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定香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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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定香芹-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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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可安怕阿姨知道了难过掉泪,忍着痛不敢说。
  张信志表面上变得愈来愈安分,但私底下却愈来愈暴力,愈来愈狠毒。
  在朱可安面前,他向母亲要求,夜里要朱可安也来照顾他,他说表哥夜里总睡得像死猪,叫也叫不醒,他半夜口渴,伤口疼痛,要上洗手间都没人帮忙,他喜欢可安细心又体贴。
  刘佳蕙就望着朱可安微笑,“你们兄妹感情真好。可安,你在他房间陪他一起睡,会不方便吗?”
  会不方便吗?朱可安当然马上摇头说不会,她不想让阿姨担心,却不知道自己落入了陷阱。
  那天起,夜里房门关起,张信志就不曾让她好过了。
  他联合表哥用尽了各种手段整她,让她无法在床上好睡,还不许她下床去,小小的身子只能睡在床的最角落缩成一团。
  最后她总会滚下床去,也只有那时候,她才能在地板上小小睡一下。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年,她想张信志也好多了,她可以告诉阿姨她要回自己房间去睡,可她话才到嘴边,却听见阿姨说:“可安,阿姨真对不起你。为了照顾弟弟,把哥哥都丢给你……真对不起。”
  她一听,摇摇头,望着满脸歉疚的阿姨,话吞了回去,想找机会再说。
  后来,一次张信志不小心在她手上留了伤痕,被刘佳蕙看到,一知道她被自己的儿子打,马上痛哭,拚命打自己巴掌,向朱可安道歉,但这却把朱可安吓坏了,张信志虐待她的更多残暴手段,她一句都不敢说。
  她心里希望刘佳蕙能够想到她夜里可能受到张信志的虐待,开口让她回到房里去睡,但刘佳蕙似乎没想到自己的儿子那么坏,她只是说:“可安,他脚受了伤,所以脾气不好,你不要怪他。好吗?”
  好吗……她当然只能点点头,无言的忍下来。
  这以后,张信志偶尔还是会不小心在她手上留了小伤痕,而她就又会看见刘佳蕙激动又亏欠的自责。
  “可安,你哥哥是不是又打你了?都是那场意外害的。你也知道他以前脾气很好的。阿姨跟你道歉,跟你磕头!呜……我对不起你爸爸……”
  那场意外,是出在婆婆的丧礼,爸爸载着信志要来看她的路上。这一提,又带出了她内心最脆弱的那一块。
  她就这样一天、一天过下去,这却还不是她的最痛。
  让她心痛的是,刘佳蕙总是看着她说:“你长得跟你母亲好像,愈来愈像婉织了,以后一定像你母亲一样美丽。”
  然后她总会看见阿姨落寞的神情,淡淡哀伤的笑容像叹息着什么。
  她知道,阿姨很爱父亲,但父亲心里始终只有母亲一个,而母亲从来就只和她的情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直到自杀。
  她不懂母亲的感情,但她也不想象母亲一样。阿姨常说,母亲带给父亲的只有痛苦,她也有这种感觉。
  所以父亲死后,一旦阿姨说她像母亲,她就好像被针刺一样。而她总觉得这根针不只是刺着她,同时也刺在阿姨身上,也许更深更痛。因为她深爱的男人,爱的就是这张脸,所以她不想象母亲,她故意把自己弄得脏兮兮,不想长大,就是不想让这根针刺到阿姨。
  她的善良和体贴,被利用得好彻底,直到她离家那一天,才知道那个家的一切都是虚假和谎言,刘佳蕙扮苦脸折磨她的心,张信志负责痛打她的身体,而他的表哥拿人钱财,做了哑巴和帮凶。
  那个哑巴畏于炆龙过去的“背景”,把他几年来在周家屋檐下眼见的一切都招了!
  万香芹瞪着暗夜几近无人的路面,紧握方向盘,狠踩油门。
  她过的是什么生活……那是什么生活!
  第九章
  那是什么?
  她躺在地板上,空茫的眼神落在阴暗的床底角落,呆了好久。……书吗?她一怔,猛然回神,忘了多年来没有清扫过的床底已经成了灰尘与蜘蛛丝的窝,一下子就爬了进去,把那本积满灰尘的书拿出来。
  原来,在床底下……
  花卉香草植物大全。
  她拍掉灰尘,用手擦亮书皮,连书侧都拉着衣角磨得干净。她靠着床脚坐在地上,垂眼直望着书本,摸着书皮的指尖迟迟无法翻动……好多、好多的快乐回忆都在这本书里,一页、一页的图片都有和婆婆、爸爸,东风舅的回忆……
  婆婆,我明天要猜玉玲珑还是陆莲花呀?
  唔,我看看……这页、这页,这花挺可爱的。
  婆婆,这叫铃兰,我昨天猜紫罗兰才被东风舅笑,我不要听你的了。爸爸,你说呢?是玉珑还是陆莲?
  嗯……我猜应该是这个。
  罗勒?好吧,那我明天猜这个看看好了。
  罗勒啊,那不是九层塔吗?那换个口味,我来做咸饼干给你们吃。
  好啊。真奇怪,东风舅真的很爱吃饼干耶,我每次都看那个……外甥提着饼干盒来,所以我也学他提婆婆做的饼干去敲门,想不到东风舅就上钩了,哈哈哈……不过婆婆你说,东风舅该不会为了吃饼干,故意不告诉我外甥的名字吧?那我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呵呵,那是我的荣幸了。你明天去问他喜欢吃什么口味,下次我来做。
  呜……婆婆,你是说我明天也猜不到吗?
  你明天要猜着了,那有什么好玩的?
  哇啊!我不是猜着玩的啊!爸爸,你看婆婆啦!
  咦?不是猜着玩的吗?
  呜……呜哇啊……爸爸——
  “爸爸,婆婆……”
  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书皮上,灼热的双眼早已模糊,她一怔,发现眼泪沾湿了书皮,抓起胸口的衣服急忙抹去。……火热的喉咙哽着酸楚,好痛好痛,过去所忍受的皮肉折磨更加深了失去亲人的疼痛!
  这房子,这本书……这里的一桌一椅、一景一物,全都有爸爸和婆婆的影子,失去他们后,她亲手锁上了这房子的门,把钥匙放在东风舅家的窗户上沿,就不曾再回来过……
  物是人非,触景伤情,直到现在还是这么痛,这么痛!
  “呜……呜……婆婆……”
  她坐在地上,垂着长发,紧紧抱着一本书,抖着身子啜泣的身影,打住了万香芹冲动的脚步。
  他停在门口,房内一盏夜灯照着地上的红砖地板,她缩在床边的角落,看得他滚动的喉咙发热发烫,一颗心悸痛不已!
  “芹哥……你怎么来了?”她抬头,抹去一双泪眼,看见他站在门口,有些讶异,有些迟疑,这会不会只是错觉?是她希望看见他,非常想见他所产生的错觉,其实门口一个人也没有……
  她看着他走来,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她抱紧了怀里的书,痴痴望着他……鼻间飘来他的气味,他舒服令她安心的味道,眼泪急速滚落……
  “对不起,我来晚了。”沙哑嗓音哽着灼热疼痛,对面是东风舅的房子,这里他过去经常来,为什么不是在她十四岁时就认识她?那么他就能够好好保护她,她就不必受这些苦了!
  一双手臂伸向她,对她张开来。
  “……芹哥!”不是错觉,不是错觉啊!
  他抱住扑进怀里的纤瘦娇躯,极度渴望将她揉入骨血里,又必须克制过度用力会伤害到她的傻劲,肩膀颤动着一股疼惜和爱怜,拥抱着她在心里起誓,一辈子不让她再受到一丁点伤害!
  “……回家吧。”
  在他怀里的身子突然僵硬,犹豫又恐惧……
  “回哪一个家?”她的家在哪?
  细碎的声音茫然得令人心疼,灼烧着他喉口。他凝视着她苍白的脸儿,轻抚她冰凉的肌肤,倾身亲吻她的脸。
  “当然是小猴子的家啊。”
  满眶的眼泪决堤,湿透了她冰凉脸颊,她紧紧咬着唇,湿亮的眼睛对着他拚命的看。
  “……没事了,该处理的都处理了,再也没有人能够伤害你。”万香芹咬着牙,满腔的怒火,却动作极轻极柔的将她抱起来。
  处理?她一脸迷惘地望着他。
  “我们回家吧。”极尽呵护的声音,把她的心温柔的包围……她不知道“处理”是什么意思。但也听得出来,看得出来,他已经知道她全部的过去,所以……好疼惜她。
  一整个晚上,他什么也没问、没说,只是抱着她,让她安心入睡。
  他的手臂好温暖,好温柔,让她几次想哭。
  终于,在他怀里睡着了。
  清晨,趁着她未醒,他去外面买早餐回来。
  咚、咚、咚地跑上二楼,不知道她醒来没,怕她醒来没见着他,心会不安,或者说他会不安吧……
  “小猴子?”
  床上空的,楼上、楼下都找不着人……他只是出去买个早餐而已。
  她上哪儿去了?
  万香芹眯起了眼。她该不会——
  周家
  三层楼独栋透天别墅,沿着庭院外围筑起的灰色高墙让外人难以亲近,黑色大门深锁。
  她深吸了口气,才按下门铃——
  她一直都不知道要她睡在张信志房里的,其实是刘佳蕙出的主意。
  刘佳蕙计谋让张信志强暴她,那她就可以用生米煮成熟饭的事实,哭着求她嫁给张信志,刘佳蕙认定心软的她终究无法拒绝。这么一来她爸爸留给她的不动产,她不但全到手,还在外头保留了贤慧的好名声。
  但张信志厌恶她的外表,不肯听刘佳蕙的话,再加上刘佳蕙的逼迫,使他夜里把气都出在她身上。
  而她却是为了顾及刘佳蕙的心情,不让她看见母亲的影子,刻意吃得很少,用营养不良来压抑成长,甚至故意把自己弄得很脏、很臭,无意中破坏了刘佳蕙的计画,因此反而保全了自己。……比起被强暴,那她所受的皮肉之苦说起来……苦涩的想,她也算傻人傻福吧。
  民法规定女生满十六岁才能在法定代理人同意下结婚。
  她满十六以后,刘佳蕙一直想打扮她,买了好多衣服给她,在她一心以为阿姨很疼她的背后,竟是一堆龌龊恶心的计谋,每次想到她都呕吐不止。
  这些事,她相信自己一辈子也不会说给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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