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合花(下)》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夜合花(下)- 第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你说呢?”
  ……是要她说什么?!
  这样玩她很有乐趣吗?
  她圆亮双眸忽而起雾,水光含在眼眶里,以往她会拿手背恨恨的、还有点孩子气地擦去,但如今她却抬高下巴,深深呼息吐纳,很努力要把眼泪逼回去。
  察觉她双眸泛光,陆芳远脸色微微一变,看着她的目光不禁复杂起来。
  相别几月,她腴颊消瘦更多,离开北冥“松涛居”时,她脸色状带病气,如今亦未调养过来,下巴太过尖细,小小脸上,两丸瞳眸显得更圆、更黑,此时还轻覆泪雾……他原本顶着一把大火,恨极、怒极,不甘心她让他难受,忽见她这模样,才意识到这些寻她不获的时日里,他一颗心高悬,就怕她头一次离他这么远,在外头要吃苦受罪,尽管晓得她会努力活下去,仍旧忧心。
  在意一个人的感觉并不好受。这点让他感到厌烦,而且愈益喜怒无常。
  捺下心思,他在桌上放下一块小碎银子作为茶资,沉静道:“回去了。”
  随即他便徐徐起身,握着她的手要离开,仿佛她仅是跟主子闹脾气才溜出来散心的小丫头,如今玩够了,主子亲自来寻,她也该乖乖听话随他走。
  樊香实惊喘了声,没料到他突然来这么一招,不禁被他拖走了三、四步,一手还攥着店里的小托盘没放。
  “阿实?!”茹姨在她身后讶呼。
  闻声,她回头看,没察觉眸里眼泪已滚出来。
  此时众人目光全聚集过来,她神智有些稳了,连忙用力扭动手腕,声音仍压得很低,但禁不住泄出哭音,求着——
  “我不跟你走了,你放过我吧。我在这儿做得挺好,她们待我很好,我喜欢这儿,喜欢这儿的人,你放过我吧……”
  陆芳远胸中如中巨锤,因寻到她而略平息的怒涛再次高掀。
  他不太确定那样的心绪波动是否全因愤怒。
  胸臆绷紧,喉头亦被狠狠掐住,他吐不出一丝气息,也抢不进丁点儿空气。
  他这一怔,握力陡松,收在掌里的那只秀荑如咬破网子的鱼,惊吓溜走。
  樊香实逃得很快,想也未想已奔回“捻花堂”后头大院。
  要逃要逃啊!
  她像只无头苍蝇在回廊上来回踏步,本要冲回房中收拾包袱,又想是否该跟谁辞别,继而再想,她扔下公子逃进来,前头莫不会出什么乱子吧?
  果不其然,前面铺头已传来声响,她还清楚听到茹姨骂着——
  “像你这种男人,老娘见多了!狼心狗肺,人面兽心,靠着一张小白脸到处招蜂引蝶,招摇撞骗,赖着女人吃饭!哼,你不就是想强带阿实回去,要她继续做牛做马来专养你这混蛋!告诉你,阿实不想走,那她就可以不走!”
  顿了顿,继续叫嚣。
  “等会儿你给老娘写张离缘书,写清楚了,就写你和樊香实将来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樊香实是樊香实,你是你,往后再来烦她,老娘打断你狗腿!”
  一听,樊香实都快晕了。这儿确实庇护各路受难女子,她也算受到庇护,但这、这……这误会实在有够大!
  罢了罢了,解铃还需系铃人,把自个儿的事推给别人挡,算什么事?她爹可不是这么教她的,她哪有资格躲?
  牙一咬,她正要冲回前头,上臂突然被一把拽住。
  “出什么事?”江寒波眉锋凌厉。
  她唇瓣略掀,竟不知从何说起,内心乱成一片。
  然而,也无须多说了,她瞧见江寒波利目一抬,看向她背后。
  寒意从脚底窜上,她迅速调头,陆芳远已然立在那儿,深黝眼仁锐光疾掠,直直瞪住江寒波那只拽紧她臂膀的手。
  “岂容你来撒野?姐妹们,十二剑阵伺候!”
  茹姨怒喊一声,眨眼间,“唰唰唰”连番骤响,十二位“捻花堂”的女子仗剑而立,长剑泛银辉,各守阵位将闯进后院的陆芳远团团围住。
  “上!”
  一声脆喊,众女此起彼落群起而攻,陆芳远一蹬腿亦迎将上去,但他目光不曾从江寒波身上移开半寸,他直勾勾盯着。
  对付十二剑阵,这剑阵或者精妙绝伦,或者变化多端,但他打法相当、相当简单,亦无比、无比利落,简单利落到让傻傻望着的樊香实生出警觉,瞧出端倪的双眸瞠圆,张声大叫——
  “小心他使——”
  “毒”一字未及出口,便见陆芳远两只阔袖疾扬,包抄他左、右、中三路的女子立时软倒。
  众女不知他底细,又太仗恃这威力强大的剑阵,防不了他以迷毒突发。
  但“捻花堂”众女见事甚快。有人倒下便有人递补上去。而陆芳远就抢这短短瞬间!
  他提气拔飞,跃出剑阵之外,双足尚未沾地已然出招,一出招便下重手,压得江寒波不得不收回握住她上臂的那只手,凝神对付。
  对方一撤,陆芳远并不抢攻,却是宽袖一卷,将樊香实扯进怀里。
  夺了人,他连三窜,上瓦顶后扬长而去,飘飘青影落子众人眼底……
  樊香实当真心灰意冷了。
  被侠带着腾窜疾飞,她掩着双睫,不打不闹,一身重量全赖给他。
  风扑打面容,钻进鼻中,她避无可避地嗅到独属他的清冽淡香,心蓦然一绞。
  明明很思念,却不允许去想,怕深陷泥淖一辈子爬不出来,觉得自己很无可救药……就是喜爱啊,那里自她十二岁那年头一次见他,承了他的恩情,之后结了缘,结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八年缘分所换来的心情,就是喜爱。烙在心版,想起时会很痛……这些年,他待她确实很好,很好很好,好到他骗她、伤她、害她,她仍旧忘不了他待她的好,即便如梦如幻一场,她还是顾念他的……但,能不能就此饶了她?
  抵挡不住了,她至少能选择走开。
  然而都已走那么远了,怎么还不放过她?他怎能不放过她?
  无数思绪在脑中左冲右突,待她察觉他足下功夫略缓,人已被挟进一处四合院。
  这地方不大,却十分隐密,院子是静悄悄,一个人影也不见,像似他临时租下,不收奴不买仆,只为了挟她来此算帐。
  他踢开北屋的门,抱她进小厅,跟着钻进内房,将她丢上那张软榻时,他胸膛随即欺压过来,单凭一掌便制住她双腕,摁在她头顶。
  “你干什么?!”她一时惊疑不定,口气很冲。
  “你跟江寒波怎么认识的?”陆芳远沉声问,脸色阴黑,想到她被对方握住手臂并未挣扎,两人应已相识。
  她望着他,眸珠微湛,仿佛不认得眼前的他,好一会儿才蹭出话。
  “……他从北冥一路跟来,带着流玉……他和师姐李流玉就住『捻花堂』那儿,我、我也住那儿……”
  莫怪当时地上的车轮痕迹会由一辆变成两辆。陆芳远思忖,想到她那时便被盯上,他气息有些不顺,鼻翼歙动,目光似恨不得瞪穿她。
  “他们亲近你自有其目的,你难道不知?”
  “我知道啊……”她低语,眸光轻敛,似有若无避开他过分专注的凝视。“『血鹿胎』反正是没了,只好退而求其次,他们想要的东西,就跟你之前想要的是一样的……都为了我那一点点心头血。”
  她感觉他身躯陡地紧绷。
  那副修长而坚硬的身躯压制着她,也许是她太敏感,只觉阵阵男性体热透出薄衫,渗进她衣里、肤里、血里,她呼息寸断,不敢纳进太多气息,尽管如此,鼻中已尽是他的气味,熟悉且让她眷恋,却因眷恋而软弱渐现,于是面泛潮红,眸盈秋水,身子开始有些变化,酸软潮湿,不能自制……
  樊香实,你、你好不争气!
  暗暗狠骂一句,她闭眸偏开脸,哪知下巴被扣住。
  下一刻,湿热的男性唇舌覆下,含吮她的嘴,逼她启唇。
  她扭动脑袋瓜,被摁住的双腕拚命挣扎,但这个男人根本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死死扣住她,牢牢吻住她。
  她气息几断,呜咽了声,檀口已遭他侵入。
  她想咬他的。真的。真的很想。但长年以来尊他为主子,他说的话,她惯于听从,他要她做的事,她总要照办,奴性一时难解,此时被他这么欺负霸占着,心里存着反抗,真要伤他,她倒再三踌躇,怎么也狠不下心肠。
  她没办法对他狠,只好自己受委屈,如此呜呜咽咽、半推半就,结果便是被吻了个彻底,舌根泛麻,遭他紧紧纠缠。
  她几乎拚了吃奶的力气,只为守住最后一丝神智。
  她努力守着,吃力守着,眼角早已泛泪,即便不愿哭,泪水仍乖舛地渗流出来,滑进耳里,浸湿鬓发。
  终于,那炽热薄唇退开,改而落在她的颊面和耳畔。
  她不知哪来的一股神力,狠狠一挣,硬是从他身下溜开,但,没来得及下榻,她整个人就被倒拖回去,重新锁在他身下。
  “不要了不要了——走开!你别这样,不要这样啊——”
  她哭喊,很不争气地泪流满面。
  什么狠招都不怕,就怕他又这样引诱她。
  怕他这样不在乎自己的吻、不在乎自己的身躯,深知她想、她要、她渴求,所以大方给予,明明对她生不出男女之情,却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勉强自己。
  她的求饶不知怎地惹得他窜火!
  她先是听到一声裂帛撕绸的厉音,胸前陡凉,而她连擦泪的机会也没有,双腕已被狠狠缚住!好半晌,樊香实才意识过来,意识到是他撕裂她的衣衫,而且用了衣衫碎条捆绑她两手!
  这个人……不是她所认识的陆芳远!
  “松涛居”大名鼎鼎的陆公子不会如此火爆易怒、如此心绪外显,更不会恃强凌弱,用这等下九流的手段欺负姑娘。他一直是温润如玉、淡定若水,就连要害,她亦能平静布局,等待那么长时候,在下手那一刻心狠手稳,不让她退缩,更让她恨都恨不了。
  不能恨,便不去恨,她坦然面对情字,所以,不要强迫她恨他啊!
  陆芳远太清楚该怎么碰她,才能迅速撩拨她体内情火。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