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桐by叶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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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桐by叶梵-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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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己及人,在他拒绝的瞬间,她已释然。
本不欲将此番话说与他听,他们都是聪明人,她应当知难而退。可他拉住她的手太过执着,他望向她的目光太过清亮,他待她的表情太过认真,这一切忽然想让她把自己心中的一切全盘说与他听,想让他知道,一曲《泽风》让她对他的种种误解消于无形,她不再嘲笑他,不再轻漫他,不再恨其不争,不再怨其轻狂!
然而一番话出口后,西桐又开始心中后悔。从此相见陌路,她又何苦让他存了心结以后担惊受怕?静了半晌,于是她又道:“这番话不过是西桐妄自揣测,江公子权当笑话听听罢了,你且放心……”
“我才不会放心,我处心积虑了那么久,被你一眼就识破了,万一你把这番话再说与旁人听,那我可怎么办?”江灿忽然逼近了几分,冷冷的气息将西桐包围起来,“在我心中,只有死人才能真正让我放心。此处僻静无人,我看只有杀人灭口我才能一劳永逸。”
说着,他的一只手移向她的脖颈,略紧了几分。
西桐心头一震。他说得没错,只有死人才能替人保守秘密,他隐忍必有所图,他不必对她留情。
可是……可是心底还是有着种种不甘——她以为曲为心声,舞亦应为心声,而能把《泽风》跳得那般有风骨气节的男子,能把《泽风》跳入她心中的男子,真的会没有丝毫的君子之风、德行之道么?
忽的她只觉得颈间一松,她的身体也脱离了他的桎梏。而她却觉得脖子上似乎多了样东西。
低头细看,竟是一枚苍翠欲滴的翡翠戒指,用一根细细的银链子穿过挂在了她的颈间。
戒指上面有一圈细小的花纹镂空,雕刻极是精致。
西桐怔怔地抬头:“这是什么?”
江灿挑了挑眉,笑得得意洋洋:“你不是要承诺么,这便是我给你的承诺,下回记得拿这个换承诺,丢了我可不认账……”
西桐被他明晃晃的笑晃得有点眩晕,只觉得他的脸变得也太快了些,前一刻还寒风凛冽,这一刻又开始春风得意。
“不行,太贵重了。”说话间,西桐就要抬手去解。她虽对金银玉器皆没概念,但只觉得那戒指的颜色却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浓绿,入手也极是温润。细细看来,那一圈镂空花纹竟是淮风国的文字,隐约写着他的名字。
他淡淡笑道:“你觉得它贵重得过我的承诺么?”
他言语间那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傲然让西桐默然。金银固然有价,而他的这份承诺的确因为未知所以无价。
“你……真的答应了?”静了良久,她终于理清了思路,有点惴惴不安。
“有时候觉得你聪明得吓人,有时候又觉得你笨得气人。”江灿见她的样子,不由笑道,“你不是真以为我要杀人灭口吧。我估计你少根头发,我在燕颖就得死无全尸。”
说到这里,他忽然惊呼一声:“坏了坏了,害你手指受伤,若要被你父皇知道,还不得把我大卸八块丢到河里喂鱼?”一边说,他一边拉了她的手,低头去看她手指上的伤。
西桐知道自己应该抽出手,可是不知怎的,望着他戴回了面具恢复在她面前风情万种的模样,她竟只觉得心头一松。他和她……是不是还可以以这种方式相处得更久一些?
就在这时,她却觉得手指端传来丝丝清凉,江灿不知何时从怀中取出伤药细细替她敷在伤处。他的动作很是轻柔,几乎让她有种他带了怜惜的错觉。
“你说,我若向你父皇求婚娶你,他会不会答应?” 他忽然低声道。

注:
“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出自《易?系辞下》
“峣峣者易缺,皦皦者易污。”出自《后汉书?黄琼传》

作者有话要说:难道我得的是百日咳,为什么这么久还米好?
最近被偶家家长逼得不敢熬夜鸟,更新缓慢,见谅~~




、原来

西桐忍不住手一抖。江灿似早料到她的反应,紧紧抓着她的手,笑道:“别乱动。”
西桐松了口气,薄怒道:“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江灿却笑笑不语,只从袖中掏出块雪白的帕子小心替她裹好,忽然扭头看着她轻笑道:“这回没有熏香,不信你闻闻。”
那日半夜在郊外救她那回,他掏出的帕子带了浓浓的香气,她曾嫌恶的皱眉退开——原来他知道。西桐见他眉眼弯弯,眼中风情间却带了戏谑,却一次不觉得厌恶,只由心中浅浅泛了一丝感动。
待放开她的手,他却又缓缓道:“我的话是当真的,没有开玩笑。”
西桐一怔,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静了片刻却只是轻笑:“你不是喜欢男人么?”
江灿料不到她竟开口提这个,一时无语。
原本是想四两拔千金用个玩笑的话一带而过,但西桐见他目光沉沉也不反驳,她却心头一沉,莫不是如传言中一样,他真的喜欢男人?
好男风虽为世人不认同,但燕颖朝的堂堂太子,西桐的二哥喜欢男人之事却尽人皆知。为此事听闻昭帝没少头痛,想尽办法,将太子身边的侍从换了一拨又一拨,甚至早早为他娶了燕颖朝第一美女,丁太尉家的女儿丁沉香为太子妃,却也无济于事。而燕颖木氏虽有七位公主,男丁却是单薄,只生得两名皇子,大皇子三岁早夭,而这位太子除了这一怪癖倒也算得上是勤勉好学,为人谦和,所以昭帝也只能隐忍。久而久之,上行下效,好男色的风气在燕颖也就见怪不怪了,甚至还有不少生意人开了男伶伎馆。
因此猜得江灿若真喜欢男人,西桐觉得也不应该意外。毕竟像他这般容貌的男人已算妖孽,行事乖张也很正常。只是……不容自己流露出更多的心绪,却忽见江灿向她凑近了几分,暧昧的眨了眨眼:“若你是男人,我定然会喜欢。”
西桐的猛地退了半步,片刻之后她抬头正色道:“江公子,我理解你的处世风格却不代表我可以认同你处世的方式,我希望我们可以做朋友却也希望我们能够彼此尊重……你若只是玩笑,我只可以试着如你所说不那么认真而一笑置之,而你若是认真的,那么我告诉你,我已经许了别人……”
见西桐说得如此认真,江灿忽的敛了笑意,一双眸子清亮的直逼向她:“你喜欢沈红叶么?”
西桐一怔。于沈红叶是什么样的感情她自己其实也说不清楚,但无论是什么样的感情却也与江灿无关,更何况这份姻缘却也是她自己求来的。
她沉默片刻只是抬手取下颈间的银链子:“我已有婚约,不合适带陌生男子的东西,江公子肯记得承诺便好,这份心意西桐心领了……”
江灿闻言淡淡笑了笑:“既已送你,便是你的,不喜欢你便扔了吧。”
她不语,只抬着手,他不接,她便举着……他们彼此僵持着,那碧绿的戒指在阳光下随着链子一下下晃动,晃痛了她的眼。不知道多久,她觉得自己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却见江灿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戒指,随手一丢,只听“扑通”一声,那戒指便沉入不远处的湖中。
然后江灿拍了拍手笑道:“行了,这下替你解决烦恼了吧?”
西桐面色瞬间苍白了几分,她深吸了口气,才迎向他的抬眸笑道:“谢江公子成全。”
“彼此彼此。”他眼中似妖娆浮动,隐含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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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撷桑宫,似乎与平日不同。
揽云轩前没有平日的小辰子、小福子他们值守,竟是素心姑姑。
西桐怔了怔,见素心眼中鼓励与安慰的笑意,蓦地明白了几分,一只扣上门板的手,竟然微带了颤抖。
素心轻轻揽了下她的肩膀,然后示意她进去。
西桐深深吸了口气,轻轻推开门。
屋内,果然坐着两个人。
没有那耀眼的明黄|色的服饰,但是透着明亮摇曳的烛火,西桐却仿佛依旧瞧不透那高高在上的人,是的,她也许从未瞧清过他,又或者他从来也不肯让自己瞧清楚他。
而他……不管怎样,竟能让母亲肯无怨无悔、甘之如怡的托付一生一世,便值得她放弃十余年的怨怼不甘!
在距那身影几丈远的地方,西桐静静跪下,规矩的行着为人臣子应有的礼仪,朗朗开口:“臣女见过父皇,母妃,父皇母妃安好。”
“桐儿……”云若桑轻声唤道,似欢喜释然又似担忧不安,她想起身去扶西桐,却被身边那人一把按住了手,“若桑,你让她这么做,我等她这声真心实意的‘父皇’却也等了十七年。”
他的声音亦似悲似叹,似她无数次从梦中回忆的那个绝情无义的皇帝的声音,但那声音里隐隐的压抑着的起伏情绪又仿佛很耳熟,仿佛那个……西桐猛地抬头,第一次毫无顾忌的想看清那道她以为遥不可及的身影!
他比自己想像的要高瘦,比自己想像的要黝黑,比自己想像的要慈爱睿智,他的眼狭长而明亮,他的笑温和而从容,只除了那抹她熟悉的长髯和伤疤,他的样子几乎与陪了她近十年早已让她视之为父的那个人渐渐重叠。
是他么,真的是他么?她真怕眨眨眼醒来,这一切只是一个梦!
“桐儿……”他忽然向她伸出了手。
西桐怔怔地望着他手腕上那道疤,这一切忽然真实起来。
那道疤是有回自己写字时衣袖不小心扫倒烛台,原本以为要滴到自己手臂上时,师傅拉开她已来不及,只能将手覆在她的手上。再然后那一倾滚烫的蜡油便落在师傅的手上,当时就起了水泡留下了一片红肿。她吓得捧着师傅的手放声大哭,师傅反而还笑着安慰她,一点都不痛。
怎么会不痛,茶水溅到她手背,他都会细心替她上药唯恐留下疤痕,何况是那么一大块的伤碍…前尘种种恍然如梦,悉数全然涌上心头。
然而望着那近在咫尺的手,望着他手上的伤,她却下意识退了一步。
曾经无数次幻想过温和慈爱的师傅是自己的父亲,曾经无数渴望过那高高在上的身影能够垂怜地抬下他高贵而矜持的头,然而当那两道人影渐渐成了一个人时,她忽然不知道要以何种面目相对他。
是欢喜还是悲伤,是开心还是释然?是她尊敬爱戴了多年的师傅,还是她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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