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的爱情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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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的爱情位子-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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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医院回来,肚子很饿,买了便当,现在又不想吃了。”
  于是我在吃完晚餐后的一个小时,又到她租的小套房里吃了一个便当。
  “你打字快吗?我明天要交报告。”
  于是我用一分钟十五个字的速度,帮她打完了三十页的报告,然后叫醒睡眼惺忪的她。
  一切理所当然。 “你还在家里,快来不及了,你先过来接我,在去接宗华。”清清在电话的那头说著。下午是宗华的钢琴独奏会,她似乎比任何人都紧张。
  这是大哥的愿望。
  一个属于他的舞台的钢琴独奏会。
  我不时地从后照镜看著他的脸。
  英挺的鼻子,深陷的眼框,两条浓黑的眉毛在腊黄的脸上显得太过刚毅。
  他一直低著头。
  如果不是癌症,他璀璨的人生才正要开始。
  但是他却正在凋谢了,他的任何愿望都值得身旁的人努力为他实现。
  原本以为办独奏会是件难事,没想到却出奇的顺利,不但很快获得演出的机会,门票还在一个月内销售一空。
  大多数艺术家都是在死亡前或死亡后声名才达到颠峰,因为不可能再有更好的作品问世。
  因为死亡,不能重生,所以才具更具价值。
  是这样的吗?
  海报上左边是大哥的侧脸的特写,低著头专注弹琴的样子,头上戴著绿色鱼纹的头巾,遮掩因为化疗快要掉光的头发。
  上面写著“新世纪钢琴奇才——刘宗华告别钢琴独奏会”。
  “告别”两个字特别刺目。
  确实是告别。
  这是哥的第一次独奏会,除非奇迹,否则也是最后的一次。
  大哥是不是奇才,我不知道,但人生就是这么荒谬,先前大哥还因为申请不到学校而抑郁,笑说自己沦落到钢琴酒吧卖笑。
  “沦落”是他说的,钢琴酒吧的女客人十之八九是为了看他才去的。
  看到那些女人对大哥痴迷又故做矜持的模样,大概一辈子我也不会遇见。
  后来大哥终于申请到朱丽亚学院的全额奖金,但是去了才半年,却发现患了血癌,而不得不放弃,匆匆回国。
  这就是人生吗?
  贝多芬的钢琴奏鸣曲“月光”在空气中流泻,忽然间钢琴声停顿了好几分钟。
  大哥的手抖抖颤颤,举起来又放下。
  “不要弹了,逞什么强呢?我们回家吧!”我在心里喊著,声音梗在喉咙里出不了口。
  我依然坐在位子上,一动也不能动。
  全场一片寂静,只有眼泪湿润眼框的情绪流动。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个热爱钢琴的癌症少年的告别之作。
  每一个人都引领等待著。
  终于一个音符落下,全场爆起热烈的掌声。
  当天晚上大哥的病情就恶化了。
  当医生宣布死亡的讯息。清清像瘫软的棉花,哭著伏在宗华的身上。我惊讶地倒退一步。清清她哭的如此伤心。我终于明白了一切。妈一面抽搐的哭著,一面拍著清清颤抖的肩膀:“清清,别哭,乖,不能让眼泪滴在往生的人身上,他会舍不得走。”说到这里,妈的声音哽咽的更厉害:“你不要这样,宗华会舍不得走。”接著妈哭倒在宗华身边。我一面抹著眼泪,一面扶起妈妈。这已经比我想像的情况要好得很多。我原以为妈一定会不支倒地,哭晕过去。或许,大家都心知肚明大哥得癌症后的最后结局。在不断的哀伤当中,默默地使人能够坚强的面临最后的一刻。丧事极力从俭,送殡仪馆火化后,安置在灵骨塔中。在祭拜大哥,清清离开后。我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为什么不告诉我?”“没头没脑的,在说什么?”“清清和哥谈恋爱,为什么不告诉我?”“这还用说吗?不然清清整天往我们家跑干什么?”因为我啊!但我没说出口。原来不是因为我。“唉!可惜像清清这么好的女孩,不能当我们家的媳妇。”我脑袋轰轰、轰轰地响。
  我记得大哥和清清第一次见面是在浩宇当兵的前一天,大伙儿为了帮他饯行,到了宗华驻唱的Piano Bar,同行的还有大顺、豆子和阿吉。清清忽然兴致一来,坚持要为浩宇献唱一首。
  “这是餐厅,又不是卡拉OK,不行的啦!你想唱什么,点歌就是了。”我急急反对。
  谁知清清执意要自己唱,才知道她拗起来,谁也没办法。
  最后还是顺了她的意。
  我到了钢琴旁在宗华耳边说了几句,指了指清清,他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向来谨慎的哥,竟然一口答应。
  清清站在钢琴旁,宗华帮她伴奏,她唱了一首<不了情>
  虽然是很老的歌,在清清的口中唱出来,却是娓娓动听。
  原来清清还有一付好歌喉。
  “喂,清清和你哥看起来很登对耶!鼻子长得还挺像的,有夫妻脸。”向来口没遮拦的阿吉评头论足了起来。
  我用手推了推他。他才识趣地住了口。幸好浩宇太专注于清清的歌声中,并没有听见。
  或许,就在那时候,他们彼此有了好感。
  夜里我骑车载阿吉回去,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阿吉不知在后座说些什么,咿咿呀呀的全被风吹散。
  “你有没有听见?”阿吉用手敲我的脑袋。
  “什么啊?”
  “赌多少?我赌清清等不到浩宇当完兵,她一定会‘兵变’。”
  “你不要乱猜。清清不是那种女生。”
  “什么乱猜,看眼睛就知道了,她有桃花眼,很会勾魂的。”他笃定地说。
  “不会。不会。”我用力地大吼。谁知道阿吉的话却一语成谶。
  “咦,那么紧张,是不是被她勾魂过?”说完,还加上两声奸笑。阿吉有办法说些令人不舒服的话。
  我很想对他狠狠地骂几句,结果我只说了句:“无聊。”而且我的声音大概又被风吹散了吧!
  4
  大哥死后的一个月,我不断的记起大哥那双弹琴的手。
  我跑到了城市舞台,那个大哥最后一场独奏会的舞台。
  大哥的海报已经取下,取而代之的是国际知名的大提琴家马茵茵的海报。
  海报上的她穿了件白纱洋装,笑容甜美地抱著大提琴,眼睛水盈盈地看著镜头,好像看进了正在看著海报的人的瞳孔深处。
  她最擅长的便是流露真情,在演奏之时常常感动的泪流满面。
  我不知道她到底有多感动,不过我倒是知道她的眼泪倒是感动了不少少男、熟男的心,纷纷掏腰包去观赏。
  她是朱丽亚学院毕业的,据说比大哥小一届,但她凭什么?凭什么受大家的喜爱?凭什么年纪轻轻就集光环于一身?
  而我大哥却要在病房里跟病魔搏斗?
  这原是贴大哥海报的地方啊!
  物换星移,有谁会记得曾经呢?
  海报的右下角贴的不很牢靠,一阵奇怪的风吹来,海报的边角翻飞。
  原来下面竟然还有一张海报。
  又是一阵风,大热天的却吹得我毛骨悚然。
  我左右张望正好四下无人,我撕下马茵茵的海报,大哥侧脸跃然眼前。
  “喂,你在干嘛?”一个看起来像管理员的人大喊。
  我本能的反应拿著海报就往前一直跑。
  “不要跑。”那个声音听起来好像在喊抓贼一般。
  于是我跑得更快。
  “不要跑。”
  我回头一看,那人只是喊著,完全没有追来的意思。
  第二天的报纸综艺版的头条,斗大的字写著:“疯狂Fans偷走马茵茵海报”。
  完全没有人提及大哥一事。
  原来人是如此健忘。
  我活著,活著便是一切。
  这竟是我胜过哥的唯一一件事。 大哥走了后的一个月,清清突然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陪我喝杯酒吧!”
  我们在酒馆里,两个人默默地各自饮著酒,怀著同样的悲伤。
  我望著清清,极力地想把她从悲伤拯救出来。
  可是我只感到自己的无能为力。
  我甚至幻想死的人是我,清清的悲伤也是我。
  如果不是因为死亡才拉进我们之间的距离,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在浓浓的酒精、与浓浓的哀伤当中,我竟然记起了一个酒的广告。
  酒的广告内容,在我脑海中渲开:
  一个男人坐在吧台边的高脚椅上,旁边坐著一个穿套装的女人,男人手中拿著一瓶白色的瓶装酒,瓶上红色的字标著酒名。
  男人喝了一口酒,醉眼迷蒙得看著身旁的女人,女人挑逗地看了他一眼,脱下了她的外套,男人露出了兴奋又窃喜的眼神,又喝了一口酒,女人脱下了贴身的洋装,男人更开心了,又喝了一大口酒,透过他的七分醉的双眼,女人的手正把黑色性感衬衣的肩带往下滑。
  “啪”响亮的一个耳光。
  “我知道你在幻想什么。”依然穿著套装,一件未脱的的女人气呼呼地说。原来一切都是男人的幻想。
  欧洲某个国家,好想是德国,又好像是比利时,不记得是那个国家,我总是不记得任何事情,不管重要还是不重要。总之,那个国家的汽车杂志做了一项调查,塞车的时候男人都在想些什么?结果第一名是性。
  男人连塞车时都能想著性,所以我在酒吧里,面对一个伤心对我吐漏心事的女人,和自己痛失亲人的压力之下,作著逃避事实的幻想,也应该没什么不对。
  我专心地想著解开清清衬衫上的钮扣,第一个钮扣、第二个钮扣、第三个钮扣。
  可是我想到了死去的哥,他的身体变成灰紫色,眼睛炯炯有神地看著我。
  此刻我并不想悼念大哥,我把他从我脑袋里抹去。
  我从新专心想著解开衬衫上的钮扣。
  光线是刚刚好的昏暗,昏暗的足以引起人的遐思,又不至于有抱错人的窘境。
  清清新月般水灵的眼睛,忽然变成了美晴狮子狗般呆呆可爱的眼睛。
  昏暗下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如果那天我问美晴她喜不喜欢我,她的回答不知道会是什么?
  我从洗手间回来之后,看见一个西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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