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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瘾-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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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悠的怪人。
  弗莱思·巴尼特是巨大的哥特式综合建筑群,坐落在大面积的场地之上。它有着欧洲最长的走廊,病房都是上锁的,病人只有进了棺材才能从里面出来。许多病人从世纪之初起就一直住在里面,进来时才十几岁,四十年来一直生活在镇静剂的药力之下。后来揭发出来,医院里求得家属同意在病人身上进行过大脑手术实验。当别的十四岁的少年在上学、一些不服管的或许在蹲监狱的时候,我却和严重的精神错乱的病人一起被锁在了疯人院里。我并没有抑郁症,也没有自杀倾向和厌食病,只是一个因偷窃被抓的孩子。我能够对付监狱生活,但这个精神病院和里面的病人使我毛骨悚然。我并不真正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我住的单元叫哈利威克病房,里面尽是怪人,整天被锁在一间大公共休息室里。这间长约六十英尺的房间有俯瞰院子的大窗户,偶尔会有从别的病房逃出来的转了向的病人从窗前溜达而过。房间里有大约十张圆桌和许多椅子,黑白相间的方地板革铺的地看上去像个巨型象棋盘。
  此后的几个月,我和二十来个疯子一起生活在这间病房里,他们里面有些人我记得很清楚。阿伦是个画家,瘦高个儿,有一头疼曲的黑发和肮脏的长胡子。他永远穿着黑色高领套头衫,宽松耷拉的长裤和凉鞋,整天画别的病人。他总在削铅笔,要不就是像画家常做的那样举着铅笔量比例。画好每张画以后,他把它们小心地放进一个灰色大夹子里。阿伦从不说话,也不让任何人看他的画,我认为他是因严重的抑郁症住进病院的。
  另外一个人是“其死掉”先生,他整天在休息室里转来转去,嘴里念念有词:“我真死掉也不在乎。”一面重复同样的字句一面自己在笑。他整天老从开着的窗子里爬出去,在草地上行个屈膝礼后再爬回来。“其死掉”个子不高,二十几岁,总穿着医院的层衣。他拒绝穿鞋袜,绿色的贝雷帽一直拉到盖上耳朵。
  最吵人的病人是胖胖,一个大约五十岁的女人。她体重肯定有二百八十磅,两个奶子大得像西瓜。她不戴胸罩,大如茶托的奶头撑着绷得紧紧的尼龙套头衫。胖胖一天到晚不停地吸烟,用吸剩的烟头点燃新的一根烟。烟灰总是掉在奶子上,每次她穿过房间去把又一个燃着的烟头扔进垃圾桶时,烟灰便从如子上掉到地板上。她走路的时候裤子出溜下来,露出屁股沟来。她常常会和“真死掉”撞个满怀,对他大嚷:“滚蛋!”而他总是说:“我真死掉也不在乎。”对此她会咆哮着说:“那你就去死吧。”一面身子往开着的窗子前她老坐的椅子里一靠。她手里总抓着几包香烟,如果新来的病人问她要烟,她的回答永远是“滚蛋!”实际上她从来没有说过任何别的话。
  和我同住一个房间的是罗杰。他大约四十岁,头已经全秃了。警察发现他凌晨两点时在大街上乱转,被带进来时穿着一身邮递员的制服。他失去了记忆,不知道自己是谁。除了医生或者护士走进屋子里来的时候,他整天什么也不干地坐在那儿。他一看见他OJ就会跳起身来,一个劲地对他们说他不是邮递员,他的名字也不是罗杰。
  在屋子的一角坐着多琳,一个三十岁的漂亮女人,有着金黄|色的长头发和蓝色的眼睛。她身材很好,穿一件黄|色紧身套头衫,连胸罩上的针脚都看得清清楚楚。如果我坐在一张矮椅子上,就能顺着裙子看见她穿的白色裤子。当她张开两腿时我能看见她的荫毛。她的金发不是染的。多琳很少说话,但是有一次她对我说,她不愿做定在下星期的脑前叶切除手术。她非常害怕这个脑手术,大喊:“我不愿意把我的脑袋给切开!”
  除了些耶稣会员、俄国特务和一个整天洗手的男孩外,还有另一个常客,我管他叫钱串子先生。他是个有钱的纽扣制造商。我认为他住院是为了逃避对他的诈骗指控。他是个英俊的男人,穿着昂贵的套服和钨亮的皮鞋,这使他看上去更像个医生而不是病人。他一天中大多数时间都在看专门给他送来的报纸。偶尔他也和多琳说话,在护士不注意的时候企图挑逗她。他总是开开心心的,不论谁问他要烟都给。他唯—一次面露愁容是在有一天护士递给了他一封信以后。
  我们全都整天坐在那个房间里,天天如此,望着墙上大钟的指针转了一圈又一圈。晚上我们听卢森堡电台播放的埃弗利兄弟或汤米·斯蒂尔的音乐,他们好像每晚都播放同样的音乐。只有吃饭和送药车来到时才打破这单调的局面。这样过了两星期,正当我开始琢磨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们告诉我第二天某个纽沃姆大夫要开始给我治疗了。
  第二天晚上八点,所有的人都下班以后,纽沃姆大夫才来叫我。以前我在病房里见过他。他是个英俊的、身材修长的澳大利亚人,肤色很深。他咧嘴微笑时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浓密的黑发每一细都整整齐齐。他总是穿浅蓝色的套服,系鲜亮的黄领带。他微笑着向我介绍了自己,让我跟他沿一条安静的长走廊走去,把我领进了一间治疗室,从里面领上了门。这个房间四壁空空,只在当中放了一张高睡榻,上方吊着一盏灯,像一间手术室,让人看了很害怕。大夫指着睡榻让我躺下。他从一个小黑箱子里拿出了注射器,给我打了一针。我马上就觉得晕乎乎的,好像飘了起来。房间仿佛变得越来越大,站在面前的大夫越来越小。纽沃姆大夫态度和蔼地问我为什么要抢提包。我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时我感到他的手在揉我的肚子,他叫我放松。我记不得他提出的别的问题了,但我确实记得他说:“你会喜欢这个的。”一面拉开我裤子的拉链和我Kou交。我感到自己勃起了,还没明白过来就达到了性高潮。他告诉我不要有负罪感,而要享受其乐趣。这是我平生第一次真正的性高潮,我感到很害怕。我不知所以,第二天就到年纪比较大的高级顾问医生巴尔金大夫那里去申诉。但是,唉,他自己也是个同性恋者。他仅仅对我说别让自己胡乱想象。我父母来看我的时候,我求他们让我离开这里,但是我是法院命令进这个疯人院的,他们也没有办法。尽管我一再恳求,这种情况仍继续着。一段时间以后我开始喜欢上打针后的这种晕乎乎的感觉,加上纽沃姆大夫总是注意不让我有负罪感,性高潮也变得其乐无穷了。
  这个大夫如何能够厚颜无耻地干出后来的事情,确实让人感到难以置信,但是他设法安排让我到伦敦中区去和他相会,并在他位于肯辛顿的公寓中过了一夜。到他给我车钱让我到伦敦西区去时,我早已不再抗议,非常激动地坐上拥挤的地铁到了皮卡迪利圆形广场。
  在电影院门外闪烁的霓虹灯广告下咧着嘴微笑着等我的,是纽沃姆大夫和他治疗抢提包的最新方法。他带我进了附近一家小酒店,虽然我还不到年龄,他们还是把酒卖给了我们。我们坐在一个安静的角落里,他递给我一粒小小的黄|色药丸,说:“我要你今晚玩得真正开心!”又说:“这会让你感觉更好。”
  我听话地吞下了药丸,一点也不知道这是我进入右旋安非他明造成的昏暗世界的开始。这是一种强效安非他明毒品,在以后的二十五年中,成了支配我生活的最强大的力量。
  我坐在小酒店里,开始感觉越来越好。对于任何一个十四岁的男孩子,能在夜里到皮卡迪利圆形广场来都是件令人激动的事情,但是这个药片把我带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不到半小时我就充满了难以控制的激动,在酒店里跑来跑去,和陌生人聊天,仿佛从来就认识他们似的。这种引起幻觉的毒品开始生效时,我变得激动、饶舌、外向。我们离开了酒店,穿过红灯区,那里闪烁的霓虹灯似乎越来越亮,好像专门是为我而点燃的。我的脑袋像一座喷发的火山。我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好得没治了!我想唱歌。我们从街上的妓女身边经过时,她们都向我们微笑,招手要我们走进她们灯光幽暗的大门里去。我们看着一家脱衣舞俱乐部外面的裸体女人的照片,不久就走到楼下看她们脱衣服去了。当我抬起头来穿过烟雾,第一次看到一个全裸的女人时,我的心开始怦怦狂跳,荫茎变得硬邦邦的。在麻醉品造成的晕乎乎的感觉中没有了任何约束,我走进厕所的小间,一面想着那裸体姑娘,一面……这种工作时间以外的治疗毫无疑问产生了效果!小间外面的大间里,大夫正带着他脸上通常挂着的巨大的笑容在等着我。
  我们离开了地下室里的裸体姑娘,步行到附近的一家西班牙餐馆。餐馆里人满为患,但是在钢琴附近为我们预留了一张桌子。我坐在那儿听着音乐的时候脑袋里昏昏然的。毒品的力量进入我的血管后,我不断感到新的快感从体内喷发出来。每一口大虾伴着开胃品,每一口牛排和草莓都是充满了狂喜地被咽入腹中。当我飘飘然走出大门,坐进出租车在开往纽沃姆的肯辛顿公寓的路上时,咖啡杯里漂着的奶油仍在我的脑子里浮动。
  次日我醒来时发现自己独自躺在一张巨大的床上,脑袋深陷在一个大枕头中。浆熨过的浅蓝色床单上没有一道皱折,就好像是什么魔力把我放在了上面。我全身赤裸,感到动弹不得。出了什么事?我能够记得进了出租车,但是后来的事就一点也不记得了。我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似乎过了好几个钟头,毫无道理地感到很悲哀,心想不知昨晚那奇妙的感觉跑到哪儿去了。为什么我感到如此厌倦?我没有生病的感觉,头也不痛,就是感到情绪非常低。我从床上坐了起来向四周环顾。这个巨大房间的高高的天花板整个是一面大镜子。东西像在博物馆中一样放得整整齐齐。到处挂着镶在华丽的金像框里的裸体少年的大相片,仿佛置身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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