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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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之卷-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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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争……改变,这就是战争所带来的后果。就如同他穿着的袍子一样,他周遭的世界似乎终于平静下来,但是他又能感觉到改变正在靠近,就像两年前一样。他真希望自己有能力阻止……贝传叹口气。“光站在黑暗中发呆也不能阻止什么事,”他喃喃自语道。
  无论如何,他还是觉得彷佛全身都被鬼魅所包围,浑身上下不舒服。眼前的门底下透出白净的亮光,照进走廊。他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那些堆积如山的书籍,那些书籍正安详的躺在那儿,如同安详的沈睡在墓|穴中的尸体一样。接着,他打开了那扇门,进入了帕兰萨斯城的阿斯特纽斯的书房。
  虽然主人在房间里,但他并没有开口,甚至连头都没抬。
  贝传用小心的、经过精确计算的步伐踏在丰厚的小羊毛地毯上,来到了巨大且一尘不染的书桌前。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沈默不语,只是呆望着眼前的历史学家用坚毅而稳定的手,拿着鹅毛笔在文件上不停的写着。
  “嗯,贝传?”阿斯特纽斯并没有停笔。
  贝传正对着阿斯特纽斯。然而,即使是倒过来看,对方的字迹让他依旧能够清晰的辨认。
  这一天,在日落前二十八分,贝传进入我的书房。“大人,塔林纳斯家族的克丽珊娜求见。她说她事先和您约好……”贝传的声音越来越低,他可是鼓起所有的勇气才敢说这么多话。
  阿斯特纽斯继续书写。
  “大人,”贝传一边小声的开口,一边为了自己的大胆而颤抖着。“我——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毕竟是侍奉帕拉丁的修女,我——我们觉得没办法拒绝她进来。
  我们该——“
  “带她到我的房间来,”阿斯特纽斯既没有抬头,也没有停笔。
  贝传的嘴张到一半就停住了,好一阵子说不出话来。文字依旧不停的从鹅毛笔流泻而出。
  今天,在日落中二十八分,塔林纳斯家族的克丽珊娜前来约见雷斯林。马哲理。“雷斯林。马哲理!”贝传吃了一惊,震惊和恐惧终于让他的嘴巴能够动弹。“莫非我们要让他——”
  终于,阿斯特纽斯抬起头来,脸上满是不耐烦的神色。当他搁下那只彷佛从不停止的笔之时,房间中充满了令人难以忍受的寂静。贝传脸色大变。眼前的这个历史学者有张不受时间影响、不受年纪影响的脸孔。但是看过他的人很少记得他的长相。他们只记得那双幽暗、专注,并不停地移动,彷佛正目睹一切的眼睛。这双眼睛也能够传达出极端的不耐烦,提醒贝传宝贵的时间依旧在流逝。正当这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分分秒秒的历史就这样流逝,没有被记录下来。
  “大人,原谅我!”贝传必恭必敬地鞠躬,匆匆忙忙的倒退出了书房,静静的关上了门。一走出房间,他立刻拿手帕擦拭满是汗水的光头,急忙地向着帕兰萨斯城大图书馆的大理石走道快步走去。
  阿斯特纽斯在通往他房间的走廊上停了下来,眼神停留在房间中的那个女人身上。
  这位历史学者的房间位在大图书馆的西厢;如同其他的馆员一样,这个房间里面四壁的架上都放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和卷轴,让中间那小小的起居空间飘着一丝丝的霉味,闻起来就像是一座已经封闭了几世纪的陵寝一样。房间中陈列的家具很少,若有也都是非常朴实的。一张坐起来不甚舒服,看上去雕工粗犷且质地坚硬的木制椅子。靠着窗边的是一个矮几,上面没有任何的装饰品,黑色光滑的表面上只反射着即将西沈太阳的光线。房间中的每样东西都是这么的井然有序。在这么偏北之处,日落之后的晚春还是很凉的。因此,晚上还是必须生火取暖。但是,甚至就连放置在最北边火炉旁的柴火,都让人难以置信地排得行列整齐。整齐的程度让人不禁联想起火葬堆。
  整间房间散发出单纯、井井有条和冷漠的感觉。但是与房中那位双手交叠在膝上,静静的等待着的美丽女子相比,这冷漠与井井有条看起来不过是为了与她相应和而存在的。
  塔林纳斯家的克丽珊娜耐心地等待着。她并没有乱动、叹气,或是瞪着墙角的水力计时器。她也没有看书——阿斯特纽斯很确定贝传会递给她一本书,让她消磨时间。她也没有在房间中踱步,也没有打量那些放在书柜中阴暗角落的几个装饰品。她直挺挺地坐在那张不舒服的木质椅子上,清澈、明亮的双眼定定的看着夕阳落在山脉上的余晖,彷佛她是第一次——亦或是最后一次目睹克莱恩的日落。
  她如此专注的看着夕照,以致于阿斯特纽斯走进房间时并没有引起她注意。他很感兴趣的打量着她。这对于这位历史学者来说并非少见——对他来说,他的职责正是用锐利、深不可测的眼光观察克莱恩上的一切生物。不寻常的是,有那么短短的片刻,这位历史学者的脸上出现了同情和深沈的哀伤。
  阿斯特纽斯记录历史。从天地初开他就开始这项工作,看着世界从他的眼前流逝,并且将他们写在书册中。他无法预知未来,那是神的领域。但是他可以感知一切变化的徵兆,同样的徵兆也困扰着贝传。他站在那边,耳中传来计时器水滴滴落的声音。即使他用手接住那些水滴,时间依旧会继续的流逝。
  阿斯特纽斯叹口气,转过头来面对这位他曾经闻名,却从未得见的女子。
  她拥有一头黑色而亮丽的秀发,漆黑有如夜晚平静无波的深海。她将中分的头发都梳到后脑,用平凡、毫无装饰的木质梳子将它固定起来。这一丝不苟的发型对她苍白且细致的面容非但没有丝毫妨碍,反而更加强调她肌肤的白皙。她的皮肤白皙的毫无一丝血色,灰色的眼睛和她的脸庞相对,看起来似乎太大了些。连她的嘴唇看起来都没有任何颜色。
  几年以前,当她还是少女的时候,仆人们会帮她将乌黑且亮丽的秀发梳理成最流行的款式,并且在上面插上金或银制的发饰,并用珠宝的光辉来点缀这深沈的黑色。
  她们会用捣碎的梅子作为染料来染红她的双颊,再让她穿上最华丽的粉红色或是水蓝色的礼服。她那极其闪耀的美貌曾经让人不敢正面逼视,当然,追求者也曾经不可计数。
  现在,身为一名帕拉丁的牧师,她穿着白色的连身长裙,虽然看来朴实,但却是用上好的质料做的。除了环绕她细腰的金质腰带外,衣服上没有任何的装饰。她唯一的饰物是属于帕拉丁的白金龙的护身符。她戴着纯白的兜帽,让她如同大理石一般质朴的外表更为平静、冷淡。
  她或许真的是大理石做的,阿斯特纽斯想,只不过大理石还会被太阳所温暖,她却不会。
  “您好,帕拉丁的神眷之女,”阿斯特纽斯走进来,将身后的门关上。
  “您好,阿斯特纽斯,”塔林纳斯家的克丽珊娜起身招呼。
  当她跨越这个小房间向他走来时,阿斯特纽斯对如此秀气的外表下竟然藏着豪迈的步伐感到有些惊讶。这和她细致的外表并不相称。她握手的力道也十分坚定,与帕兰萨斯城中那些只习于无力的伸出指尖的仕女们来说并不寻常。
  “我实在很感激您肯为了这次会面牺牲宝贵的时间,充当中立的第三者,”克丽珊娜冷冷的说。“我了解让您牺牲研究的时间是多么无礼的要求。”
  “只要这不是浪费时间,我就不介意,”阿斯特纽斯握着她的手,仔细的打量着她。“但是我必须承认,我并不喜欢这样。”
  “为什么?”克丽珊娜露出真正困惑的表情,看着眼前这张不受岁月影响的脸。
  然后她突然之间露出了微笑,彷佛明白了什么。这个微笑就像照在雪地上的月光一样,并没有为她的脸孔带来任何的生气。
  “你不相信他会来,对吧?”克丽珊娜不经意的说着。
  阿斯特纽斯发出不屑的声音,松开她的手,彷佛已对眼前这位女子彻底失去兴趣。他转过身,走到窗前俯瞰着帕兰萨斯城众多闪耀、迷人的建筑物,这其中只有一个例外。有座建筑即使在日正当中的时候也不会被阳光照射到。
  阿斯特纽斯的目光正是定在那栋建筑上。这座黑色的高塔插进美丽、光耀城市的正中心,黑色的主塔扭曲变形,而在夕阳下闪耀着血红色泽的副塔,最近才被魔法的力量所修复,它看起来像是一支腐烂的骷髅手,从地底的墓|穴中挣扎着爬出来。
  “两年前,他进入了大法师之塔,”阿斯特纽斯冷静、毫无感情的对和他一起站在窗边的克丽珊娜述说着。“他在最深沈的黑夜中走进了那座塔,夜空中唯一的月亮是那个不会发出光亮的天体。他穿过了那一片受到诅咒的修肯树林。那是一片没有任何凡人敢擅自靠近的橡树林,即使是那些自命胆大包天的坎德人也不例外。他一路走到了大门前,上面依旧挂着那具尸体。那是大法师之塔的守门人,那是一位自高塔中一跃而下,并将自己穿刺在门上,以自己的血和生命对这座塔施下诅咒的邪恶法师。
  但是当他抵达的时候,守门人在他面前行礼,大门为他而开,在他进入后又重新关上。在过去的两年中,这两扇门并没有再度打开。而他也从未离开过,如果有任何的人曾经进入,也没人目睹。你竟然期待他出现在……这里?“
  “掌握了过去和现世的强者。”克丽珊娜耸耸肩。“就如同预言所说的一样,他来了。”
  阿斯特纽斯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你知道他的故事?”
  “当然,”牧师冷冷的回答,瞥了他一眼,随即又转回头继续注视那已经被夜色慢慢的包围的高塔。“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非常了解雷斯林。马哲理。我非常的了解他。我确定——他今天一定会赴约。”
  克丽珊娜微微的扬起下巴,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座恐怖的高塔,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抽动,双手交叠在背后。
  阿斯特纽斯的脸色突然变得铁青,露出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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