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档案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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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档案系列-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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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车的时候,地上已经摆放了一双拖鞋,算是让那兰淡化了一点原始部落女子的形象。

楼外有盏锈迹斑驳的八角壁灯,灯光幽幽,那兰这才看清和自己说话者的样子,四十开外,头发齐刷刷地向后梳,露出写满了谢顶迹象的脑门。他穿戴休闲,举止优雅,加上刚才有致的谈吐,让那兰想到了樊渊。

等那兰见到那位“老人家”,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老人家看来等了那兰很久。那兰见到他时,他坐在客厅里喝茶,读一本线装书。他显然很怕冷,闷热的夏夜里也只是让头顶的吊扇悠悠地转,身上裹着质地厚重的真丝睡袍。可惜华丽睡袍也难掩他枯萎的身躯,更掩不住凋零的神采。毫无疑问,这是老人家“卸妆”后的样子,因为他比照片上、电视新闻里苍老了不止十年。

“那兰?坐,喝点茶?”老人家摘下了老花镜,瞩目那兰,眼光随着她,挪两步,在一张雕花木椅上坐下。

轻轻一叹。

“细阿妹小的时候,好像是初中,有一次为了游泳比赛,自作主张到发廊把头发剪短了……很像。后来,她一直留长发,直到大学快毕业的那年,又开始整天在水里泡,又剪短了头发……很像,真的很像。”大概是为了掩盖陡然泛起的悲伤,老人家呷了一口茶,握着小小茶盅的手在颤抖。

此刻的邝景晖,不像是叱咤风云的岭南第一人。

“邝老先生,我理解您难过的心情……”

“我知道,你也遭遇过不幸。”邝景晖又呷了口茶,仿佛那兰的到来突然让他觉得口渴,“但是,改一句《安娜卡列尼娜》里的陈词滥调: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我们对失去亲人的感受,会有天差地别。”

那兰不得不承认,邝景晖的话没有以偏概全,他失去了女儿,如多米诺骨牌效应,又失去了发妻,失去了整个家庭。

“我想说的是,亦慧的失踪并没有定论,很多人都没有放弃找到她的希望……”

邝景晖不置可否,冷笑说:“但据说有人已经抹去了对她的所有记忆,混迹在美女花丛之中!”难得他提到臭名昭著的秦淮仍旧保持着镇定,老人家给人的感觉永远不会发怒。“岭南第一人”显然不是靠一把火烧出来的名头。

那兰知道邝景晖话音的余韵:你却和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混在一起。她索性直问:“您这么关心我,专门请人半夜找我来,一定也知道,我其实一直想查清,亦慧失踪的真相……”

“这是你跑到我老家去的原因?”

原来他已经知道。那兰一凛,如果他还知道樊渊掘了邝亦慧的衣冠冢,他还会这么心平气和吗?

“是的,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宁雨欣……”

“那个和秦淮不清不楚的女子。”

“她的死,很离奇。”

邝景晖放下茶杯,身子微微前倾:“你难道没有觉得很巧,亦慧失踪、宁雨欣身亡,秦淮身边的人好像都没有特别好的运气……还有他妹妹,他姐姐……”

“我最初主动接近秦淮,其实正是这个原因。”

“我觉得你话里还有个‘后来呢……’”

“后来,我相信他的无辜。他对亦慧的思念,深到我无法形容……”

“够了!”邝景晖陡然站了起来,大家风范顿时烟消云散。他也会动怒。当听到为秦淮的辩解。“你纵然聪明绝顶,也还是个小女孩,你大概不知道,世人大半的时间都在演戏!寒暄、问候、关心、慈善。我这一生里看得多了,都是在演戏!”

那兰被邝景晖的暴怒震得心头大跳,但还是说:“您是说,您不相信真情?”

邝景晖扶住了椅子,目光转为悲天悯人:“我是不想另一个女孩子步亦慧的后尘。”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亦慧还只是失踪……”

“所以说,你还是个纯真的小女孩,我没有读过任何统计数据,也知道一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失踪超过三年,意味着什么。”

“可是,这并不代表我们应该彻底放弃,我想,您移居到江京,也是在找她,不是吗?”

邝景晖又坐了下来,再次端起了茶:“很多东西,我们自以为了解真相,或者,推测出真相,接近真相,其实不然。所谓真相,也是无常之物,时时变换着脸面。”

那兰觉得只是明白了个大概:“您的意思是,凭我一个人的力量,很难把这件事看透,因为有很多变数?”

邝景晖的脸上浮出让人轻易难看出的微笑:“只要你会善待自己,今后前途无量,真的。”

那兰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您今晚特地叫我来,就是要告诉我,把查明亦慧失踪的事、宁雨欣被杀的事,都抛之脑后,让您和您的同僚来处理?”

“你比我说得还好、还透彻。”文人小说下载

“可是……”

“可是,我知道你不会放弃。”邝景晖又叹了一声,“但是我必须负起长辈的责任,该说的话一定要说。莫说你一己之力,很难查出这些不幸事件的根源,即便查出来,也是在为自己掘墓……这后面的很多的事,用‘可怕’二字形容,一点不过分。”那兰一凛,他提到“掘墓”,莫非意有所指?

“谢谢您的警告,我……我可能需要时间想想。”那兰的确需要时间,咀嚼邝景晖的话。

“但还有件事,你不用花太多时间考虑——我希望你离开秦淮,离得越远越好!”

第三十七章 斯人独憔悴

那个像中青年版樊渊的人名叫阚九柯,果然是邝景晖的亲信。他自称是个书痴,攀谈之下,倒也没夸张,不但对大小弗、荣格这样的“一线大师”耳熟能详,对阿德尔、班杜拉等不算广为人知的心理学家也有涉猎。阚九柯亲自驾着游艇,带那兰渡湖到了湖心岛,不需要那兰指路,停在了轮渡码头,显然已不是第一次来“拜岛”。

清晨的湖面,一层淡薄的雾气,似乎预示着秋日的临近。那兰觉得昨夜发生的一切,似乎也将自己投入一片雾中。临下船时,那兰问:“老人家不会介意你送我到湖心岛?”

阚九柯笑笑说:“老人家只是吩咐,送你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我不知道你们谈了些什么,但我可以给你一枚忠告:无论老人家说什么,希望你离开哪些人,最好是听。”他忽然收敛笑容,低沉了声音说:“我在老人家身边很久了,知道老人家从来不会随便乱说话,也从不会做出格的事,否则他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威望;我也看见,那些不听老人家话的人,最后都尝到了苦果……我刚见到亦慧的时候,她还是个戴着红领巾的小姑娘,可爱的、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他的声音开始哽咽,眼圈泛红。

那兰想说,你是在警告我。又觉得太明显的话说出来好没意思,点点头和他告别,走上了码头的台阶。

脚步沉重,是因为她第一次发现,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太多的疑难。

秦淮是否无恙?劫杀、追杀自己的是谁?邝景晖的威胁是否真实?

不知为什么,她同意阚九柯的警告,“老人家”远非一个巧言令色、虚张声势的人。

纷杂的思绪陷入更迷乱的丝麻时,已经走到秦淮的别墅门口。一阵轻柔低缓的钢琴声从小楼里飘出。那兰一怔。她可以听出这不是音响里播放的音乐,而是真正钢琴的弹奏,帕赫贝尔的D大调卡农变奏曲,巴洛克乐章里难得的诗意,恬淡的欢乐,美丽憧憬。一宿未合眼的倦怠随着这清晨妙音飘远。

秦沫!

她心头一阵喜悦:如果秦沫能开始弹琴,那将是她恢复心智的一个重大里程碑!而且如此愉悦的曲调,正是秦沫需要的!她脚步陡然变得轻盈,那兰几乎是跳上台阶。

到门口时,她又一怔:别墅门几乎永远上着安全警报系统,但此刻大门却微开着,仿佛是美乐满屋关不住。

莫非秦淮已经安全到家?

她推开门轻轻走入,不愿打扰了演奏者的清兴。

走进正厅后,她却成了一塑雕像。

她只能看清弹琴者的侧面,纤巧而坚挺的鼻梁,绛唇如画,修长玉颈,长发成髻,是古人发明“闭月羞花”时的模特儿。更令她惊奇的,是弹琴者不远处,面窗望水、站立不语的婀娜身姿,正是秦沫。

弹琴的女子,那兰也不是第一次惊艳,她是司空晴。

纤纤细指在黑白键上跳跃、徜徉,司空晴似乎全未注意到那兰的出现。她已融入乐中,游离于物外,浸淫在一种莫名的幸福里。

曲终时,双手仍微抬在空中,司空晴闭上双眼,光影横斜,照见她睫边晶莹闪烁。

秦沫半转过身,看着那曾经属于她的钢琴,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是怅然?是微笑?

司空晴刚结束演奏美乐的左手无名指上,赫然有颗钻戒,在阳光下晶彩纵横。

“那兰,真高兴又见到你。”司空晴的话音里,是礼节性的高兴。“快坐……你看上去好像很疲惫的样子。”

疲惫吗?我只是拉练了一晚上的铁人三项而已。那兰不知该说什么,仍怔怔站着,看着司空晴扶着秦沫在钢琴前坐下。

“妹妹,你不要怕,我一曲弹完,不是好好的?什么可怕的事都没发生,不是吗?你试试。”司空晴轻声对秦沫说。

秦沫的双眼里,跳动着异样的光,像是孩子新发现一个有趣又摸不着头脑的玩具。她抬起手,那兰似乎醒过来,心揪起来。

“妹妹,你可以试一个音阶练习,就用D大调。”

一串清澈的音符从秦沫指下流淌而出。这次,没有惊叫,只有微笑,还是像个孩子,突然发现自己有了小小的魔力。

那兰也终于彻底醒来,努力微笑说:“恭喜你……我看见了你的戒指。”

司空晴脸上笑容洋溢,说:“谢谢。说了你可能不信,我和他说,只要两人心心相印,送不送戒指又有什么关系。但是他说,你这话说得太晚了,戒指早买好了。他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量好了我手指的尺寸,很鬼头鬼脑。”

“他一定爱你很深,也是个很聪明的人。”

“聪明谈不上,说他鬼头鬼脑,是因为他是个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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