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杨雨虹拉着邹杰离开了自己,笑声得意。
她的心在那笑声里宛如被尖锐的刀刺痛。
她心碎般地狂喊着他的名字,追上去,却被玉珠拦住,玉珠阴狠而厌恶地看着自己,伸出十指向自己,指甲又尖又长,化成弯曲的利刃扣上脸来。
宋慧乔惊醒来,额上细细密密的全是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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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接邹杰回家的日子,虽然大家都很忙,但都不约而同地抽出了时间,或先或后的到达了医院。
宋慧乔赶去时,小小的病房已而几乎没她的立足之地。
“好了,小少夫人来了。”虽则如此,她的出现还是引起了一阵小的波动,刚站到房门外,便听到有人如同舒了一口气般地通报。
“快让她过来。”立刻就有个老态龙钟,却透着几分威信的命令下达。
人们随着这道命令很自然地分开了一条小道。
宋慧乔带着三分拘谨,三分疑惑步入房内——她习惯了如同空气或纸片一般在邹家人的身后被无视,如同这般反使人感觉要被三堂候审。
当然,没有三堂会审,只是邹杰脱下病服,回复西装革履立在那里,眸光闪闪,笑意盈盈,见着她时,他立即向她伸出手来,将她的柔荑握进掌心中,再也不松开。
站在邹杰身边的,是邹家外祖母,刚才发命令的自然是她。
宋慧乔在她严厉的注视下,将
谁跟你要好了?
将邹杰握住的手掌往回拉了拉,反使邹杰握得更紧,移指与她十指紧扣。
这些小动作,自然都被邹家外祖母收进眼底,她用鼻子轻哼了一声后就向着邹杰说:“这人你也等到了,我们大家该可以走了吧。”
“妈,这小俩口要好还不是好事嘛。”站在另一边的邹母倒是乐见其成,眉开眼笑。
“好事!好事!”老太太口里嚷着好事,可连眼角都写着不快。
“祖母,我跟你不也很要好。”邹杰嘻皮笑脸地用另一胳膊挽了邹老太太,滑腔滑调。
邹老太太面上这才有些喜色,嘴里却嗔着:“小鬼头,越大越鬼,谁跟你要好了?”话虽这么说,手却拍着邹杰的胳膊显得无限宠溺。
“好了,”邹母这时又在一边开腔:“走了,这医院里头到处是药味儿,这好都好了,就不要在这里久站了。”
“是啊,”大家都应合。
“走吧。”老太太开了口,众人立即或先或后的从病房退出去。
宋慧乔被动地让邹杰拉着,回眸搜寻着她想要看到的身影。
杨雨虹,自她到来后就没开过口,可果然是在这里的。
此时,所在人都在往外走,只有她还如同被钉住了般立定在原地,目视着她与邹杰,双眸泻满赤裸裸的嫉恨。
宋慧乔冲她漾开笑颜,透着得意再点染上几缕同情,对杨雨虹现状的同情。
宋慧乔心里再明白不过,这种表情只会激怒杨雨虹。她的笑容对杨雨虹来说,反而是挑衅。
然而她就是要挑衅,就是要激怒杨雨虹。
只是,宋慧乔不知道的是,此刻,还有一个自打她进门起便没说过一句话的人也在注视着她,那就是邹父。
他没留意到她回过头去的动作,他的目光最后停在她与邹杰紧扣的指上几秒后收回去,浓眉深锁,若有所思。
宋慧乔的行为看起来是有效果的,因为这天下午她就收到玉珠传话,说是杨雨虹有事邀她相谈。
宋慧乔略微思索,没有拒绝。
于是玉珠领路,将她带到邹家后园一处种满奇花异草的玻璃花房前,不咸不淡地说一句:“请等等。”便自行离去了。
宋慧乔深深看了一眼前的繁花锦树后,抬头仰视花房顶端那玻璃折射出的太阳闪光。
还记得她初入邹家,也是被这玻璃光吸引曾来此一游。
仍记得那层层绿意后,幽幽带了恨意的目光,还有邹杰来将她扭带出花房时愤怒的模样,言之灼灼不许她再来的铿锵话语,虽然奇怪背后的真相,可那之后她再不曾来过这里。
她不需要太多的好奇心,因为她只是一个用钱买来,随时准备离去的受雇于人的假妻子。她守份该做的是,在人前尽量扮演好他妻子的角色,而不是因着好奇心等等,去打探、追究某些事情的真相。
“慧姐姐……”听到背后柔中带酸的轻唤,宋慧乔背脊本能的一麻,没有回应。
她知道身后来的是谁,却从末听她用这样的声音和自己说过话,
就是抹不去的
且称自己为姐姐,一时之间无法适应,脑子更是转得飞快,怀疑她如此这般的目的。
“姐姐,即使站在外面,也觉得这花房非常漂亮是不是?里面种满了热带植物,椰树,蛋黄果树,会闻风起舞的风流草,还有美登木,腰果,可可,依兰香……很多,很多奇花异草。它们,差不多都是杰哥哥当初费尽心思弄来的。他知道我喜欢它们,所以把它们种在暖房里,说会在我和他结婚时当礼物送给我。我们没有能够结成婚,可我嫁到邹家来时,他还是将它送给了我。”
背后的人说,脚步窸窣,宋慧乔转脸,那人已到她侧边,仰着的绝美小脸上全是回味旧日时光的浅笑。
宋慧乔回首凝向玻璃花房内一株不失挺拔秀美的椰树——这花房居然是这番来历,可以想见邹杰对杨雨虹曾是多么认真和用心。
忽儿,她的内心有点涩涩的,酸酸的,她想做的却只是刻意强压下它们,不去感受。
“有些东西,一经存在,就是抹不去的,比如我和杰哥哥的过去。”杨雨虹轻声。
“如果你让我来,就是听你回忆你们的过往,”宋慧乔尽量语出淡然:“那恕不奉陪了。”她说着时,侧了侧身形,却并没有立刻迈步离去。
“不是过去,”杨雨虹走近她,凑在她耳边轻言细语:“是现在,就在你们婚后,我们仍有密切来往,甚至上过床……”
杨雨虹的声音若细弱的茑啼,听在宋慧乔的耳内却只如五雷轰顶,震伤心肺,她唯有即时告慰自己,杨雨虹说的并不是真的,她心怀鬼胎,目的不过是让自己乱了方寸和阵脚。
因为如果是一般夫妻,妻子听了这种话弄不好会找丈夫算帐,吵架之类,就算不如此,也多少会有些疑神疑鬼,夫妻失去往日和睦,那只怕便正中杨雨虹下怀。
可惜的是,宋慧乔与邹杰不是一般性质上的夫妻。
宋慧乔更不愿如此愚蠢,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不过也是——”杨雨虹轻蔑地低笑细语:“你看看你的样子,哪一点能吸引得住男人?其实,就算不是我,没有我,你也守不住他,迟早会被别的女人抢跑吧。”
宋慧乔退了退身,离她三步远,免去耳朵再受杨雨虹唇边气息的荼毒。
“谁抢跑他都无所谓,除了你——杨雨虹。”宋慧乔用着比冰还冷的声音回敬,心中不由自主又痛了一痛,真的无所谓吗?
天知地知,自己心里更如明镜,已经不是无所谓。
可邹杰并不真正是自己的男人,他迟早将被另一个他会心仪的女人“抢”去了罢,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由于那天不可必免地会到来,所以就让自己先装做无所谓吧。如此,在那一天来临时,至少还能在她怀恨杨雨虹面前保持一分自尊。
宋慧乔听到自己的声音继续在不高不低,棱角分明地响动:“你和他之间隔着我孩子的阴魂。我告诉你杨雨虹,即使有一天,
眼波深深难测其底
他的真喜欢上了别人,我甚至可以成全别的女人与他在一起,只除了你,我绝对不给予成全,无论如何不能允许。”
杨雨虹不说话,只是笑,樱唇轻撇,嘲弄她不自量力之意已尽在不言中。
宋慧乔更不受激,反而装作轻松地展颜一笑:“我们今天的谈话就到此吧,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转过身,向着来时的路一步步走去。
走不到几步,便听杨雨虹那带着哭腔,仿若受尽委屈的孩子般无辜的娇音在太阳底下传来:
“慧姐姐,不管你怎么想,你的孩子真的不是我害死的,你不能怪我——呜呜——”她说着时,还真的哭了起来:“你说你对杰哥哥无所谓,难道你不爱他吗?你真的象别人说的那样,只是为了邹家的钱?你怎么可以这样呢?呜呜——”
孩子不是杨雨虹害死的吗?这才真是,在太阳底下睁着眼说黑话,宋慧乔的心底泛站丝丝寒意,难道当初不是她杨雨虹强行拖攥着她跌下楼梯吗?
她的孩子,还未出生就死于非命的孩子,宋慧乔下意识的抚向早已平坦的小腹。
听到杨雨虹昧着良心提到她的孩子时,她已不愿再和杨雨虹作任何言语交流。
她的指尖微微颤抖着。
仿佛再与杨雨虹说一个字,就是对那个还未真正成人的小生命的污辱和亵渎。
宋慧乔一步步的远去,直到她的身影在杨雨虹眼前消失不见,一株大树后才闪出一个男人来,轮廓深沉。
原本意气风发,明亮俊朗的面上全是灰败,他目视着宋慧乔离去的方向,眼波深深难测其底。
“杰哥哥?!”杨雨虹侧头瞟见他时,似乎很吃惊:“你怎么在这里?”
“玉珠来告诉我说你们两在吵架,”邹杰低声:“我——过来看到你们两只是在谈话,就没打扰你们……”
“杰哥哥!”杨雨虹挂着晶莹的泪滴忽然扑进他怀里,泣不成声:
“我只是想解开误会,真的,真的,我真的尽力了,只是没能拉住失足掉下楼梯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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