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原本对她不屑的厨子尝了她的青菜大餐之后,一改趾高气昂的模样,虚心受教起来。青菜虽然简单,可这才能真正的考验烹饪技艺。
直到尝出黄掌柜满意的味道,厨子对菜谱的掌握,这才算过关。
提着沉甸甸的银两,云歌出了天香楼的大门,心情那叫一个雀跃。
她头一回逛这古代的市集,见什么东西都好奇上一番,最后转了一圈,才割了2斤猪肉给孩子们改善伙食,买了两匹布给他们做衣服,又买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拢共花了一两银子。
云歌不禁感慨,真是有钱万事足。
抱着一大堆东西到城门口的时候,王大全已经等在那里了,见了云歌忙迎上来,帮着她把东西放在车上。
待她上了车,王大全赶着牛回清河村。
回去的路上没那么着急,云歌才觉着,这牛车其实也没那么恐怖嘛,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王大全聊着天。
“大全哥,你买的这是?”云歌闻到一丝酒味,才发现,菜篮子边上还放了个坛子。
王大全嘿嘿一笑:“云歌妹子,你也知道咱这地方,有事没事都要喝上两口,我这不嘴馋,你嫂子可是允了的。”
云歌家里有小孩子,加上去世的顾知航沉疴在身,不能饮酒,家中没有酒具,所以她根本不清楚这地方习俗。
安阳城一带地处北方,四季分明,尤其是冬季,河水结冰,大雪封山,家家户户无论男女老少都会饮酒驱寒,祖祖辈辈下来,居然养成了好饮之风。
听到这些,云歌不由得动了心思,前世她跟着父母学过不少酿酒的法子,不知道在这里能不能派上用场,若是可以,那倒是条好出路。
可是不管是粮食酒,还是果子酒,都得等到秋收之后,粮价下来了,才能行事,更何况云歌不是那说风就是雨的人,这个事,既然想到了,她必定得好好谋划一番。
给天香楼送菜,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到了村子里,云歌没回家,先是到了王大全家里,把这个事跟秀华二人说了,不过她没提自己卖方子的事,只说掌柜看她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发了善心才收的。
“这可是好事,我还担心这菜卖不出去你可怎么办?”秀华是打心眼里替她高兴,原本她是看顾秀才家可怜,才不时地帮帮忙,这一来二去,倒是真心和云歌做了朋友。
“好是好,不过可要麻烦大全哥了。”云歌有些不好意思,她谋划的时候想到了这一层,可也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就没跟他们提起。
“黄掌柜要新鲜的青菜,我要清早去地里摘,可送到城里去,就得大全哥帮忙,我想好了,每天给大全哥十文钱当作工钱,姐你看得成?”
秀华下意识的要拒绝,“不过就是赶个车,费不了什么事,什么钱不钱的。”
“姐,话可不能这么说,唤作我雇了别人,不是照样得给钱,咱们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云歌笑笑,秀华两口子的好她记在心上,有什么好事也是第一时间想到他们。
秀华想了想,就点了头,不过非让云歌把工钱降到八文,说是去做苦工也就这个钱,赶车是个轻松活,不能占她便宜。
云歌跟黄掌柜说了好,每天送一百斤青菜过去,早上拔了菜,下午她就撒种,这样既不累,又能每天都供上菜,把这变成个长久生意。
每块菜地的生长周期不同,云歌干脆把他们按顺序排列隔开,这样就可以按顺序采摘。
可就是苦了楚翊,又是开渠又是引水,把每块菜地都照顾到。其实这些法子都是他在书上看来,自己又胡乱琢磨才想出来的,现下能派上用场,心里可乐着呢。
其实,楚翊因为家里的缘故,确实是个十指不沾泥的公子哥,可打从遇上许云歌,就被当做苦力征用了,他也头一回感觉自己是个有用的人,别说,干得还挺起劲。
送了十来天菜,云歌觉得自己根本没必要跟着,王大全是个老实人,可也不傻,盯准秤,数好钱,又没什么难的。
某天早上,云歌在地头装好了菜,就跟王大全说:“以后我就不跟着了,前些天我买了些彩线,打算打上些络子,眼看着天气热了,这虫啊草啊都出来了,我顺便看顾着地里。”
王大全见云歌信得过他,也不推辞,点点头就赶着车走了。
地里的青菜一茬接一茬,云歌也算不上忙,就致力于改善家里伙食,或者打扮两个孩子,倒也其乐融融。
楚翊时不时的上门帮点忙,村里的人见说来说去两人也没什么反应,这风言风语才逐渐停歇了下来。
数着匣子里的银钱,云歌想着这三个月下来,卖菜连同她时不时地打络子,赚了有二十两,加上上回剩下的钱,也有近四十两了,眼下已经有水果上市了,她酿酒的想法也该着手尝试了,毕竟她已经打听过了,这里根本没有果酒一说,常饮的酒无非是高粱或者小麦酿的,度数偏高,喝多了有不适之感。
想起果酒那酸酸甜甜的味道,云歌觉得自己都有些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负债累累只影去
酿酒这事,试验阶段还是用免费的比较好。
景山上有不少果子林,云歌左右闲来无事,背着个布兜就上山去了。
说起来这布兜还是她用上次裁完衣服剩下的边角料缝得,样式有点像前世的单间书包,可比那藤条编的筐子轻多了。
五六月份,正是桃李挂果的时节,云歌走了近一个时辰,才寻到一片合心意的。
许是这处林子在比较远,村里那帮熊孩子走不了这么远,果子还没有被糟蹋。
云歌摘了一个尝了尝,味道还不错,汁水饱满,酸甜可口。心中满意,连吃带摘的,装了满满一袋子。
她留了个心眼,没巴着一棵树不放,不仅摘了些桃李,有些熟透的还未落果的杏子也被收入囊中。
带着满满的一大兜的战利品,云歌心情好极了,一路哼着歌沿着原路下山。
“我不会去的。”熟悉的声音顺着山风传入云歌耳中,她的步子慢了下来。
“翊哥哥,叔父当年也是无心之过,更何况,我们两家是有婚约的。”娇声若莺,云歌寻了半晌,才发现右边的山坳处站着一男一女。
男的自然就是时不时被打压的苦力楚翊,女的倒是没见过,十六七岁的模样,不过看她衣着打扮,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决计不是清水村的人,
云歌猫着身子靠近那块山坳,想仔细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只见两人突然争执开了,只见那姑娘一把推开楚翊,哭着跑开了。
云歌唯恐她撞倒自己,闪身避了避,那半人高的草可掩不住自己的行迹,她一抬头,眼神就跟望过来的楚翊撞了个正着。
无奈之下,她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土,尴尬地笑了笑,“真是巧,你也上山来摘果子吗?那你先忙,我还有事先回家去了。”
原本按照她的性子,应是若无其事地将楚翊调侃一番,不知为何,云歌这回却不甚自在,甚至生不出调侃的心思,揽着怀里的果子急匆匆转身就走。
楚翊一把拉住她的胳臂,“那……是那个人家里的亲戚。”
云歌虽然刚刚未将两人的对话听个清楚,可重点抓得好,什么认祖归宗,指腹为婚,全都是些狗血剧情,她自认没打算瞎搀和,甩开楚翊的手,连话都没说一句,加快了脚下步伐。
一路小跑下山,云歌感觉自己身上出汗了,这才放慢了步子。清风拂过,她心头的烦躁之意菜满满退却。
她刚刚好像莫名其妙生了楚翊的气?云歌静下心来思索自己适才的行为,觉得有几分可笑。
罢了,等回头向他道个歉吧。当务之急是把手里的果子给料理了,酒坛和泥封都是已经准备好的,连白糖也托王大全买了十斤。
走到自家院门口,便瞧见不少人在门口站着,云歌心中一阵不安,因为今日要上山的缘故,她把两个孩子托付给秀华照顾,可别是出了什么事吧。
院门大开着,院子里却是一片狼藉,掀翻在地的凳子,被□□的苗圃,胡乱丢弃的扫把,云歌心中的不安又扩大了几分,急忙进屋。
只见屋内两个陌生人,一个是彪形大汉,一个獐头鼠目,一看就不是好人。
秀华一脸焦急,两个孩子被她护在身后,虽然故作镇定,可说出的话仍掩饰不住颤意,“你们……顾大哥已经不在人世,你们怎么能这样!”
“谁让顾知航是个短命鬼,快把我们少爷的束脩还来!”那獐头鼠目之人说话毫不客气,言谈中毫无死者为大的意识。
“这家里穷成这样,哪里来得钱还你们!”秀华对他十分厌恶,说话也不像之前那么唯唯诺诺。
只见那人嘿嘿一笑:“我可听说顾家娘子最近做生意挣了不少钱,就算是假的,再不济,顾家不是还有个小女娃,卖到窑子里也能换不少钱!”
云歌越听越不像话,冷哼一声,走到秀华身边,嘱咐两个孩子回房,把包里的果子放在桌子上,这才坐下。
给自己倒了杯水润润嗓子,这才道:“适才你说先夫欠你银钱?我刚嫁过来不久,这事确是不知道的,若真是顾家的债,砸锅卖铁我都会还的。”
一听这话,那人精明的小眼珠子一转,“顾夫人说得话,我自然是信的,那就拿出二十两银子给我。”
“二十两,你怎么不去抢!顾大哥做夫子,学生的束脩不过五两,你家那傻子顾大哥也一视同仁,根本没多收他钱!这事大家都知道的。”秀华性子急,一听那人狮子大开口,立刻就坐不住了。
云歌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这才回过头,“先夫何时欠的,欠了谁的,欠了多少,我说,你们可有字据为凭?”
“这……”那壮汉面露迟疑,看向一旁的同伴。
“怎么没有,刚才这娘们也说了,顾知航收了我家五两银子,大家伙都知道的。”那人趾高气昂道。
“哦~”云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所以不是二十两,其实是五两?”
“放屁!你们欠了这么长时间不还,利滚利,早就涨了。”
“利滚利?小妇人鄙薄无知,可身在乡下也知道,放高利贷是犯法的,要被抓去见官!”云歌抬起眼睛,嘴角微微一勾,“不若我们去县衙问问?正好有这么多乡亲作证。”
“不用不用。”那人急忙劝阻,“我看你家这么穷,也掏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