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档案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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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档案系列- 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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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治文可以通过我的一点点细微的动作表情,洞察我的内心,他还不遗余力地了解了我的背景。想象一下,他过去三年里一直在监狱里,却知道我父亲被害、我的专业这些事情……”

巴渝生叹道:“这……是不是我应该担一部分责任?你卷入‘五尸案’多少和我有关系,而‘五尸案’破获后,《新江晚报》没放过你,挖出了你的很多家事。如果米治文是位热心的晚报读者,你的这些情况他都会知道。监狱里,一份晚报还是可以看到的;更不用说,现在他们还能有限地上网。”

那兰苦笑:“完完全全是我咎由自取,哪能怪你。”《新江晚报》的确对自己穷追猛打过一阵。小时候游泳比赛的照片被翻了出来,父亲遇害的惨痛经历被翻了出来,她的生活几乎整个翻了过来。米治文完全可以通过晚报的一系列报道,找出她并不隐秘的“隐私”。

她又说:“即便米治文只是从报上知道了我的身世,但他那种高度精密的概括力和洞察力,说话时欲擒故纵的技巧,怎么都难让我相信他是个精神分裂患者。可是,我还是不得不相信专家的诊断。”

巴渝生终于明白了那兰想说什么,扬眉,略吃惊:“哦?你不会是想说……”

那兰说:“我就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说,对米治文这样的人,不管他是不是真的精神分裂,最好的办法,就是置之不理。他告诉我,用那个‘字’,可以找到倪凤英,如果是在发病的时候说的疯话,我们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如果他的精神分裂都是假装的,如果他说的是实话,我们的确可以通过那个‘字’找到倪凤英,那么,在找到倪凤英的同时,很有可能就是钻入了他精心编制的一个圈套。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圈套,我只是不相信他是那种主动做善事义举的志愿者。”

巴渝生思忖片刻,说:“你也看见了他的健康状况,他应该没有再恶性犯罪的能力,而且我们一直以侦破相关案件为名,时刻监控着他。”

“但怎么解释他的最后一句话?‘血巾断指案,会进行下去?’”

巴渝生说:“不排除虚张声势的可能。也许,这是他讨价还价的筹码,想摆脱无期徒刑的一个策略。”

“我只是痛恨这种被操纵的感觉:一旦听他的话,开始探究那个‘字’的意义,开始了他设计、控制的游戏,就有可能不知不觉为更多的罪恶提供了一个起点,断指案进行下去的起点!这只是我隐隐约约的一种恐惧。”

巴渝生张张嘴打算说什么,又停下来仔细斟酌那兰的话。那兰静静等他想了一会儿,柔声说:“我只是告诉你一些我的顾虑,我当然知道应该怎么做,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血巾断指案’的线索。”

轻轻一叹,显然是巴渝生松了一口气。他将写有那个怪字的纸递给那兰:“这个你拿着。”

“我以为你要拿去,请你们的专家分析。”

巴渝生说:“我已经传真回局里了,会有技术人员处理,我也会去请教江大的文字学专家来分析。”

“那我要了也没太大用处……”

巴渝生微微一笑:“你忘了仓颉大师的话?”

“只有我,才能解出这个字谜?”那兰苦笑说,“巴老师啊,你真的会去相信仓颉大师的真言啊?”

那兰走出电梯,在病房大楼的门厅里再次遇见董珮纶和周长路。那兰一怔,看出两人有意在等她。她知道此刻是上班时间,这两人一个院长、一个老总,都是日理万机的人,和自己二度相谈,必然有紧要话题。

周长路向那兰递上一张名片,那兰略带诧异地微笑接过,心想不知是哪位圣贤说过,医生其实最不需要名片,看他们身上的白大衣就一目了然。

名片上并非“副院长”、“主任医师”、“内科学教授”等周长路广为人知的头衔,而是两个浅紫色的大字“心声”,之下才有一行小字:“周长路,常务理事”。

“‘心声’是珮纶和我一起组织的一个志愿者社团,挂在文园区妇联的名下。”周长路站回董珮纶的轮椅边,“这是个妇女社团,为的是给社会上遭遇各种暴力侵害的女性一个互助和交流的平台,侵害的范畴,从刑事犯罪到家庭暴力都算。”周长路脸上肌肉微微抽动,双眼微闭,一丝不经意流露的痛苦神色,不易察觉,但落在那兰眼中。

董珮纶说:“我们想请你有空时参加一些我们的活动,你是心理学方面的专业人才,会对我们受害者有很大帮助……至少我有亲身体会,当初如果没有心理咨询师的帮助,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顺利走过来。”她低下头看一眼自己无力的双腿,略带自嘲的一笑,“感谢心理师,我不但走过来了,而且步子迈得很大。”

那兰心头一阵翻搅:今天在米治文身边失态,不正是对他暴力伤害女性的无法容忍?这个“心声”倒正适合自己。她点头说“一定”。

周长路微笑说:“有空到我们的网站看看,微博上什么粉一下……”

董珮纶笑说:“互粉。”

周长路不好意思地笑着摇头:“网络宣传方面一直是珮纶在做,我这个人是彻头彻尾的电脑盲。”

这一幕,都落在那人的眼里。

亲爱的那兰,你还嫌自己的麻烦不够多吗?你本就不甚平坦的人生小路为什么要和这两个苦情人交错?

那人知道董、周两人一起鼓捣的那个小团体,一群怨妇抱头痛哭的精神收容所,在江京算是小有名气呢,尤其在反对家暴方面,在整个国内都算是一块响亮的牌子。但那种团体,是给弱者准备的。那兰你不是弱者,你吸引我的,正是你的那份几乎可以称为顽固的坚强。

以及坚强背后那份无与伦比的脆弱。

脆弱的人并不见得是弱者,这是不是很辨证?

那人的目光和脚步都随着那兰离开了病房大楼。

第八章 分裂史

整个下午,那兰都在图书馆查资料。米治文的精神科病历不能带出医院,她只是在周长路的办公室里阅读时做了一些笔记,加上看得仔细,已经记住了不少,周长路说随时欢迎她继续来读。精神疾病的病历中,经常会有些拉拉杂杂的内容,看似和病情毫无关系,甚至会以为是写病历的医师不够概括精炼,其实这些“闲言碎语”里暗藏玄机。可惜米治文过去的病历大多太过简约,那兰在分析他病情时觉得有些力不从心,自己毕竟不是专业的临床精神病医师。

以下是二十年前,米治文被收住入江京精神病总院时的一次入院记录:

【入院记录】

〖米治文,男,38岁,汉族,江京市人,无业,未婚,无亲属陪同。1990年4月26日因强Jian未遂被江京市公安局文园区分局逮捕,审讯中出现认知障碍和突发癫痫症状,本院滕良骏副主任医师参与会诊,初诊为疑似精神分裂,建议入院治疗。4月29日收住入院,同日记录。患者自述和文园区分局公安人员王建国供史,患者自述部分可靠性存疑。

患者于4月26日潜入一女青年家中,试图性侵,该女反抗呼救,患者被该女父母一起制服。报案后,患者被收审于文园区分局。公安人员对其进行初审时,患者坚持自己姓于,只说姓,不说名,并否认强Jian指控。被问及是否认识报案者,患者可以准确说出报案女性的姓名甚至小名,称其为自己的“万世情缘”,并将性侵行为称为“性灵沟通”。报案者否认和患者结识,并称曾看见患者跟踪过自己。继续审讯过程中,患者多次表述与报案者情投意合,并称公安人员为“恶人”,和世上更多恶人一起,要加害自己,害得自己此刻“逃亡于绿林山野”中。审讯一个小时左右,患者突然尖叫,口眼歪斜,倒地、全身抽搐,吐出大量白沫。急救人员为其注射安定后症状缓解,同时发现有高血压和心电图异常,收住普仁医院进行观察。

4月27日,患者昏迷数小时后苏醒,正常回答公安人员问题,准确汇报姓名为米治文,并背出身份证号。问及前晚性侵未遂的事件,声称记不清楚了。可以准确说出报案人姓名及小名,说是自己的女朋友。潜入女家,是为了带女出逃。患者称因为和女友岁数相差悬殊,很多人不满二人交往,女方父母为了阻止两人恋爱,要杀他。公安人员问患者是否认识一个姓于的,患者表示不知道。27日14:00,本院副主任医师滕良骏参加普仁医院会诊,诊断为“精神分裂症”,处方氯丙嗪治疗,并建议收住入本院着重进行精神病学治疗。

4月29日,排除其他严重心脑血管疾病后,患者同意进入本院治疗。因无直系亲属,患者本人承担所有医疗费用。

……〗

米治文,是个什么样的人?

或者说,米治文,是个什么样的病人?

二十年前的那次强Jian未遂和入精神病院,本身就有诸多蹊跷。为什么自称姓于?为什么第二天又恢复了正常,“想起”了自己的真实姓名?他是精神分裂症,还是附带有人格分裂症?他似乎有强烈把自己想成他人的倾向。就好像坚持自己是“仓颉大师”。他和指控他性侵的女孩,到底有没有关系?什么样的关系?既然他神智如此错乱,为什么会主动接受在精神病总院自费治疗?一个无业游民,他哪里来的积蓄?

而这一份病历,几乎可以否定米治文是断指案凶手的可能。

断指案的始作俑者,作案三十余年、至少十余桩大案而未失手;米治文发情动邪念一次就未遂被捕,从作案水准来说,全然是天上地下两个级别的罪人。

偏偏,那兰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初见米治文时的深深恐惧。

高明的犯罪分子,也可以通过看似拙劣低能的犯罪未遂史,转移警方的视线,掩盖自己犯下的更严重的案情。

无论他看上去如何孱弱,无论病史里他显得如何无助,那兰感觉,他深藏着罪恶的骨髓。不仅仅是躁狂中有暴力倾向的精神病人,而是一个恶人。

董珮纶可以作证。

刑侦学方面的资料里,总算找到了一些精神分裂患者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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