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断案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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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断案传奇-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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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公笑道:“少年、青壮、老年,其心境各异,身亦不同。凡如手、足、眼、鼻、耳、五脏六腑、肌肤毛发,皆有差异,或大或微。微者,譬如毛发,虽如一般,实则大异。那巾帻毛发,已露衰枯之色,可知其为老者毛发。本府尝与湖笔第一好手赵清莲论及湖笔,同为圭笔,因山羊毛之各异,便有一百二十种之多。寻常人又怎能分辨?”李龙、赵虎惊讶不已。苏仁道:“老爷依据毛发知那老者,又如何知晓那壮年凶犯?”李龙、赵虎闻听,亦疑惑。苏公道:“细辨那血鞋印,壮年者,步履稳健,压痕均匀;那老年者,步宽且外偏,落足有擦滑痕迹,且后跟压痕明显。”李龙、赵虎闻听,如坠云雾,不知所言。

苏仁道:“老爷又怎知是那壮年凶犯持刀?”苏公道:“那尸首伤口,入刺部位偏上,入肉刀径不同,故知凶手高于死者。申魏身长不过七尺,而那壮年凶犯较其高出约半尺。”李龙、赵虎闻听,心悦诚服。李龙问道:“却不知大人何以知其家境?”苏公道:“那巾帻乃是上等绢绫,且制作甚为精致,必出于能工之手。其次,那血鞋印甚为清晰,乃是新鞋,且观其形,当是皮靴。故此知其家境较为殷实。”李龙惊叹道:“大人见微知着,真神仙也。”苏公摇头笑道:“此非神,乃观之入微也。古来今来,多少冤假错案,皆因大意疏忽所致。我等官吏,食朝廷俸禄,受百姓恩泽,当竭力为民。一桩冤假错案,几多怨恨血泪。我等官吏,于心何忍?你等当慎而又慎。”李龙、赵虎唯喏。

赵虎问道:“那申魏临死写下血字,大人以为是甚意思?”李龙道:“他欲写下凶手名姓,只可惜写得一字,便气绝身亡。想必那凶手乃是姓木。”苏仁笑道:“李爷怎知凶手姓木?”李龙反驳道:“申魏所写莫非不是‘木’字?”苏仁道:“若那凶手与李爷一般姓李,起笔岂非也是木字?”李龙一愣,哑口无言。赵虎惊道:“如此推想。那凶手亦或姓杨、姓林、姓梅?”苏仁道:“何止此些。又如姓杜、姓樊、姓柯、姓柏、姓柳。”苏公笑道:“亦有姓查、姓杭、姓松、姓桂、姓相、姓权、姓桓等等。”李龙惊讶不已,道:“如此多姓,怎生查找?”苏公道:“这一‘木’字,究竟何意?须待查勘验证。一般而言,当是指凶手姓甚名何。其余紧要事物,亦不无可能。你等务必留心,切不可过于固执己见。”李龙、赵虎点头咂嘴。

且说李龙、赵虎领了苏公台旨,暗中追查血案凶犯,凡街巷四周之店铺、茶楼、酒肆、妓院、赌坊、客栈,一一查寻,共查得李姓人家十五户、林姓人家三户、杨姓人家三户、梅姓人家一户、柳姓人家一户、杜姓人家一户。除此之外,别无其余含‘木’之姓。此二十四户人家,只四家较为殷实,细细查探,无有可疑之处。雷千、贺万于市井中寻得豺狗儿、狐狸花猫、横叉子等人,他等只道已有十余日不曾与申魏来往了,不知因果,再三盘问,亦无可疑之处。

如此三日,未有丝毫进展。苏公暗想,莫非那凶手之姓音同或音近“木”字,而申魏不知,识字又少,误认作了个“木”字,遂令李龙、赵虎找寻姓母、姓穆、姓慕容、姓沐、姓莫、姓万俟者。李龙、赵虎查找一日,果有姓穆者一户、姓莫者一户,不过皆是贫苦老实人家,无有干系。

如此三四日,无有一丝发现,李龙、赵虎等人信心大减,甚是沮丧。苏公笑道:“古人言:行百里,半九十。你等怎的如此萎靡不振?兴许不日便可水落石出。譬如池中网鱼,即便百遍,亦不免有漏网之鱼。你等查寻多日,可曾细想,或有漏网之鱼否?”李龙取过数本册簿来,道:“街坊户籍尽在此,岂有漏网之鱼?”苏仁道:“城中诸多客栈,南来北往之人,如过江之鲫,岂上得册簿?”李龙哑然。赵虎道:“城中客栈我皆一一查问过。”苏仁笑道:“若那凶犯更名换姓,如之奈何?”赵虎不觉一愣。

苏公道:“如若是那来往过客,此刻恐早已离城而去了。本府推想,尸首身上尚有散碎银两与青玉,可见凶犯并非谋财。死者与凶犯之间必有甚瓜葛?可推想此人乃申魏熟识之人,且必在附近。”遂引李龙、赵虎二人出了府衙,寻得街坊一好事多舌者,邀至酒肆,问及街坊杂碎琐事。那街坊好酒贪杯,几杯酒下,言语益发多了,张家长、李家短、王家喜、赵家悲,诸如此类。苏公有意言及水井浮尸、申魏被杀,那街坊顿时口若悬河,娓娓道来,有声有色,如同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苏公寻机问话,道:“市井街巷中,不知甚处其名含‘木’字?”那街坊思忖道:“确有两处,一处名木春阁,另一处名神木井。”苏公道:“却不知那木春阁在何处?”那街坊叹道:“你等若早来三十年,便可见得这木春阁。今荡然无存了。想那木春阁乃是湖州第一大庄号,便在今日巷口酒米行处。那时刻,言及木春阁,湖州城并诸县无人不知,哪个不晓。可惜其早早衰败,落得个人去阁毁。今再言起,少有人知矣。”

苏公叹息,此正所谓富贵本无定,世人自荣枯。又问及神木井。那街坊道:“神木井便在那黄屠夫肉肆店铺院内。闻得老辈人言,那神木井乃是湖州第一口井,那井水甘甜可口,甚是清凉。其中还有一段渊源。传言千百年前,湖州城本不过是一小庄,庄中只一二十户人家,庄民四处掘井取水,但见土出,不见水来。庄民无奈,只得往返数十里取水。这一日,庄外来得一游方道人,见得沿途男女老少结伙挑水,甚是劳苦。游方道人甚是诧异,上前询问。众庄民如实相告。道人便入庄中来看,只道是此处地下有一孽龙,锁住水脉,故掘深井不见水出。道人遂作起法来,抽剑砍下一截桃木,寻得一处,道此处便是龙首所在,但见道人将桃木往地一插,忽然一声惊雷,却见自桃木洞口飞出一条黑龙。众人惊恐四散。那道人挥剑追将而去,那孽龙甚为恼怒,回身欲噬道人。那道人道法非凡,祭剑斩了那孽龙。那道人插桃木之处便成一井,众人称之神木井。那孽龙尸身落于地,遂成一溪,即今日之龙溪。龙首掉落一处,便是城西十余里外的龙首道观所在。”

苏公闻听,笑道:“那道人想必就是许真君。民间传说,果真精彩有趣。但不知邻里街坊之中,可有人诨号含‘木’字者?或其字起笔为‘木’者?亦或音同音近‘木’字者?”那街坊细细想来,道:“确有一人。便是那棺木店掌柜钟吾仁,其为人甚不爽利,因那棺木时进时出,街坊人暗中讪笑讥讽,送了个诨号,唤作‘木中无人’。久而久之,人皆呼这诨号,倒是他的真名实姓却渐而忘了。”苏公思忖,追问些琐事,顿起疑心,遂令李龙、赵虎前往查探。

李龙、赵虎问明方向,寻得巷尾,正见得那棺木行,便假称寻买上等棺木。店铺掌柜钟吾仁急忙上前招呼,这钟吾仁,约莫五十二三岁,身高六尺三四,满面堆笑,引李龙赵虎到院内来看,但见四个木匠,刨木钉板,做得甚勤,一侧院中十余副各式棺木,或黑黝黝漆过,或待漆。李龙暗道,若是夜间来此,恐不免心寒胆战。赵虎借机探问,那钟吾仁甚是精明,凡与血案相干之事一概搪塞不知,便是疑惑猜测之类言语也不曾言一句。李龙、赵虎恐他疑心,出得棺木行,来寻苏公。

苏公闻听,思忖道:“如此言来,这钟吾仁端的可疑。”又令二人折回棺木行,日夜监守,察看其动静。李龙、赵虎守候一日,未见钟吾仁露面,心中疑惑,便遣一名公差乔装前去窥探。不多时,公差来报,只道那钟吾仁早已不在店铺中,问其去向,店铺伙计、木匠皆不知晓。李龙、赵虎大惊,莫非那钟吾仁见势不妙,偷偷潜逃不成?原来水井捞尸时,那钟吾仁曾见得李龙、赵虎,故一眼便识破二人意图,知事败露,而后急急潜逃。

李龙急忙回府禀报。苏公捋须笑道:“他既逃走,分明是心虚了。此不打自招也。”李龙引人复往棺木行,唤来伙计,清点人数,单少了钟吾仁与其堂弟钟吾义,细细询问二人模样,那钟吾义三十七岁,身高七尺三,与苏公的推测有相似之处,且那申魏与钟氏兄弟甚熟,有些来往。赵虎引人四处搜寻钟氏兄弟下落,李龙回府报知苏公,谏言下得海捕公文,四方张缉。苏公摇摇头,幽然道:“《易》曰:需,有孚,光。且先将赵爷等唤回来,待过得三四日,风声过去,暗中探明去向,而后擒之。”李龙领命而去。

第三章 黑衣刺客

且言湖州城北约莫二十里有一黄龙山,其山怪石林立,尤有一奇洞,唤作黄龙洞,洞中|乳石千姿百态,目不给赏。那黄龙山西麓下有一处庄园,唤作赵家庄。镇远将军赵车书自京城回得赵家庄来,赵府上下无不高兴,皆出庄来迎,当先三人乃是赵车书之子:赵怀善、赵怀中、赵怀原。前来相迎者又有赵氏宗族庄农数百余人。赵车书见得家眷、乡亲,急忙下马。众人将老将军拥回赵府,赵车书遂令杀猪宰羊,摆席宴请众宗族乡亲。

赵车书舟车劳顿,甚是疲倦,歇息几日。这一夜,赵车书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只得翻身下床,摸得火折子,欲点灯读书,忽闻得院中一声响,其声不大,却听得分明。赵车书心中诧异:此刻夜深人静,怎有声响?侧耳细听,并无丝毫响动。转念一想:或是夜猫捕食。复来点灯,又闻得一声响,此番听得清楚,那声响乃是悬于廊下的马铃声响。原来,赵车书镇守边关之时,曾捕获得一匹野马,那马甚为刚烈,乃是百年难得的宝马。赵车书唤之作“塞上神驹”。那“塞上神驹”随赵车书近十载春秋。可惜于一次血战中,被敌毒箭射死。赵车书甚为痛惜,将之厚葬,余下马铃保留在身。后隐居湖州,赵车书将此马铃悬于居室廊下。每每风起,那马铃随之摇曳,响声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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