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咧咧的样子说:“教主大人,几年不见,您额心的火焰怎么没有了?”
他摸了摸自己额心,呵呵笑了起来:“又给洗掉了,看来还得找人重新画上。”
我自是不信他的话的,这次见他,若不是他的邪气少了很多,我也不会认不出,想来这两年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定然也是不少。可惜,我没有这个兴致去打探。
过了会儿,他又说:“我没有想到,你居然还活着。”然后凑到我身上闻了闻,道,“看来毒也解了,这样烈的媚、药,怕也只有淳于那老头子能解。”
我听到淳于的名字立刻一惊,然后急切的问:“你认识他?”
天命说:“认识。”
“那你能找到他吗?”
他扬了扬眉梢:“你在寻他?”
天命让我随他到他的房间里去,原本我还在顾虑,可是想到丸子,我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
他的房间不同于一般客栈的布置,乍一看来倒像是一间书房,书山书海,到处都是墨香,我一看就知道,这个房间是专为某些喜欢读书的人布置的。
所以才会惊奇,这个人居然就是天命。
天命将一件干衣服扔到我身上,说:“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否则我不保证会不会做出一些你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快去换上这件衣服,我有问题要问你。”
衣服一看就知道是天命自己的,玄色的外套,我穿上又肥又大,镜子里看去,真真难看。
“不要用这种表情,衣服我还没有上过身,你安心穿着就是。”镜子里忽然出现了天命的身影,我一惊,连忙转身。
所以说,性格特殊的人总是有着不同于常人的思维能力,天命便是这其中翘楚,我明明只是感叹着自己和他的身量差太多,拼力气也不能打过他而已。
天命坐在圆桌前自斟自饮,看他那享受的样子,不知道的定然以为是在品茶。事实上,他在喝酒。
这酒气太香,连我也忍不住要流口水了。
他不说话,我这样站着也甚为尴尬,于是开口寻了个比较安全的问题问:“你为什么总是穿黑色的衣服?”
他抬眼看看我,说:“难道要像你师父那样总是一身白衣服?又不是真的神仙,装来装去被雷劈的。”
幸好啊,幸好我没有喝水,否则就要喷了。
虽然他在嘲讽的是颜生,不过就我自己喜好来看,的确不太喜欢白色的,主要是白色太不耐脏了。为了表明一个做徒弟的立场,我只能说:“你不能否认的是,颜生他穿起来是很好看的。”
他放下酒杯,眼睛亮亮的:“那我穿玄色的衣服好不好看?”
我愣了,是因为他脾气古怪的原因吗?为什么我总感觉这个人是带了人皮面具来冒充天命呢?
他忽然站起来,端着酒杯来到我面前,低头瞧着我,忽然笑了笑:“你哪里懂,玄色的衣服,即便是被血迹染上也是看不出来的。”
他这话说得颇为苍凉,好像是想起了自己争夺教主之位的腥风血雨,我听说过他们月焰教的,每个教主都是教里的武功最强者,只要杀死上一任的教主,那么你就能当这一任。
不过,我听了这话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知道得多死的也早,看来我还是相当识时务的,天命看到我一脸惊惧的表情之后居然很是开心。
他把酒杯塞到我手里说:“你喝了它,我便不杀你,如何?”
虽然这个酒杯是他用过的,但是我估摸着小命远远比气节重要的多,所以毫不犹豫的喝了下去。
他眼眸中泛上一丝惊奇,问:“你居然都不怕我下毒吗?”
“这不是你用过的杯子吗?”我也很惊奇,“你下毒了?”
他很郑重的点点头:“就下在了你喝的那边的杯口,我心想,你只要有一点气节就不用死的。”
我简直要呕出一口血了,不过当务之急不是呕血,先把那口酒呕出来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推开他就开始抠自己的嗓子。
天命忽然出手将我扶到了一边,我因受不住他的内力生生飞出去撞到了床沿,背部的脊骨火辣辣的疼,简直要断了一般。
他说:“你恶心不恶心,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又瞧了我一会儿后问,“你的武功呢?我记得你当初中毒那么深都还能保持一份清醒,想来内力相当不错的。”
我终于如愿以偿的呕血了,若是再这样折腾下去,我想小命即便是不去,那也是半死不活了:“我的内力早就废了。”
“谁废的?”
“自己。”看到他用看怪物的眼神瞅我,我不禁道,“自己就不能废了自己么?”
他点点头说可以:“你果然脑子有问题。”
这其中的辛酸苦涩又岂是能与外人道的,我终于忍受不了天命大教主的不同寻常,只能直接切入主题:“你叫我来究竟想问什么?问完了就告诉我淳于在哪里。”我刚刚说完这话,就忽然看到他额心那抹邪火像种子一样慢慢长大了。
我连忙别开眼睛。
他周身的邪魅气顿起,我被这气氛弄得连连后退,可是后面就是床了。
天命说:“不要再退了,我现在不想对你做什么。”他一手搭在屏风上,说,“昭宁公主,虽然我从没有尝过公主的味道,不过想来女人都是一个样子的。”
有他这话我就稍稍放松了些,静待他的问话。
“我还是当初那个问题,春风在哪里?”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有人总是这般希望长生不老,长生不老的颜生,我也没有看出来他活得有多快乐。
天命有重复问了一遍:“春风在哪里。”
我说:“我把它教给淳于神医了,想着让他研究研究其中究竟都有什么成分,然后多做出来一些好卖钱。”(文-人-书-屋-W-R-S-H-U)
他忽然冷笑:“你这撒谎的本领倒是不小。”
“我没有撒谎。”
“世人都以为春风是长生不老药,可是去却知春风不过是一本秘籍而已。”天命说,“我再问你一遍,春风在哪里。”
他居然知道春风不是长生不老药。我记得当初颜生曾经告诉过我,知道这件事的除了他自己便也只有我了,可是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大概是看出了我心中的疑问,天命居然很好心的告诉我说:“我不过是猜猜而已,现在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我事实了。”
这个理由我难以接受,但是天命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我便只要很无奈的说:“前一段时间春风的确是在我手里的,可是现在你若是问我,我也只能告诉你我不知道了。”
他凌厉的眼神杀过来,我连忙住嘴,他示意我:“继续说。”
“当日我知道春风是个烫手山芋,所以便将它藏在了我床头的暗格中,现在梁国都亡了,梁宫也早已被萧良安鸠占鹊巢,后来我被他抓到梁宫行婚礼的时候,曾经翻看过那个暗格,我所有的东西都在里面,唯有春风,不见了踪影。”
他盯着我,好像要从我眼中看出来我是否说谎。
其实,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编起瞎话来都是头头是道的,眼睛眨也不眨,连自己都要相信的。更何况这次我也没有说谎,春风早在梁宫被占的时候就不见了踪影。
天命说:“你可知道欺骗我的下场?”
我连忙点头。心里却腹诽,我原来又没有骗过你,怎么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上次你骗三怪去找曾府的麻烦正巧让我听到了,小丫头,你可知道曾府如今如何了?”
我蓦地一愣,沉了表情问:“如何?”
“他们全家上下九十六口人,一个活口未留。若是你当日能亲眼看到,定然也会很高兴的,他们的欺辱之仇,我替你报了你开不开心?”
“你,你把它们,全杀了?”
我想我的声音定然是颤抖的厉害,可天命的表情却是那样的笃定。
一个可怕的念头忽然浮上心头,曾彩云去找曾念仁,究竟是不小心被萧良安抓到了,还是,他们酝酿了什么大阴谋?
'正文 颜生救驾'
我还想再问些什么,忽然房间的门被人撞开,打断了我的话。
颜生脸色很不好看地站在房门口,他看了地上的我一眼,眼中拂过担忧,然后又转向天命说:“把她放了,我给你春风。”
我不知道颜生的师父是不是又过什么规矩,却知道这些武功秘籍大多都是不会外传的,尤其是像春风一这类有违天命的功夫,若是坏人练了,只会令天下苍生生灵涂炭。就比如说我眼前的这一位。
可是颜生却是从来不在意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的,他活了太久,早就看透了是非,除了他真心在意的人,怕是即便是这天下因为他饿殍遍野,他也不会往心里去的。
我一直记得这春风的口诀,即便是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都知道把倒霉事往萧良安身上推,可见我其实是个非常聪明又善良热爱自己的子民的好公主。
只是颜生这么一来,完全把我的计划给打乱了,我忍不住送了他几个白眼。
颜生看向我问:“眼睛怎么了?可是他让你受了什么伤?”
好吧,看在他是真的在关心我的份上,我原谅他了。
天命将我俩的表情从头看到尾,听到颜生说这话终于忍不住乐了,他一手提着我的领子,一边好心情朝桌子努了努嘴示意他:“把春风写下来吧。”
我说:“你难道就不怕颜生耍心眼故意给你写错吗?还是去找萧良安要那本原版的秘籍比较靠谱对不对?”
天命十分笃定地说:“颜生他从来不屑于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你作为他唯一的徒弟,居然都不清楚他的为人吗?”
我确定,他在挑拨离间。
若是前两年,我定要反驳一下的,可是如今,我却不敢再说十分了解颜生的话,即便是我再聪慧,也不会真正的懂得颜生的想法。毕竟,这是百年的差距。
天命见我不再说话,便一直盯着颜生看他认真的写下来多年来被众人觊觎的长生不老秘籍。
我甚至都能听到天命越来越轻松的呼吸,以及越来越快的心跳。
他在紧张。
虽然我没有了内力,但是身手却没有落下的,我见他的心思完全放在了颜生笔下的那张纸上,便偷偷将袖子里的短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