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户媳妇也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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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户媳妇也难当-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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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吴神医的好消息,周韵心里的阴霾消散了许多,偏巧中秋将至,回周府也有名正言顺的名号。她一路想着这事,连自己习惯性走回了正房也没发现,蒋世友正在练字,见她边走神边慢慢走到桌前坐下又继续撑着桌子发呆,忍不住问道:“娘子在想什么?这样全神贯注。”周韵一惊回神,一眼看见近在面前的蒋世友,手忙脚乱下险些碰倒了手边的茶杯,顿时窘得脸色通红。好在她段数高超,不过几个吐纳的工夫,脸色又渐渐恢复白皙,她轻咳一声,道:“方才齐妈妈说大伯父就要回来了。”

“哦?”蒋世友随口道,他停住的笔继续开始写下一划,显然对这个问题并不很关心。

周韵继续道:“大伯父这回又没有中举,三爷若是和他见面,言辞上注意些为好。”

蒋世友的注意力被“又”和“高中”这两个词吸引了,他好奇道:“大伯父这是第几次乡试了?”周韵心里默默算了一遍,道:“应该是第七次了。”

蒋世友目瞪口呆,他迅速算了算,乡试三年一次,三七二十一,也就是说,这位蒋家大老爷花了二十一年在乡试上头了,在现代,绝对算的上考试专业户。周韵见他震惊模样,忙道:“这并不稀奇,有些人七八十岁才中举的呢。大伯父虽屡屡落地,却从不气馁,县里文人提起他也甚是敬佩的。”这里还有些话不方便多说,原本已经是秀才的大老爷走的是经商一路,偏生不幸的是有了个十四岁中秀才,十七岁中举的神童弟弟,更不幸的是这弟弟英年早逝,蒋老太爷捶胸顿足悲伤不已之余,便把希望放在了大儿子身上,逼得已经娶妻的大老爷重新捡起书本开始念书备考,从此每一届乡试都再未缺过席。

蒋世友不知这层缘故,只以为是蒋大老爷自己思想觉悟高超,不由得自愧不如,他迟疑道:“若是有朝一日中举了,会不会反倒不妥?”范进中举即发疯的先例家喻户晓,若是得不偿失就不好了。周韵一番沉吟,肯定道:“应该不会,大伯父昔年经商,也是经过大喜大悲的人。断然不会为了这样的事而承受不住。”

蒋世友点点头,他放下笔,认真地看着周韵,问道:“娘子,你觉得我适合做什么呢?”周韵略显疑惑:“三爷是说哪一方面?”

蒋世友慢慢挪过来,坐在她对面:“我想过了,虽然我腿脚不便,可老这么无所事事总归是不好。读书或经商,又或者别的什么事,大伯父都这么努力,我也总得给自己找些事情做。”这事有些突然,周韵一时没回过神,以前的蒋世友因着腿脚残疾身体孱弱的关系,入不得官场又也入不得商场,家里分得的财产,若是不大手大脚挥霍,也能不愁比不愁穿安稳度日,他惆怅憋闷下成日里便只爱阴沉在院内屋里和妾室丫鬟们逗弄为乐。

如今见他另有想法,周韵斟酌一番,慢慢组织语言道:“三爷身子不适,当不得劳累,读书经商的事都使不上力气。要做一样事情,首先是要身体好经受得住。三爷不如先养着身体,在慢慢想想自己爱做什么,横竖咱们家里钱财不缺,不着急。”

蒋世友本是有些小兴奋地和她说起这个事,不料碰了个软钉子,他也没办法,只好点头应是。两人再没有谁开口说话,一时气氛安静得有些尴尬。

从昨晚那场戛然而止的谈论之后,他们之间似乎就开始弥漫起这样的尴尬。一直被粉饰的太平仿佛被一个小锤子敲了一下,上头渐渐裂开慢慢的细纹碎痕,只是两边都倔强地撑着,都不肯让它碎裂,也许是隔着一道屏障更容易相处,又或者是不敢面对失去屏障后真实的对方,更不敢被对方看到失去屏障遮蔽后真实的自己。每一次交谈都略略提心吊胆,交谈结束后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暗暗松了一口气。周韵的话越来越程式化,蒋世友也兴味索然,久而久之,开口聊天成了个沉重干巴的事情,让人疲惫不堪。可即便如此,两人谁都不肯打破那摇摇欲坠的屏障,浅尝辄止的尝试后是更加深的退步。像是在等什么,又像是在避开什么。

如果他们肯开口将这样奇怪而矛盾的心情告诉另一个人,也许旁观者会笑着说这是两个已经看对眼的人在患得患失,偏偏他们在这世间没有朋友,在自己想明白前,也就只能继续迷在当局中。

府里的两位主人间的关系变得这样奇怪,连带着整座蒋家东府都乌云罩顶,每个人都小心翼翼,连大气都不敢出。尤其是四位姨娘,更是噤若寒蝉,菊芳的事她们模糊知道了些,不免物伤其类,自己也有些焦虑,周韵那番敲山震虎的话更是让人不寒而栗,比起路边突然遇上狼更恐怖的是身边的羊突然变成了披着羊皮的狼。几日下来,四人几乎连自己小院的大门都没出去过。

红袖在屋里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手上一方红罗帕几乎撕扯出裂痕,绿衣坐在旁边绣花,瞧她踱来踱去,不免叹道:“我的好妹妹,你再晃下去,我眼睛就花了。横竖是菊芳出了事,平日里苏晓因和她最亲厚,要着急也该是苏晓因着急才是,与我们什么相干?你有什么好心虚的?”

绿衣随口一句话倒戳中了红袖心事,她吓得脸色一白,忙遮掩道:“自然不干我们的事,可是这不是有些唇亡齿寒么?”说着,她一甩绢子,佯装镇定地坐回椅上,端起茶灌了一大口。

绿衣继续拿起绷子绣花儿,口内道:“凭什么唇亡齿寒,也到不了咱们身上,咱们是谁?和三爷从小到大十几年的情分,岂是那些一年两年的妖媚子狐狸精可以比得的?只要咱们不出大错,平日恭敬着三奶奶,纵有些错处也不打紧的。”

这话说得红袖越发心虚着急了,若真是小错倒也罢了,她前几年趁着手头宽松,也偷偷放了几百两银子的高利贷,虽说一直都走运没被发现,如今也是时过境迁,可是真要别查出来,只怕也是菊芳这样的下场。红袖心里焦急万分,恨不得让那些知情人全都封口闭嘴的好。

绿衣继续慢悠悠地绣着花,不慌不忙道:“只是以前倒完全没瞧出来三奶奶竟是个隐藏的高手,这些日子布下局,逼得菊芳不得不上钩。如今府里形势大变,她牢牢抓稳了府里大权不说,还独享了三爷的宠爱,若是生下个一儿半女,此后便再不能小看了。”儿女子嗣始终是东府里不能明说却始终在暗斗的话题,偏生几年下来谁的肚子都不争气,没一个人有消息。

红袖撇撇嘴,道:“姐姐倒是识时务的很,从来也不和三奶奶争抢什么,如今自然也没什么错处。”绿衣以前就常常规劝她少和三奶奶作对,她自己不听,也跟着菊芳挤兑过周韵,好在枪打出头鸟,她不出挑,也就没有大错。

绿衣听出她话里意思,将绣花绷子放下,走过来拉了红袖的手:“妹妹这话可是太不应该了,这些年咱们朝夕相处,我的为人你还不知道?但凡我是个投机取巧的,也不至于今日这样不上不下,我只是不想去争那些不必要的长短,咱们这样的人,虽说和三爷有十几年的情分,可也就只有这些了,菊芳那样轰轰烈烈的宠爱轮不到咱们,她这样大起大落的结局也和我们无关,我们只需要看清现在的局势,不偏不倚地过下去,横竖蒋家不缺咱们一碗饭,以后若得三奶奶怜惜,嫡子出生后或许还能生下庶子庶女傍身。一辈子就这样平平静静地过了。”

红袖听得很是不忿,她立起身来看着绿衣道:“姐姐这话我听了这些年,耳朵都起茧子了。你这话看上去似乎有些道理,可是细想想却十分无趣。咱们才多大的年纪?又有哪一点不如三奶奶菊芳她们?凭什么她们能得三爷宠爱,咱们就得与世无争地过下去?”

绿衣听得这样苗头,忙四下看了几眼,低声道:“妹妹这样的话可不能让人听见,菊芳的下场就在眼前,三少奶奶可不是善茬,她心计使起来十个咱们也挡不起呀。”

红袖有心辩上一辩,但想到高利贷一事,不免底气不足,只得撇撇嘴,低头不语。绿衣以为她心结已解,不免大大松了口气,笑着拉了红袖去看新的绣花样子,再不提这些烦心事。

身在其中,难得波涛止

绿衣红袖的院子还算平和,另一处苏姨娘的居所就有些波涛暗涌了。

天色拂晓,蒋家门禁将将开了,早已起床身的苏晓因正歪在贵妃榻上看书,外头闪进来一个纤瘦人影,她一见来人,喜道:“你怎么来了?”来人伶俐地福了福身,一抬头,挑眉笑道:“表姐在这里好逍遥,难怪几年下来连家也没回过了。”眉目灵秀,活泼娇俏,仿佛一株春日里的小小嫩桃花一般惹人怜爱。若是佳玉露桃她们此时在场,一定会大惊失色,因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素日里有些呆气,为人憨厚的丫头九儿。

苏晓因笑着起身上前作势要打她的嘴:“好个口角利索的丫头,亏你平日装笨装得倒像那么回事,险些连我都哄过去了。”九儿身子一歪避开打嘴的手滚进她怀里,撒娇道:“好表姐,我说笑呢,饶了我这一遭。”见她笑得这样可人疼,苏晓因这才作罢,拉着她往里屋去。

进了屋内,苏晓因忙问道:“这回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隐约听说菊芳疯掉了?”周韵对外只说菊芳生病需去外头疗养,其他一概讳莫如深,任凭苏晓因动用了素日的人脉关系,也才打探出这么一个答案。

九儿嗤笑一声,不屑道:“哼,我当初也不知道是怎么整的,后来才弄明白是我被人家当枪使了。”说着她便将那日晚上去后园小厅黑灯瞎火找菊芳,结果菊芳一见她就吓得鬼吼鬼叫,精神失常。

苏晓因不解道:“这是何故?”九儿真正入到正房里伺候时,菊芳正因为翠珠的事自己闭门思过,所以两人并不曾见过面,如今一见之下竟会吓得疯癫,显然其中另有隐情。

九儿冷笑一声,道:“我当时也吓得不轻,干脆作势装作吓病了卧床几日,弦歌来瞧我时,我瞅着四下无人便拉着她问原因,她心里有愧,被我磨了几下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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