不觉一愣,急忙又细细看那字轴,心中奇道:莫非自己走眼不成?细看之下,那字愈看愈丑,简直不堪入目。四人坐定,早有店家端上热茶,正待离去,早被严微一把扯住,店家道:“不知客爷有甚吩咐?”严微道:“店家,你那墙上‘福’字遒劲有力,纵逸豪放,字之体势,一笔而成,笔画折处重顿方勒,锋芒毕露,显得雄峻非凡,深得书法大家王大令之真传,真可谓千古绝妙之作。”那店家闻听,喜得眉飞色舞,竟听不出丝毫讥讽之意,苏公等暗自窃笑。那店家满面堆笑道:“客爷果然有眼力!想必诸位客官是远道而来,你等可知此字系何人手书?”严微摇头晃脑道:“魏晋书法,莫过钟、王,唐之书法大家,无过虞世南、欧阳询、褚遂良、薛稷、陆柬之、李邕、张旭、颜真卿、柳公权、释怀素、钟绍京、孙过庭等,此等人物字帖,若与贵堂所悬字轴相比,可谓班门弄斧、兰亭泼墨、关公爷面前耍大刀、龙王爷跟前卖凉水,不堪一提,不堪一提呀。”

苏公正低头饮茶,闻得此言,忍不住扑哧一笑,将一口茶水喷将出来,那店家把眼来望苏公,颇为不悦。苏公笑道:“严爷所言甚是,自颜柳氏没,笔法衰绝,加以唐末丧乱,人物凋落,文采风流,扫地尽矣。独见此轴,笔迹雄杰,比‘二王’、颜、柳之流,有过之而无不及,此真可谓书之豪杰,不为时世所汩没者。真三百年难得之佳作也!”那店家闻得此言,益发高兴,笑道:“小的曾闻得文生言及,道甚么今之天下,书法大家,莫过于我湖州知州苏轼苏大人。此字若与那苏大人比,如何?”严微笑道:“店家以为如何?”那店家颇为得意,道:“苏大人虽是书法大家,终归与我等一般,可惜只是肉眼凡胎罢了。”严微笑道:“莫非此轴是神仙所作?”店家连连点头,得意道:“还是这位客爷有慧眼!此字确是神来之笔。”东方清琪奇道:“却不知是哪位仙人所留?”那店家道:“此字非是他人所书,乃是云亘寺智弘长老亲笔所书。”严微诧异道:“闻得那云亘寺香火甚旺,但凡许愿,多有灵验。只是不知这智弘长老是何许人也?”那店家闻听此言,脸色大变,连连摆手,道:“罪过罪过,智弘长老非是凡人,虽名为云亘寺方丈,实乃南无无量寿佛转世肉身,相传长老下凡于大唐广明年间。”

苏公不觉一惊,疑道:“大唐广明年间?如此算来,他岂非有二百岁了!”店家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苏仁、严微、东方清琪闻听,惊讶万分,道:“世间竟有这等高寿之人?”店家道:“诸位客官之言又错了。智弘长老非是高寿之人,乃是在世活佛。”苏公面有敬慕之情,道:“依得店家之言,我等若不去云亘寺拜见智弘大师,恐悔恨余生了。”店家连连点头,道:“这位客官说的是,今智弘长老自立正宗,唤作福寿门,开坛讲法,普渡众生,但有慧根者,悟得福寿之真谛,便可超出五行三界,得道成仙。”苏公奇道:“你道福寿门是那智弘长老所创?怎的见得镇上多有福寿门中人?”那店家道:“长老普渡众生,但有心诚者,无论僧俗,皆可入门。故而各地多有分坛。我张公镇坛主便是无尘大师,这无尘大师得到了长老的衣钵真传,颇有些佛法。”严微淡然一笑,道:“若果能得道成仙,我愿一试。”店家道:“诸位客官来的恰是时机,后天便是智弘长老开演无量寿法之日,客官可往听讲,或有机缘。”苏公笑道:“如此甚好。”

正言语间,却见一人跑将进来,嚷嚷道:“张三和杀人了,张三和杀了余济生。”店家急忙上前询问,那厮便滔滔不绝说将起来,难免添枝加叶,乱编胡诌些言语,又道镇中长者已令人将张三和捆绑起来,押送安吉县衙,听候处置;又道镇中长者商议,欲往县城上书县令大人,恳请宽恕张三和。如此等等。说话间,围有七八人,你一言我一语皆痛骂余济生,又不免怜惜张三和,说得兴起,纷纷为张三和不平,竟一股脑全出了客栈,追随长者前往县衙声援。偌大一家客栈,只余下店家、小二与苏公四人。

苏公闲着无趣,欲四下走走,便与严微、东方清琪、苏仁出了客栈。严微疑道:“苏爷果真相信那店家言语?”苏公笑道:“方才严爷言语,端的笑煞苏某。可笑那店家如此固执,竟将那字轴当成宝贝,可笑至极。”严微笑道:“此字如此龌龊,一瞥之下,便不堪回首。我观苏爷神情,颇为异常,似甚入神,不知何故?”东方清琪笑道:“你焉能与苏爷相提并论?你看字,不过观其形而已。苏爷乃是观其神。”严微笑道:“承蒙小姐点拨,严某如梦初醒。”苏公叹道:“承蒙东方小姐抬举。只是那字,无论形、神,皆难入眼。那字悬挂堂中,有如出阁新娘头顶婴儿尿布一般。你只道我观字入神,实则苏某已唬得魂飞魄散空余一具躯体了。”东方清琪、苏仁闻得此言,忍俊不禁,那严微更是笑出泪来。

苏公拈须微笑,一瞥之间,忽见身后侧一人,举止甚是鬼祟,不由疑云顿起,莫非……?苏公心生疑云,寻得时机,回头瞥看时,那厮却已不见了,心中诧异,思忖道:“莫非是我多心不成?”

苏公疑惑间,忽闻东方清琪轻呼一声,众人诧异,却见他手指前方,一齐看去,原来前方是一处学堂,堂门悬有“无涯书院”匾额,取学海无涯之意。那书院匾额四字甚是拙劣,竟也是智弘长老“翰墨”。严微苦笑一声,叹道:“此字既出,羞煞湖州文人墨客了。”苏公淡然一笑,道:“严爷何故叹息?但凡一人,或达官显贵、或名噪一时,阿谀奉承之徒趋之若鹜,仰若晨星,五体投地,打个臭屁当是香囊;他日失势,树倒猢狲散,个个远而避之,唯恐牵连自身,更甚者落井下石。此即所谓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也。古往今来,自以为善书者,何其之多,或题名、或作画、或吟诗、或写赋,求者如云,一时可谓洛阳纸贵,求得字画者,又四处炫耀,以为资本。但有失势,一夜之间,所谓诗词书画顿成飞灰,不曾留下丝毫。”

严微点头笑道:“不知那智弘和尚有甚神通,竟被民间奉作神明?若言凡人活得两百岁,我却不信,定是民间以讹传讹罢了。”苏公思忖道:“世间之事,千奇百态,多有怪事,不可用常理臆度,不由你不信。”东方清琪道:“如此言来,苏爷却是相信那店家之言?”苏公捋须笑道:“若那‘福’字、‘无涯书院’等确系智弘长老所书,我便不信其人其事。”东方清琪不解其故。苏公笑而不答,严微笑道:“观其字便知其人,苏爷是何等人也?休言苏爷,便是我严微也一眼瞧得出好歹来。”众人皆笑。

四人沿街前行,但闻街头巷尾,皆在议论余济生之死。苏仁低声道:“小的窃以为,那余济生死得颇为蹊跷。”苏公道:“你有何见解?”苏仁道:“小的曾细细留心那余济生,其神情呆滞、举止迟钝,至死亦未曾言语一词一句。”苏公拈须不语,微微点头,回想起来,那余济生确是这般木然神态。

苏仁又道:“那老者言语时,那余济生面无表情,待那张三和屠刀刺来时,余济生竟未有丝毫躲闪之意,屠刀入腹时,他竟未有死命挣扎、高声惨叫,岂非出乎常理?”苏公一愣,嘀咕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东方清琪疑道:“那余济生害人在先,今被擒则死罪难逃,故心如死灰了。”严微似有所悟,道:“苏兄之意,莫非是有人使诈不成?”东方清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