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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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七子-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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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琴弦,零零落落几个音未成曲调,却格外令人领会名琴骨子里带的那麽点沧桑。


  「凡弟赶紧试试,」江子季和善地催促,「千万别与在下客气。」


  怀宁神色凛了凛,再无先前吊儿郎当,平时总带著笑的嘴角也抿成一直线,双手

小心翼翼地放在琴上,左边按弦取音,右边拨弦挑摘,试了几个音後扬手旋即奏起曲

来。


《皇七子》 11

  与秦筝相异的浑厚低沉乐音自弧面琴身流泻而出,宛若低吟、彷若轻诉,靖凌不

由得眯细了眼。


  曾听人道,自琴声便可知晓抚琴之人心地;喜乐悲苦、哀愁欢悦,皆自弦中流露

衍溢。


  靖凌非精通琴艺,也不知这说词是否为真,但在怀宁奏出的乐音中,似乎真能感

受怀宁孩子心性,仍未受宫廷腥风血雨秽染,那般纯粹澄净。


  与回忆中娘亲奏出的琴声些许不同,少了含蓄婉约,多了些许憨顽烂漫。


  年幼之时,他常在不远处娘亲琴声陪伴下习武练功;娘亲过世後,则是时时听得

怀宁弹琴。


  他懂得,怀宁想藉琴声安慰他,却每每令他鼻酸。


  十六岁失恃,或许比他那尚来不及熟记娘亲面孔的胞弟好,至少回忆中的娘亲,

总会温和地微笑轻抚他的头;至少回忆中的娘亲,曾牵著他的手走过大街小巷,仅为

一句嘴馋话儿。


  只是,他却也无法忘怀,娘亲是为强生弟弟落下病根;无法忘却,娘亲仙逝之时,

父亲推开他的手,将他拒绝得远远的,连句安慰话语都无。


  守丧热孝之时,紧握著他手的,是怀宁,是总强求阳焰携领前来的怀宁,不是

父亲。


  自那时起,他再也不向父亲寻求什麽,不再强求那些不再属於他的亲情。


  所以娘亲百日那夜,一身夜行衣私自出宫的阳焰要他选,他义无反顾地选择了

怀宁,再不顾忌父亲曾谆谆告诫过的那些不可。年满十七那日,?起包袱上山修练,

几年後回宫考取武状元,著手厘清宫中权力威势,参与阳焰大大小小计策谋略。


  他不曾後悔背弃父命,不曾後悔那夜皎皎月光下,向阳焰起的誓。

  他只是,想保护怀宁,想见怀宁开开心心的。如此罢了。

  再次抬眼凝睇神色难得正经的怀宁,靖凌不禁在心底描绘人皮面具下那张再熟稔

不过的稚气脸庞。


  总期盼怀宁对其馀事物也能如待琴这般认真看待,别总是没个正经似的,事事都

不往心上去。


  但偶尔也会有道声音,低语希冀著要怀宁别变。


  他只想见著怀宁的笑,像现今这般就好。


  像这般,就好。


《皇七子》 12

  一曲罢,不知何时放下金陵扇的江子季击掌喟叹:「名琴绿绮,果真是好琴。


  果真与凡琴不同气度,难怪司马相如能靠绿绮娶得美娇娘,今日在下可真是长了

见识。」


  怀宁似乎仍有些意犹未尽,过了好些时候才回过神来,连忙笑道:「以後子季就

有许多机会好好琢磨这般妙音了,断不用急於一时评跋。」


  江子季摇摇手,「不不不,在下可说是完全明了了。」


  「明了?这话怎说?」怀宁一脸不解。


  「方才听凡弟奏罢一曲,在下可完全明了了,」江子季呵呵大笑,「在下压根就

不适合抚琴这回事啊!如此这般名琴,在在下手中可奏不出这般乐音,若非凡弟大显

身手,在下恐怕还无法了悟呢。看来焚琴煮鹤之事,在下还是少做些好。」


  怀宁脸上有一瞬呆然,似不知该说些什麽才好,见怀宁这般表情,江子季赶紧要

他别介意,轻笑著自我嘲解道:「毕竟在下一介商贾,算盘子儿总与在下较相配,凡

弟可别介意。」


  怀宁拨了拨弦,「话可别这麽说,算盘子儿答答作响可是能日进斗金呢,子季可

别轻瞧了自己。」顿了顿,「倒是像我这般单会抚琴,平日被舅舅念得可惨呢。」


  叶将军确实曾斥责怀宁无乃父之风,镇日抚琴游乐偷溜出宫的成何体统,要怀宁

该学学朝政学学如何协助阳焰,能有朝一日为阳焰臂膀……但也仅有几回,因阳焰不

喜听这话。而後叶将军也鲜少过问怀宁之事,乃至放任怀宁捏造叶凡这号远房,在京

城四处游玩结交朋侪。


  「哈哈,人总是有擅长与不擅长,在下明了自己终不是那块料子。琴麽,还是欣

赏欣赏便罢。但凡弟琴艺确实不凡呢,与名琴相称得很,相信有朝一日定会驰名远近。」


  「或许吧。」怀宁噙著笑,低首再弹出几个音。


  随手奏出的乐律流泻一室,一时间众人无语,仅是静默聆听。


  坊间盛传,当今圣上膝下最年幼的皇子除品鉴古物外,尚拥有一手绝妙琴艺。许

多达官贵人为笼络阳焰,成堆上百的古玩名琴总往惜宁宫送。却鲜少世人听闻皇七子

弹奏,那是非宫中之人无法听得的天籁,市井之人不曾听晓的乐音。


  靖凌使了使眼色要怀宁别太过招摇,怀宁不知是不愿理会他抑或没见著,仅是专

心弹奏,扬起手旋即再放下准备再奏一曲。


  这时江子季突然拍桌惊叹,令靖凌完全摸不著头绪,怀宁也不解地抬起头来。


  「这样好了,既然凡弟有这般好琴艺,」精明商贾般摸了摸下颔,江子季含笑

道:「这把绿绮,就赠与凡弟吧。」


  靖凌不由得惊呼了声,也顾不著身份之别什麽的,连忙开口:「江公子,如此贵

重的东西……」


  「无妨无妨,叶七你可别穷紧张,这般名琴在我手上,也不过糟蹋罢了,还不如

赠与你家主子,相信琴也是这般希望的。」江子季扬起手,笑吟吟要他别再多说。


  靖凌赶紧看向怀宁,只见怀宁反常地不说话,仅是低首望著琴,静静用指尖拨著

琴弦。纵使是藏在人皮面具下,靖凌仍是看得出怀宁眉眼间的喜悦。


  靖凌还想说些什麽替怀宁推却,却被江子季抢先道:「就当作谢礼吧,若非当时

凡弟见义勇为,在下可能早遭恶人乱刀斫杀而死了,更别说坐在此与凡弟把酒言欢。」

江子季满脸真挚道,「凡弟就收下吧,别再推却了。」


  怀宁犹疑了会,终是扬起笑容:「既然子季都这麽说了,那我就不说客气话儿推

却了。」


  「可是少爷……」


  「好了好了,这事就这麽定了,」不想在这事上继续打转,江子季赶紧转移话

题,「对了对了,前些日子凡弟来信要在下寻的……」


  「子季!」怀宁突然惊喊了声,「对了子季,你知道前些日子城南开了间小饼

铺吗?麻雀虽小,但可是五脏俱全呢。」


  江子季也似受到惊吓,但旋即回过神来,拿起扇子假装没事摇了摇扇子,赶紧陪

笑道,「在下消息尚不灵通,还未听闻呢。」


  靖凌茫然不解,眼神直在两人间来回。


  「尤其是那蛋黄酥香酥馅足,味道可比宫中御厨制的还美味呢。」 怀宁与靖凌

对上眼,却即刻移开视线,「叶七,你先把绿绮拿回去府里。回程顺便带上城南那家

蛋黄酥,我想让子季也尝尝。」


  「咦?」不知为何事情会演变至此,靖凌不由得发出疑问。


  「别问,去就是了。」把绿绮捧起塞至靖凌怀中,「可是……」这一来一回就得

耗上好些时候,虽然现下怀宁并非是以皇子身份示人,他仍是不放心。


  「没关系,这儿有子季跟他护卫在,不会有危险的。」


  「叶七兄弟可别担心,庆荟楼里安全得很。且刚听凡弟这麽一道,我也想嚐嚐那

比美宫中御制的珍馐,可就麻烦你跑一趟了呢。」


  江子季与怀宁一搭一唱,两人突来的怪异举动与心照不宣的默契令他胸口隐隐

发酸,「可是少爷……」


  「去。」怀宁低声道:「你不想惹我生气吧。」


  心道怀宁心意已决没法拒绝了,靖凌只好瞥了眼檐梁上那自出宫之时就一直跟著

的影卫,再看了眼怀宁腰间他替怀宁别上的锦囊,默默接过绿绮起身弯腰行礼後离去。

####

就各种意义来说
怀宁的确是主角
虽然我也很想拧他几下。。。。

好想赶快写到滚被单(翻滚)


之前会想吃蛋黄酥都这篇啦(丢笔)


《皇七子》 13

  「这般好吗?」靖凌离去後,江子季问道。


  「没要紧的,他不过是担心罢了,只是在这能有什麽危险呢。」怀宁摆摆手,望

了窗外一眼,靖凌使著轻功离去的身影越来越小。「何况,那可是要赠他的呢,怎能

生辰未到就与他知道呢。」


  「原来如此,是生辰贺礼啊。那刚幸好凡弟赶紧提点,要不在下可就要毁了你的

一番筹算呢。」江子季恍然大悟,「不过凡弟可真有心呢,连对一个下人都这般好,

也难怪叶七如此忠心耿耿。只是他似乎真的很忧心凡弟你呢,瞧他刚一脸不愿的。」


  怀宁努了努嘴,「真是,我又不是孩子了。」不管哥也好,靖凌也好,总将他当

长不大的孩子看,现下他已十八,哥跟三皇兄在他这年纪可早有妃子了呢。


  「哈哈,但有个贴身护卫总是比较安心些吧。先前在下也道没必要,总变著法子

一个个逼走家父寻来的护卫。」江子季起身走至门边,交代下人再送些酒菜上桌。

「但那日可真吓著了,若不是凡弟你仗义行侠,现下在下可不知在阴曹地府的哪呢。」


  看著江子季由衷感激的笑颜,怀宁有些尴尬地笑笑。那日若非靖凌偷偷在上风处

下了软筋散,只有轻功了得的他大概也没法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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