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骚_贼道三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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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骚_贼道三痴- 第2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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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与商澹然见面也很有顾忌,思来想去还是等商澹然进了张家门后、等张原参加了乡试后再说,这女郎可谓是情真意切、用心良苦,而且行事也果断,马湘兰的养女果然是有一股侠气的——
张原收好信,对武陵道:“小武,你赶紧回去叫来福、石双几个到运河码头打听,看王微四人是乘哪条船去的杭州,查明白了立即来回话。”
武陵答应一声,跑着去了。
张若曦问道:“小原,你要追王微回来?”
张原道:“不是,我要送些盘缠给她,不能总让她搭别人的船。”
张若曦点头道:“说得是,她现在已算得是我张家的人,自当爱护,王微现在想必也拮据了。”
张原捧了徐渭的手稿和王微的手抄稿,和姐姐张若曦回到东张宅第,张若曦代他去向母亲吕氏解释王微为何离开山阴,张原在书房里给王微写信,写好后又给商澹然写了一封信,准备明日一早让人送到会稽去——
穆真真也在书房里给她爹爹穆敬岩写信,听说王微突然走了,很是惊讶——
兔亭悄无声息地在门边探出头:“少爷,太太叫你上楼说话。”
张原上到南楼,见二老双亲并排坐在那里,父母双全,多么好啊,张若曦坐在母亲吕氏腿边的绣墩上,笑眯眯看着他——
清瘦健朗的张瑞阳坐在那腰杆挺直,板着脸道:“张原,你在南京国子监读得好书!”
张母吕氏忙道:“不要吓他,多好的孩子,吓他做什么,有话好好说。”
张瑞阳也知道儿子大了,连名满天下的邹元标、高攀龙都对儿子赞赏有加,这些日子在街上遇到本地乡绅,都尊称他为“玉泉先生”,极是敬重,他当然明白自己是父因子荣,所以这时板着脸训斥了儿子一句就无以为继了,正好老妻解围,便道:“好了,我不说,你来说,张原一向都是你教的。”
张母吕氏便笑道:“难道我教得不好吗?”
“好,好。”张瑞阳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到隔壁去看陆韬教履纯、履洁两兄弟念书——
张母吕氏招呼儿子坐下,问了好些王微的事,说道:“这女子不错,识进退、知礼法,原儿你是要派人送盘缠给她吗,娘这里有二十两银子,你拿去。”
伊亭便捧出四小锭银子来——
张若曦笑道:“小原有钱,娘不要再给他银子。”
张原却已把银子抓在手里了,说道:“母亲赏赐的,儿子等下在信里添一句,王微定然欢喜感激。”
听到武陵在天井边叫“少爷,少爷”,张原便道:“母亲,儿子先下去了,小武他们应该有王微的消息了。”
张原下了楼,武陵迎上来道:“少爷,查到了,王微姑四人是昨日午前乘夜航船去的萧山,船主叫施老七,那夜航船是三十人座的,从山阴至萧山,三天三夜往返。”
张原心道:“修微真是雇不起单独的航船啊,这到了萧山还要转乘去杭州的船,到了杭州还要转,这一路实在太辛苦了。”便让穆真真取了五十五两银出来,走到前院,叫过来福,把七十五两银子交给来福,让来福莫辞辛苦,连夜乘船赶去杭州,到西湖北路岳王坟后找一个名叫徐安生的女子家,王微应该会在徐安生处歇脚,——
徐安生是苏州名士徐季恒之女,能诗善画,嫁给杭州邵氏,因失行被逐出邵家,就居住在岳王坟后,王微去年游西湖时与徐安生结识,订为姐妹,张原曾听王微说起过这事,张原让来福找到王微就把书信和七十银子呈交,又特意叮嘱说其中二十两银子是他母亲吕氏给的——
来福的优点就是肯吃苦,当即连夜动身去了。
次日一早,张原亲自去会稽,把他和王微写给澹然的信一起交给商周德送进去,也顺便向内兄商周德解释了一下,商周德道:“这样也好,这事就以后再说吧。”
五天后,也就是三月二十三,来福风尘仆仆回来了,一见张原就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上,说道:“少爷,来福找到王微姑了,若不是赶得急,王微姑就要离开徐家了,那可就不好找了。”
张原甚喜,夸奖了来福几句,展信来看,字里行间,王微显然极快活,这不是七十两银子的事,而是张原牵挂着她。
转眼就进入了四月,初五这日,黄尊素从余姚来到山阴,有一个六、七岁的男童跟在他身后,形影不离,黄尊素是赶来为宗翼善贺喜的,黄尊素虽与宗翼善结识不久,但对宗翼善的才学极是欣赏,对张原帮助才高命蹇的宗翼善深表敬佩,黄尊素对宗翼善、张原二人道:“我把犬子也带来了,做喜童如何?”
绍兴婚俗,婚礼庆典要身体健康、眉清目秀的八岁以下男童,人数越多越好,图的是多子多福的吉利喜庆——
这男童狭长脸,尖下巴,目光清亮,眼神有着寻常儿童所没有的沉静,与其父黄尊素一样似有看透人心的能力——
张原忙问:“令郎何名?”
黄尊素侧头看着儿子,很欣慰的样子,说道:“名宗羲,小名麟儿,今年六岁——宗羲,向两位世叔见礼。”
黄宗羲,这便是思想深邃、学际天人的黄宗羲,嗯,这时才六岁。

第三百一十三章 墙头马上
还记得三年前那次《金瓶梅》赌局张萼输给张原的那个美婢秋菱吗,当时西张门客范珍向张原恳求把秋菱讨去做妾,范珍妻子已亡故,秋菱在为范珍生了一个女儿后,就成了范珍的继室,小日子过得不错,去年年底“阳和米行”开张,范珍就协助张瑞阳在米行管事,这回伊亭作为张瑞阳的义女出嫁,范珍夫妇自然要来贺喜——
以前在西张为婢时,秋菱就认为自己比东张的伊亭高那么半等,她秋菱可不用干粗活,看那伊亭,一年四季都要在投醪河边洗衣服,秋菱经常倚在河边柳树下一边嗑瓜子一边与埋头洗衣的伊亭闲话,有一回秋菱故意与伊亭比谁的手好看,伊亭干活多,哪有秋菱的手细嫩,秋菱很得意——
而今日,看着凤冠霞帔、风风光光作为张家小姐出嫁的伊亭,秋菱很是失落,伊亭的夫君宗翼善据传是奴仆之子,但介子少爷看重他才学,其他人也跟着把这宗翼善当作体面人物,参加婚礼的举人、秀才都有上百人,吹吹打打、热热闹闹,连西张大老爷和刘知县都送了贺礼,哪象她当初悄无声息就被范珍领回去了,现在虽说也是正妻,但范珍已是五十多的老头了,人比人气死人啊!
伊亭倒不知道自己被秋菱羡慕并嫉妒着,这些日子伊亭很注意地观察张若曦的一言一行,刻意模仿,今日大喜的日子,婢女出身的伊亭一举一动显得很有闺范,她愿意为宗翼善改变自己,她要读书、要学理账——
自十年前张若曦远嫁青浦之后,都是伊亭帮着张母吕氏管家,现在伊亭嫁出去,张母吕氏少了一个贴心人,很多事觉得不方便,有时想找一样东西都找不到,觉得人手不够,忙不过来,宅子里男仆有来福、来旺、符成、符大功、武陵,还有石双父子,但内院的婢女现在只剩小丫头兔亭一个人了,兔亭还比较懵懂,管不了什么事,张母吕氏有些忧虑,张若曦笑着安慰道:“母亲怎么会愁内院无人使唤呢,再有几日,澹然小姐就是我们张家人了,她肯定有婢女仆妇陪嫁过来,到时该愁的是无处住。”
张母吕氏顿时转忧为喜,说道:“那赶紧收拾,西楼那边全腾出来——”
张原这些天忙碌自不待言,不断有远近友人来贺,四月初九,六个官差远道而来,送上两份贺礼,将两封书信交给张原,当天便离开了,东张贺客多,这六名官差来去并未引起他人多少注意,他们是南京守备太监邢隆派来的,两份贺礼有一份是邢隆代太监钟本华送的,张原奇怪钟太监怎么会知道他的婚期,拆看钟太监给他的信,方知钟太监是从他内兄左佥都御史商周祚处获知他婚期的,所以写信请邢隆代备贺礼送来——
钟太监在信里隐晦地告诉张原说太子朱常洛的处境很不妙,郑贵妃气焰逼人,跟在太子身边的太监都是提心吊胆,倒是他跟随皇长孙日子还算平静,他遵张原指点,回京后主动要求去服侍皇长孙,他是内官十才子之一,司礼监便安排他去教授皇长孙识字启蒙,因为太子受冷遇,保不定一朝被废,所以年已十一岁皇长孙竟然没人考虑其受教育之事,即便民间家境稍好的七、八岁孩童都已入社学启蒙了,可十一岁的皇长孙朱由校竟然才识得十几个字,这十几个字分别是他自己的名字、居住的宫殿的名字,还有他大伴李进忠的名字——
钟太监向张原诉苦,说宫中很多太监听说他去有服侍后者皇长孙就都笑话他,要说攀结太子还算说得过去,也算赌一把,可攀结皇长孙算是什么眼光呢,钟太监快四十岁了,太子才三十出头,这要熬到哪一天?
——还有,一直待在深宫里皇长孙朱由校无处可去,既不读书,不知怎么就养成了爱做木工活的习惯,热衷引绳削墨,锥凿锯刨是皇长孙的随身之物,不怎么肯听教认字,只喜欢和太监李进忠玩耍,这让钟太监很是无奈,认为这皇长孙没有人君的样子,钟太监自感前途渺茫了,混吃等死吧——
看钟太监在信里向自己抱怨,张原忍不住笑,真觉得自己把钟太监给坑了,心道:“皇长孙朱由校才十一岁,就已经迷上木工活了吗,十来岁的孩子拘在宫里也是苦闷啊——那李进忠就是魏忠贤,钟太监有文人气,魏忠贤有痞子气,钟太监怕是斗不过魏忠贤,朱由校的|乳母客氏应该已经在宫里了吧。”
邢太监的信里没什么事,只是一些客套话,张原给邢太监回复了一封短信表示谢意,对于钟太监,张原没法回信,不能给他指点迷津,只有让他在冷宫里待着,现在魏忠贤也不会把他怎么样,因为没什么好争的——
让张原和商澹然极为遗憾的是景兰、景徽姐妹不能回来,本来年初有信说是要回绍兴来参加婚礼的,但上月底商周祚有信来说其妻傅氏不能带二女回来,因为傅氏小产卧床,傅氏一直想为商周祚生个儿子,好不容易怀上,却小产了,很是伤感,所以只命家人从京城带来兄嫂的贺礼祝福新人白头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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