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档案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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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档案系列-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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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河上是非多?欲谈详情,高兴水饺见。”

那兰顺便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显示,10:28。

“高兴水饺”是江大校南门夜市排档的一颗明星,据说老板的曾祖做过御膳房的面点师傅,虽说吹嘘的成份更大,但那饺子从皮儿到馅儿,的确无以伦比。

那兰出了宿舍楼门,四下望,一个人影皆无。这里离江大南门不过五分钟的距离,她准备快步走去。但拔腿就知,这是何其错误的决定。

路灯光将她的影子在柏油路上无限地拉长,同时拉长了另一个身影,就在她身后不远。

她的手,捏紧了小挎包里的辣椒水。

“那兰吗?”陌生的声音,高大的一个男生。

“你是……”

“巴队长派我接你,上车吧。”树影下停着一辆捷达。

那兰迟疑了一下:“麻烦你出示……”

来人狠狠拍了下手,说:“我输了!倒霉!”

那兰更是停步不前,准备随时喊救命。

“你不用怕,巴队长和我打赌,说你一定会逼我出示证件。我不信,说过去多少次带人,只要说声是警察,一般都乖乖从命了,所以和他打赌,我输了,饺子钱我来出。”他边说边掏出证件,还有手机,里面有巴渝生手机号码。“巴队长说……你很小心谨慎,还说了一大堆你怎么出色的话,我不好意思一条一条讲出来,怕你害臊。”

那兰赞这年轻警察乖巧,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上了车。

“高兴水饺”摊前的长条椅上,巴渝生已经一碗水饺下肚,他说:“不好意思,从中午忙到现在都没有机会吃饭,肚子饿慌了,没能亲自去接你。时间也有点儿晚……好像你和我一样,一直做夜猫子。论文写完,你还没有改生活习性吗?”

那兰上回见巴渝生是一个多月前,毕业设计汇报会。此刻夜市灯光下看他,还是老样子,带着一副过时了多年又返潮的黑边眼镜,头发东倒西歪,更像宿舍楼里见到的博士生,和刑警队重案组组长“该有”的样子有天壤之别。

“改的不多……我正在犹豫是不是要打电话找你。”那兰说,“你怎么知道我见了秦淮?”她不认为自己值得江京最好的警察日夜监视。

巴渝生说:“你不要怕,我们并没有对你做任何监视,一方面是合理推论,你发现了宁雨欣的尸体,宁雨欣和秦淮,以下省去很多字……秦淮的那些事,我们都很感兴趣。”

“你们在监视他?”

“谈不上,我们哪有那样的人力物力。只是比较关心,在岛上有些好心的群众会给我们提供信息。”巴渝生苦笑一下,“说说你遇到了什么麻烦吧……”

那兰心里苦笑,好像发现宁雨欣的尸体还不算什么大麻烦似的。“你怎么知道我遇到了麻烦?”她故作惊讶,又想到宁雨欣告诫自己的“麻烦论”。

巴渝生看一眼接那兰来的小警察,那兰会意,他在说,“你输得服不服?”他说:“你遇到了秦淮,所以你遇到了麻烦,够不够高度概括?”

那兰点点头,将这两天的一系列遭遇合盘道出。巴渝生饺子入嘴的速度越来越慢,终于放下了筷子:“我的第一条建议,打电话给海满天,辞职。如果你只是需要短期打工,我们局里有些文书工作,正好需要帮手,薪水可能没那么高……”

“秦淮的麻烦究竟在哪里?”那兰被疲惫啮着,希望得到直截了当的回答,虽然她知道,秦淮的麻烦恐怕是个很难直截了当回答的问题。

“你知道多少?”

“算上所有道听途说,也只有一点点,比如,他身边的人都死了……”

“他的妻子,只是失踪。”巴渝生纠正道。

“可是,可是,她已经消失了三年,法院已经宣告死亡……”

“但在没发现尸体前,刑侦角度上,只能算失踪!”从结识以来,巴渝生给那兰的印象一直是波澜不惊,也从来没有做老师的架子。这还是第一次耳闻目睹,他语调神态,带出激动的情绪。

那兰淡淡说:“真要跟我揪字眼儿吗?”

巴渝生显然意识到自己的略略失常,带着些抱歉地说:“法院宣告死亡,至少要等下落不明四年后。”

那兰沮丧地点头:“这我真是菜鸟了,看来道听途说,再怎么逼真,终究只是道听途说。这么看来,秦淮发迹,也不可能是靠传说中的保险理赔。”

巴渝生说:“不单是你,我们办案人员也听过这个传说。邝亦慧的确买过人寿保险,但保险公司当然不会给还没有定义死亡的人理赔。不过呢,定义死亡的确是个难题,尤其,邝亦慧……就是秦淮的妻子……她本身就是个难题。”

秦淮和邝亦慧,麻烦遇上了难题。巴渝生谈不上是最伟大的说书人,但那兰已经入神。

“邝亦慧的父亲邝景晖,是从广东梅县走出来的岭南第一人。第一人的意思,不光是说他巨富——据说劳动法出台前广东一半的玩具厂都是他的投资,而且在五年前开始转移资金,挥师地产——他的确巨富,即便不算首富,在广东至少也是前三位,他同时是省政协元老、慈善家、书画家、古董名家、粤剧的保护神、客家山歌的收藏家、某个中超球队的大股东。邝景晖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香火不旺,到四十五岁头上才得到这么一个千金,就是邝亦慧。所以你可以想象,邝景晖夫妇对独生女,用疼爱有加来形容,非但不过分,而是太轻描淡写。”

那兰当然可以想象这种感情,自己的父亲不是任何的“第一人”,爱她也入心入骨。

“所以你可以进一步想象,邝氏夫妇对邝亦慧的终身大事,会有多重视。开始,顾虑并不多,邝亦慧一直和一位叫邓潇的男孩情投意合。这位邓潇也是出自名门。邓家多年来一直经营建筑材料,从九十年代末开始就具备了建材‘王国’的规模,所以算得上和邝家门当户对。两家的掌门,邝景晖和邓潇的父亲邓麒昌,都是老政协,大商人,往来不辍,因此邝亦慧和邓潇是经典的青梅竹马,郎才女貌,嫁娶的事宜,已经在双方父母的议事日程上,只等两人大学毕业后完婚。偏偏就在邝亦慧大学的最后一年,她遇见了秦淮。”

一见秦淮误终身。

“一见秦淮误终身。”那兰喃喃说。

“哦?你也听说过‘情丝’们的这条标语。好像是抄袭金庸的吧?”

那兰点点头。

“秦淮当时只是个身无分文的‘江漂’,卖文为生,但不知哪点深深吸引了邝亦慧,也许是才华,也许是相貌,总之邝小姐毅然烧了和邓潇的青梅竹马,向父母宣布,非秦淮不嫁。邝景晖从商三十年,什么风浪没见过,却在这件事上遇了险滩,他用了许多手段,甚至用重金诱惑让秦淮离开邝亦慧的生活,直到公开断绝父女关系,都没能拆散这对爱到海枯石烂的鸳鸯。”

那兰突然想到了秦淮小说稿里的浪子凤中龙和太师府的小姐闻莺私奔,忽然明白作家原来真的无法脱离生活,即便编着发生在五百年前的故事,也会影射出自己的经历。

巴渝生不再说下去,提醒那兰吃些饺子。那兰笑着推辞,说深夜吃饺子不好消化,点了碗粥,问道:“后来呢?”觉得自己像是回到小时候,缠着爸爸讲完后面的故事。

“后来你都知道了。你的那些道听途说,也并非都错得离谱。”巴渝生笑笑。那兰这才想起来,巴渝生其实是个惜字如金的家伙,很少说废话,刚才的长篇大论还是第一次。

这么说来,掌渡老板没有太夸张,秦淮和邝亦慧婚后拮据度日,直到邝亦慧失踪后,秦淮暴富,买下了湖心岛的别墅,写作事业也开始起步、腾达。既然保险理赔不是秦淮的致富捷径,那么他的腾达,是否依旧和邝亦慧的失踪有关?

“邝亦慧的失踪,秦淮真的是主要嫌疑人?”

“其实连嫌疑人都谈不上。做为失踪者的丈夫,他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可是,没有任何哪怕间接的线索使他成为嫌疑人,没有人证物证,没有暴力痕迹,没有犯罪历史;报失的头一天晚上,他自称喝酒醉倒,所以不知道妻子的去向,只记得醉前和妻子共饮。当时,他的悲哀和焦虑,非常真实……至少我这么认为,你这个未来的心理学大师,也许有不同意见?”巴渝生见那兰突然抬起眼。

“也许当时他是真的悲哀和焦虑,但是事发不过三年,他就好像全忘光了,他的生活里,没有哪怕一丝丝悲哀、焦虑、思念的痕迹,没有旧照片,没有悼文,没有言语中的追思,根本连提都不提;相反,比较多的是风流债、追逐美女的口碑……”那兰想,故作忧郁的眼神除外。

或者,那忧郁是真实的?

巴渝生说:“大概有些人比较擅长从痛苦中迅速脱身。”

那兰想,也许这就是我和秦淮的不同吧。时过五年,我却愿意做任何事,只要能见爸爸一面。

“说到风流债,”那兰定了定神,说,“宁雨欣的死……”

“还是一样,秦淮是第一个被怀疑的,但他不是嫌疑人。宁雨欣出事的时间段,他一直在湖心岛边游泳,有不少人可以证明。”

“一定是批少女和少妇们。”那兰自言自语。

巴渝生说:“我看你是‘一见秦淮变八卦。’”

“是不是没想到,你的学生有这个潜质?”

“这是给秦淮做助理的职业病,另一个该辞职的理由。”

“方文东呢?他是秦淮的心腹……比心腹还亲。”

“嫌疑排除。他一直在家。”

“也有证人?”

“开摆渡的船长证实方文东一整天都没有过湖,另外,他太太也说他在家写作。”巴渝生看出那兰脸上的微微期许,“你想必也听说过方文东的太太?”

那兰点点头,说:“可惜没见面,我倒是还借她的一套礼裙穿过,那天我受骗上当,跟着秦淮去了一次司空竹开的慈善拍卖会,还见到你们局长呢。”

“真没想到你过着那样出彩的生活。”巴渝生笑笑,又说,“方文东虽然和秦淮在公众面前形影不离,口碑却比秦淮好,结婚多年,好丈夫,没绯闻,专心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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