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乞丐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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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乞丐调查-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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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品:中国乞丐调查
  作者:于秀
  内容简介:
  现代社会的多元化带给人们很多选择的空间,过去我们的社会主流总是认为乞丐是自甘堕落的一个群体。
  经过这次调查采访,除了对乞丐背后各种不同背景的了解,我想最大的收获便在于我想通了这一问题。
  那就是乞丐也是一种生存方式,虽然这个群体所带来的社会问题是显而易见,譬如说,治安、市容、社会秩序乃至城市环境,但乞丐是城市的附属品,它随着城市的繁华而膨胀,随着城市的萎缩而消声匿迹。
  我们常说结果不同往往是因为遭遇不同,对于乞丐,我想人们既不需要同情,不必心存偏见与歧视,给他一个平常心足矣。所以,尽量别对身边的乞丐抱太多关心,他们同你一样也是在为生活奔波,只不过他比我们活得更简单一些罢了。
  我同意乞丐也是一种职业的说法。想在短时期内消除乞丐现象我想只是一种理想。但是,不容否认,乞丐这个群体有时候真的是城市里的害群之马,是滋生犯罪的温床。
  尤其是那些结帮成伙的乞丐组织更是城市肌体上的毒瘤,应该早日清除。那些靠乞丐发财的所谓“能人”,他们的背景更是令人不可触摸,相信那是一种黑暗的势力所在,“多行不义必自毙”应该是他们自律的箴言。
  在历时半年之久的采访中,最让我难以释怀的是那些孩子们,那些或因家庭而离家出走,或因父母离异而无人托管,或因家庭遭难而无力求助的乞讨儿们。脏脏的小脸上总有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流露对抚爱与关怀的渴望。对于他们,我无法再掩饰同情,可除了写下他们的故事,对他们的境遇我爱莫能助。对这些失去了家的孩子,我只想流泪,漂泊的日子对他们来说永无尽头。
  我无法设想将来他们会有一个什么样的人生,这是个不可预知的话题。
  正文
  第一章
  命运象把锁,锁住了俺想飞的翅膀,俺只有17岁,可俺却是一个十个月大的女孩的妈妈,而她的父亲也就是俺的丈夫却断了背椎骨,俺只得乞讨,为了那个破寨还能象个家……
  ——年轻的女乞丐自称是位“女中学生”。
  夏天的北京动物园门口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正在暑假里享受难得的轻松的孩子们一脸惬意的笑容,生活对他们来说如头上的太阳般灿烂。
  儿子买了一大盒“和路雪”冰激凌,同他爸爸争论着恐龙突然消失的原因,我的视线却突然被站在动物园门口左侧墙角的一个女乞丐吸引住了。
  噢,如果不是她低低垂着的头和胸前挂着的白纸黑字的告示,这个有一头黑发的女孩说什么我也不忍心称她为女乞丐,可事实上她站在那儿的确是在乞讨。
  我扔下正在为几亿年前的事情讨论的父子俩,奔了过去,正在为《中国乞丐调查》寻找采访个案的我实在不能放弃这样的目标。
  实际上最吸引我的是这个女丐的气质,她是那样一种与众不同,让人感觉她即使在乞讨也仍然散发着美丽。
  我走到她的跟前,一个吃过的康师付碗面的碗几乎堆满了分分角角,那一堆花花绿绿的钞票中最大的竟有十元一张的。
  这是个聪明而又惹人爱怜的女丐。动物园门口不断地来往享受幸福的人们。人们在自己快乐的同时拿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同情,放进这个女孩子的碗里,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也拿出了一张十元的人民币,可我并非想要施舍,我要做挖掘者,探询这个女丐身后的故事。
  尽管她胸前的白纸黑字写得明白:
  “吕秀娟,河南武候乡人,因家中丧母,老父瘫痪在床、三个弟妹均幼小无力抚养而告请各位好心人无私援助。本人因交不起学费,从重点高中退学,还望各位好心人伸出援助之手,让我的弟妹重返学校,在此感谢不尽。”
  以我的经验对这种陈述往往只能相信20%到30%,可不知为什么对这个女丐我竟有要信任她所说的一切的愿望。
  正值午间最灼热的时刻,街上行人少了起来。“你是河南人吗?”我顺便将10元钱放在她眼前,在灼热的阳光下满脸倦容的她依然是把头低到了胸口,只是那手在衣襟旁边轻轻地动了一下,我知道她听到了我的询问。
  “你是河南人吗?你今年有多大?”
  尽管她胸前的白纸黑字有那么多提示,可是我还是想从她嘴里得出点真相。
  她仍是一语不发,也许保持沉默对她们这些人来说是一种习惯吧。
  又过来一对夫妇,四十多岁的样子,女人看了她一眼唏嘘着把手伸进包里去找零钱。
  男人拽拽女人的胳膊,“走吧,别为这些人浪费时间,谁知道她们是真穷假穷,你没听说靠沿街乞讨有些农村人在家乡都盖起了小楼吗。”
  男人的话起了作用,女人的目光由同情转为鄙夷,夫妇俩匆匆而过头也没回。
  我望着走去的这一男一女,不由去观察女丐的神情。只见她头仍低着,那双眼睛却流露出一副听天由命的神情。
  我刚想借这个机会对她表示点同情以博得她的信任对我说点什么,又跑过来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在她眼前站了一会儿,毫不迟疑的把手中一个一元的硬币放进了女丐眼前的“碗”里。
  女孩的妈妈过来没有责备孩子的举动,只是拉起孩子的手“看见了吧,不好好学习将来妈妈不管你了,就会象她这样没出息”……
  女孩妈妈的话还没有落地,两个青年走过来,饶有兴趣地看完女丐胸前的告示,其中有一个轻浮他说:“都一脸皱纹了,还充什么中学生,骗人也骗得这么笨。”
  另一个青年也在一旁挤鼻子弄眼地做怪相,“姑娘还没嫁人呢,干脆嫁给我得了,我给你找家夜总会坐台,比这赚钱容易多了。”
  这俩一看就是社会上的小混混的青年一唱一合嚷嚷了有十几分钟,见女丐毫无反应才悻悻地走了。临走,还一脚踢翻女丐眼前那个装满零钱的“碗”。
  分分角角的钞票滚满了一地,女丐不再象刚才那样一副迟钝的表情,她敏捷地蹲下把钱捡进一个塑料袋。我也蹲下想要帮她捡,却又怕引起她的误会,只得借这个机会近距离地观察她。
  我认为她会气愤地流泪或者有些委屈,但我发现她的脸上异常平静,有一种刀枪不入的感觉。
  开始我以为她的确很年轻,但仔细看她的眼角已出现细细的鱼尾纹,两条扎起的小辫里有隐隐可见白丝,可从她的眼神来看,她不会超过20岁,我对自己的眼力从来自信。
  “我很想帮帮你,可我需要你跟我聊聊。”
  我再一次对她表示同情,并想借机听她说点什么,我知道自己有点乘人之危的味道,可我没有别的办法。
  她仍在捡着地下的那些零钱,对我的话仿佛没有听见,只是在站起来的时候,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说不上有什么意义,但是也绝非毫无内容。
  儿子同他父亲钻进了出租车,车门大敞着显然是在等我。他们为我对这个女丐的兴趣感到不可思议,“走吧,给她十元钱,有什么意思”,丈夫已经有些不耐烦。
  这时已是夕阳西斜的黄昏,街上的人都在匆匆赶路。为了在天黑之前回到家里,女丐也把自己胸前的告示揭了下来,仔细掖进怀里,然后拿起了她的“碗”。“你明天还会在这儿吗?”对于我的询问她没有理睬,只是独自走了。
  “她也有家吗”?这么大的北京城哪是她的角落,白天尽遭白眼与鄙夷的她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平息心中的委屈?诸多问题使我心里沉甸甸的,坐进车里我也一直在沉思着。
  我决心自己寻找谜底。
  第二天、第三天,我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时间没有找到同一个她,我有些失望。
  也许她会从此消失在我的视线中,因为在这个城市里想要淹没一个人简直是太容易了。
  可是在星期六的下午,我终于又看到了她。看来这是个比较聪明的女丐,她懂得在星期六人多的时候站在动物园的门口。自然,那些来玩的孩子大多数还是能够同情弱者的。
  “还认得我吗?”为了让她开口说话,我又拿出了十元钱。她眼皮动了一下,没有印象似的茫然。
  “我是个作家,想同你聊聊,同时也很想帮助你,请别拒绝我好吗?”
  我实在想不出还能用什么办法使她对我有所信任,只得老老实实和盘托出。我想既然她说自己是从重点高中退学的,那想必不是一点文化没有,所以,我期待她能够对我有所信任。
  令人遗憾的是听我说自己是作家,她除了用眼睛飞快地瞟了我一眼,又把头深深的低了下去,一副永远不会理我的神态。
  我失望极了,只得看来来往往的人群渐渐把我们隔得很远。
  多年的记者生涯,造就了我喜欢挑战的性格。面对陌生的采访对象,我的征服欲往往使我总是获得成功。这个女丐的拒绝其实更挑起了我的欲望,我想征服她便是我那本书成功的开始。
  又是一个星期六,她竟没有出现,可星期日我在动物门口的天桥下面找到了她。
  看到我,她一脸的惶惑,仿佛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苦苦地追踪她。
  这时我的女人性别占了很大的优势,如果我是男人,我想她肯定会逃之夭夭。因为我的执著实在有些可怕。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和你聊聊,听听你的故事,并且帮助你。”我再一次拿出了十元钱。
  “可是俺不会说啥。”
  她终于开口了,尽管在一遍嘈杂中这声音微弱的象一缕游丝,可我还是高兴极了,毕竟,她已开始接受我了。
  “我不需要你会说什么,你只要告诉我你的经历,你为什么会在这儿,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大姐,俺看你也不是啥坏人,几次来找俺想想你也怪累的,如果你真对俺好,就明天到俺住的那儿找俺吧,俺挺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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