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香锦蔷薇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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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香锦蔷薇织-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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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
  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这首意境大气深远的伤今怀古词相传出自李白的笔下。《古诗词鉴赏》里有段评说此词的话实为高妙。“首以月下箫声凄咽引起,已见当年繁华梦断不堪回首。次三句,更自月色外,添出柳色,添出别情,将情景融为一片,想见惨淡迷离之概。下片羯响云汉,摹写当年极盛之时与地。而‘咸阳古道’一句,骤落千丈,凄动心目。再续‘音尘绝’一句,悲感愈深。‘西风’八字,只写境界,兴衰之感都寓其中。其气魄之雄伟,实冠今古。”
  李白的浩荡,终归只是属于李白一个人的。这浩荡之风此端亦是丝毫也无法逊色李清照的温柔担当。因她的温柔里有一种男子没有的绵延不绝的生命力。“问余何适,廓尔忘言。花枝春满,天心月圆。”终有一日,她将迎来属于她的独一无二、无与伦比的生之完满。
  落花深
  风定落花深,帘外拥红堆雪。
  长记海棠开后,正是伤春时节。
  酒阑歌罢玉尊空,青缸暗明灭。
  魂梦不堪幽怨,更一声。
  ——李清照《好事近》
  是年暮春,虽风已静定,但落花已深。闺中闺外一片沉寂。她见那红的花、白的花堆叠在窗外,势必是有感慨的。这是她的性情所致。她时常被一种柔软的力量深深吸引,向内挖掘,向下散落。她觉得这暮春的时节似乎注定是裹带着某一种悲伤的意味。
  她收住视线,回缓过神来,再一次记起那一年的海棠花。“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所谓“一夕东风,海棠花谢”,到底她也只能孤自来面对这一年一飘零行将枯朽的风月,在这“海棠开后”的“伤春时节”。
  她依然饮酒,指望为自己寻得一些醉生梦死的温暖幻觉。也唱歌,来把内心的死寂搓揉得活色生香。她对自己的生活还是隐隐充满希望的。只是要想得到新的光,她需要为之付出难以承受之重的努力。纵然她在不遗余力的活,也逃避不了“酒阑歌罢玉尊空”的寥落。青灯明灭,魂梦不堪幽怨,更一声啼鹃。她内心翻搅,那饱经沧桑的灵魂深处仿佛已经知道了生命的结局:不如归去。
  李清照的漱玉词最大的特色就在于,无论情深或意重,她都只用素婉的字句淡淡来说,渐见深情。甚少有剧烈的感情喷发和声嘶力竭的痛苦诉说,亦少有出人意表的夸张措辞。她就如同精隽安宁的纺织女工,一点一点地牵扯内心的情感丝路。不紧不慢,沉着泰然。纵使那内心激流暗涌,也不露一丝焦切惊惶,轻轻就点破人心。
  念君常苦悲,夜夜不能寐。天涯虽近,人在遥远。赵明诚病亡之后,李清照作下这首《好事近》。那一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成疯成魔,住进她的灵魂里,再也不得渡。这是她的甘愿,以此余生的沉默来悼念曾经的相合互重与相濡以沫。
  雨后晓寒轻,花外早莺啼歇。愁听隔溪残漏,正一声凄咽。
  不堪西望去程赊,离肠万回结。不似海棠阴下,按《凉州》时节。
  此处提及这一首词的原因在于这同样是一首幽闺思妇怀念远人的词作。且它的意境当中所营造出来的是与李清照如出一辙的当下落寞的喟然和对往顾的眷恋、执念。这一首《好事近》便是出自宋朝的奇女子魏夫人之手。将它引来与李清照的这一首《好事近》对照读,自有一些妙致。
  魏夫人,即曾布妻魏氏。襄阳(今湖北襄樊)人。名字及生卒年均不详,生平亦无可考。曾布参与王安石变法,后知枢密院事,为右仆射,魏氏以此封鲁国夫人。其人纪事仅是如此寥寥而已,但是她的才华却是耀目的。
  朱熹曾将魏夫人与李清照并提,说:“本朝妇人能文者,唯魏夫人及李易安者。”清人陈延焯也说:“魏夫人词笔颇有超迈处,虽非易安之敌,亦未易才也。”李清照那一首写梅的《临江仙》便曾被讹传是魏夫人所作。
  初春夜雨后,花外莺啼歇,雨声淅沥沥。她写愁听残漏,写男子西离,以及海棠阴下的《凉州曲》。《凉州曲》本是唐代边塞之乐,闻者便觉声情悲凉。绵绵愁思,万转离肠。如此殇情,不是李清照所能巨细无遗地吐露的。她比李清照更销然。她就好比南宋那个所嫁非偶终生凄郁的女子,朱淑真。朱淑真与李清照曾被誉为“词坛双壁”,也是一名才力华瞻的女子。且她们的人生比李清照更专注,就只是一个男人而已。
  也因着这窄的情,所以她们的词意比李清照的漱玉词要逼仄。情爱是柔软的行走。真切动人的她们,是大宋朝的绮丽女子,亦是大宋朝彻骨的断肠人,是爱之征人。生来便注定要被放逐至爱的流刑地里,路途之上,前瞻后顾,都不过只是为了寻得那个男子的踪迹,再沿着它,一点一点、步履蹒跚地完成这一生寂静又漫长的旅行。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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