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现代文学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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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现代文学史-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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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一首好诗。
  出版于一九二八年的《前茅》共收诗二十三首,共中除《暴虎词》作于一九二一年,《黄河与扬子江对话》和《哀时古调》(共九首)作于一九二二年,《太阳没了》作于一九二四年外,其余都写在一九二三年。这时群众运动在党领导下日趋高涨,马克思主义思想影响日益扩大,郭沫若的思想情绪也有了显著的变化。他辞别了《星空》中那种“沉深的苦闷”和“低徊的情趣”,重新正视坎坷的现实,以粗犷的声调歌唱革命。他看出了,假使不象“俄罗斯无产专政一样,把一切的陈根旧蒂和盘推翻,另外在人类史上吐放一片新光”,中国就“永远没有翻身的希望”(注:分别见《前茅》中《黄河与扬子江对话》、《上海的清晨》、《前进曲》诸篇);他预感到“静安寺路的马路中央,终会有剧烈的火山爆喷”(注:分别见《前茅》中《黄河与扬子江对话》、《上海的清晨》、《前进曲》诸篇);他要同“世上一切的工农”一起,“把人们救出苦境”,“使新的世界诞生”(注:分别见《前茅》中《黄河与扬子江对话》、《上海的清晨》、《前进曲》诸篇)。
  《我们在赤光之中相见》是《前茅》中一首耐人歌吟、启人深思的诗篇。诗人通过黑夜的必将消逝和光明的必将到来,预示革命的最终胜利。他没有用直接告白的方式表露自己的革命热情,而是用一连串富于象征性的诗句显示了这样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黑暗腐朽的反动统治终必灭亡,人民群众的革命理想终必实现。当人们读到:“在这黑暗如漆之中,太阳依旧在转徙,他在砥砺他犀利的金箭,要把妖魔射死。”就似乎看到了那些在黑暗统治下英勇斗争的革命者的形象,感受到了诗人对革命前途的乐观而高亢的召唤。
  为追悼列宁而作的《太阳没了》,是《前茅》中另一重要的诗篇。诗人首先描画了全世界人民对失去伟大革命导师的无限哀痛,接着就以如椽之笔颂扬了列宁的伟大光辉的功绩:
  他灼灼的光波势欲荡尽天魔,
  他滚滚的热流势欲决破决垛,
  无衣无业的穷困人们
  受了他从天盗来的炎炎圣火。
  诗人充分估计了列宁的死给世界革命带来的难以弥补的损失,但他要秉着“赤诚的炬火”,同全世界劳动人民一起,继续做“逐暗净魔”的工作。这首诗在“四海的潮音都在同声哀悼”的时候,给读者以革命的鼓舞。
  虽然《前茅》是写在诗人还没有投身实际革命斗争的时候,因为缺乏生活实感,有些诗不免给人以空泛的感觉;但在那黑暗如漆的反动年代里,这些粗犷有力的歌声和勇敢大胆的宣言,的确可以算是“革命时代的前茅”。
  写于一九二五年初春的《瓶》,是一组歌唱爱情的诗,除《献诗》外由四十二首短诗组成。浓郁浪漫的遐想和波翻浪涌的诗情,依然表现了诗人那种“火山爆发式的内发情感”,是“五四”时代精神通过诗人作品在另一方面的反映。不过部分诗篇受了唯美主义影响,有些地方还流露了缠绵悱恻的情调和人生如梦的感慨。
  诗集《恢复》出版于一九二八年,集中二十四首诗作,写在大革命失败后白色恐怖最为严重的岁月里。诗人当时经历了一场大病。反动统治者的血腥屠杀和疾病的摧折并没有磨损他的革命意志,相反地,他用更高亢、更坚决、也更充实的诗篇对它们作了响亮的回答。
  从《我想起了陈涉吴广》和《黄河与扬子江对话(第二)》两首诗中,可以看到诗人经过学习马克思主义理论和参加实际斗争锻炼后政治认识的变化。与过去经常从神话传说中吸取灵感不同,《我想起了陈涉吴广》以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农民革命运动为题材,由陈涉吴广的“斩木为兵、揭竿为旗”联想到当前的农民和他们不能不革命的悲惨地位,不仅为当时农民的痛苦生活提出控诉,还揭示出造成这种痛苦生活的根源是由于在我国出现了“无数的始皇”——“外来的帝国主义者”和“他们拳养的走狗:军阀、买办、地主、官僚”。诗篇最后将“工人领导之下的农民暴动”誉为“我们的救星,改造全世界的力量”,这就清楚地说明他已看到了中国的政治出路。在《黄河与扬子江对话(第二)》中,也错扬子江之口对中国革命的真正力量作了歌颂,预言“三亿二千万以上的贫苦农夫”和“五百万众的新兴的产业工人”,是足以“使整个的世界平地分崩”的“最猛烈、最危险、最宠大的炸弹”。这种对于中国革命的认识,使《恢复》中无论是对于革命情怀的抒写,或者对于祖国壮丽山川的描画(如《娥媚山上的白雪》、《巫峡的回忆》),都贯串着昂扬的战斗精神。
  抒写革命情怀的诗在集中占最大的比重,也最具有诗人所说的那种“狂暴的音乐”、“螳鞑的鼙鼓”的战斗特色。当诗人看到“我们血染的大旗忽然间白了半边”,无数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在敌人的屠刀下前仆后继地牺牲,他不能不感到苦痛和愤怒。但他没有悲观,更没有气馁。虽然“眼前一望都是白色”,但他“并不觉得恐怖”,诗人确信革命的火种是扑灭不了的,在反动派压迫下面,它将更加熊熊地燃烧起来。诗人激动地写道:
  要杀你们就尽管杀罢!
  你们杀了一个要增加百个:
  我们的身上都有孙悟空的毫毛,
  一吹便变成无数的新我。
  ——《如火如荼的恐怖》
  诗人这种坚如磐石的革命信心,主要是建筑在无产阶级和共产主义思想战无不胜的伟大的力量上,建筑在共产党员同千千万万劳动人民血肉相连的关系上,同时也建筑在一切腐朽的没落的势力(尽管它表面上显得强大)必将灭亡、而一切正义的革命的力量(尽管它暂时处于弱势地位)必将胜利的这个历史发展的真理上。正是因为这样,诗人才能发出“不管目前的争斗是失败,还是成功,我们终会得到的是最后的胜利”(注:《恢复·电车复了工》)的豪迈的宣言。
  诗人还清醒地认识到,无产阶级革命的胜利并不是从天上落下,也不是由谁来恩赐,而是要通过不屈不挠的斗争来取得的。在漫漫的长夜里,只有经过顽强的斗争,胜利的明天才会来临:
  我已准备下一杯鲜红的寿酒,
  朋友,这是我的热血充满心头。
  酿出一片血雨腥风在这夜间,
  战取那新的太阳和新的宇宙!
  ——《战取》
  可以想见,当第一次大革命失败,蒋介石反动集团妄想将中国革命力量斩尽杀绝,而共产党人从地上爬起来,揩干净身上的血迹,掩埋好同伴的尸首,又领导人民继续战斗的一九二八年,郭沫若《恢复》的出版,该给了读者以多么大的鼓舞力量。
  也可以想见,当革命开始深入发展,无产阶级革命文学运动以上海为中心正在大力倡导和展开,而“新月派”那种以雕琢华丽的形式掩盖其空虚腐朽的内容的诗歌正在泛滥的时候,《恢复》的出版,对中国新诗来说,起了一面激发斗志,一面抗击逆流的作用。
  《恢复》显示了我国无产阶级革命文学初期诗歌创作的实绩,是诗人郭沫若继《女神》之后对中国新诗的又一贡献。
  第四节:早期剧作和小说
  郭沫若不仅是一位卓越的诗人,而且是一位有多方面成就的作家。他在创作诗歌的同时,还写了不少剧本和小说。这些作品也都贯串着他的作为革命浪漫主义诗人的重要素质。
  在戏剧方面,他致力于历史剧的创作。这些剧作虽然取材于古代,但并不仅是用戏剧的形式再现历史人物和事件,而是着重以历史题材的描写服务于现实斗争。他不拘泥成说,力求对历史作出新的解释,重新发掘历史人物的思想和精神面貌,用大胆的想象和手法来措画他们,使之与新的时代精神息息相通,从而“借古人的皮毛,说自己的话”,起到为现实斗争服务的作用。
  出版于一九二六年、包括《聂荧》、《王昭君》、《卓文君》三个剧本的《三个叛逆的女性》,便是在上述创作思想指导之下写出的。《卓文君》写于一九二三年二月。在历史上,孀居的卓文君不顾父命,私奔司马相如,本是对于“从一而终”的封建礼教的背叛。但这种行为不是被历代封建卫道者诋为“淫奔”,便是在无聊文人的笔下被当作风流韵事而流传下来。作者站在卫护自由和正义的立场上,对卓文君的性格作了新的发掘,通过女主人公违背父亲的意愿,公开同司马相如出走的情节处理,竭力表彰她在婚姻问题上“不从父”的反抗精神。作为一个出身于封建阶级、受过封建礼教薰染的妇女,卓文君曾将自己的不幸归结为命运的播弄,而当几经波折、同封建家庭的决裂已无法避免时,终于发出了斩钉截铁的声音:“……你们男子们制下的旧礼制,你们老人们维持着的旧礼制,是范围我们觉悟了的青年不得,范围我们觉悟了的女子不得!”这种冲破封建伦理观念束缚的呼声,是对敢于争取幸福和自由的女性的热烈歌颂,也是对封建势力的尖锐挑战。《卓文君》发表后,受到广大知识青年的欢迎,曾为封建统治者所禁演。剧本渲染的叛逆反抗和敢于主宰自己命运的精神,完全符合于“五四”时代知识青年个性解放的要求。
  《王昭君》写于一九二三年七月。在这个剧本中,作者发挥了更大的想象和创造精神。他不仅虚构更多的人物,而且把向来对王昭君遭遇的“命运悲剧的解释”改成“性格的悲剧”,从而一反过去那种琵琶绝塞、青冢黄昏的感伤情调,突出了她的反抗强暴的倔强性格。出身贫贱的王昭君,比卓文君有着更为凄苦的遭遇。封建社会里至高无上的君权是阶级压迫的集中表现,正是这一社会根源,造成了王昭君的悲剧。剧本中的王昭君不惧威力,不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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