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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飞羽说话时，看见秦昊天脸上一闪而过的犹豫，可不待他说完，那犹豫便被坚定取代。凌飞羽见他用力摇了摇头，道：“不行！我已经向阳哥夸口，一定要杀了那魔头替他报仇，若是现在折返回去，哪里有脸见他？”
凌飞羽见劝他不动，又转向熊毅道了声：“阿毅……”
可他只来得及说出这两个字，熊毅便毅然打断他道：“飞羽哥哥莫说了！我此去是为了替我爹爹和狂沙堡报仇！何况我这身‘铁布衫’功夫，正好能克那魔头的暗器！”
凌飞羽微微一笑，道：“正是如此！所以待到我与铭笙对上那魔头时，还要拜托你与昊天在一旁护持，不过你二人千万要多加小心……嗯？你道我要说什么？”
“哎？”熊毅抓了抓胡子，眨了眨眼睛，忽然激｜情澎湃的应了声，“哎！包在我身上！飞羽哥哥尽可以放心！”
“呔！”燕铭笙见他一下子得意忘形的厉害，忍不住出声泼上一桶冷水，“你个小鬼，现在将话说得好听，到时若是不济，我和飞羽可是无暇救你！——还有昊天，阳哥虽然放你前来，其实他的心里却是担心得不得了！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还不定怎样，所以你也要好自为之！”
见他神情严肃十二分认真，那二人连忙正色道：“我们自然知道！”话音刚落，熊毅忽然一缩脖子，吐舌道：“笙哥，我该不会是哪里得罪了你？为何今天一早起你就不给我好脸色看？”
燕铭笙还要说什么，凌飞羽却已丢了个警告的目光过来，看得燕铭笙悻悻的闭了嘴。倒是秦昊天左顾右盼了一圈，突然开口大声道：“啊！莫不是……因为阿毅昨晚上吃了阿笙的鸡翅膀？”
秦昊天话音一落，熊毅已“噗”的笑出声来。燕铭笙忿然道：“昊天你说谁？你才是鸡呢！”说着，自己也掌不住笑开来。
另一边，凌飞羽脸上露出微笑，就连说这话的昊天脸上也慢慢挂上了轻松的表情。——大战将至，这一阵欢笑竟令原本若隐若现的紧张空气有如烟消云散了一般，让四人的心中，都感染了更多的勇气和信心！
夕阳西下，大风扬起漫天黄沙，带走白天的温度，似有一场沙暴正在酝酿之中。
长长的地底通道还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燕铭笙一边走一边叹道：“这条地道真是厉害！亏得你们能找得到！”
“你说的？”凌飞羽转头对着他的方向，“可这也是多亏了阿毅哩！”
“真的？”燕铭笙的声音顿了顿，方道，“那这一回算他厉害！”
熊毅一听，“哎嘿”一下笑出声来，颇谄媚的道了句：“谢谢阿笙哥哥！”
燕铭笙“嘶”的倒吸了口凉气，道：“怪冷的！也亏得飞羽你受得住！”
凌飞羽微微一愣，道：“我倒不觉得有什么……”听得燕铭笙哭笑不得。
又走了约莫半盏茶功夫，跟在凌飞羽身后的燕铭笙忽而加快了脚步，挤到凌飞羽身边，压低了声音问他：“你有心事？”
凌飞羽问：“你怎么知道？”话出口才意识到这已算是不打自招，却也覆水难收了。
燕铭笙先是凑到他耳边调笑：“你什么事我不知道？”说着，口气又是一变，同时伸手过去摸了他的手握住，小声道：“你在担心我们打不过那魔头？可是你看，自打练了那‘金风玉露一相逢’的内功，我们的内力竟好似能相辅相生一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这样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他说着，凌飞羽已感到一股汹涌的热流从二人相握的手掌处传来，那热度与自己体内的清冷融合，形成了一股更为强大的暖流，顺着奇经八脉流过身上的每一个角落。
凌飞羽握紧他的手，将多余的内力通过手掌反渡回去。燕铭笙立刻亦感到了这股变化，轻轻叹了声：“好厉害！只要有这‘金风玉露’加上‘流云十九式’和‘斩风诀’，何愁不能将那魔头正法！”
凌飞羽没有回答，反问他道：“铭笙，你觉得那魔头是个怎样的人？”
燕铭笙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立刻就给他问住了。凌飞羽便不等他开口，又道：“那魔头出现时，总是蒙着面。我一直奇怪，那日他原已脱出火海，却为何不来追击我们，难道他真的伤重至此？现在想来，莫非是他蒙面的装束被火烧掉了，怕我们看见他的真面目，所以才没有穷追不舍？”
“嗯？”聪明如燕铭笙，马上听出了他话中的深意，道，“难道你觉得，那魔头竟是你我认识的人？也许他还是个江湖上的大人物？但是这又有什么奇怪呢？他的武功那样高，若是他在大开杀戒之前，一直都甘愿当个无名小卒，那他也未免太懂得韬光养晦的道理！”
凌飞羽道：“你说的不错。照你这么说，我们要找的，岂非就是一个既不曾出现在狂沙堡，又不曾出现在金刀盟的武林高手？”
燕铭笙道：“正是。而且这个武林高手，很可能还有一个精于轻功和暗器的朋友。”
凌飞羽道：“如果这个朋友，还和‘涅槃神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燕铭笙道：“那这两个人，简直就是我们要找的人！——飞羽，难道你是想到了什么人？”问出这个问题，燕铭笙的声音顿时变得十分紧张。
凌飞羽不答反问：“你说那魔头第一次出现，是在今年三月？”
燕铭笙道：“三月初八紫烟谷。”
凌飞羽道：“那你猜我师父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青云山？”
燕铭笙沉默了。
地道里那样黑，因此凌飞羽看不见燕铭笙此刻的表情是多么的震惊。燕铭笙不说话，凌飞羽便继续说道：“我师父的红颜知己苏小红是个轻功和暗器的高手，而且她和‘涅槃神教’似乎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燕铭笙还是不说话，唯有粗重的呼吸声泄露出他此刻的心情。凌飞羽的声音好似要哭出来：“铭笙，我是不是很坏？我的师父对我那么好，我却忍不住的总想着这些事，越想便越发的怀疑！”
燕铭笙终于说话了，说话的同时，他将凌飞羽的手握得紧紧的。只听燕铭笙道：“飞羽，你才不坏，坏的是那个魔头！你向来想得多，你的师父也一定知道！所以我们一定要揭开那魔头的真面目，这样你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说出这些话时，燕铭笙不由的提高了声音，像是要给凌飞羽，也给自己一点信心。他之所以这样做，却正是因为凌飞羽的话听上去是那样的有道理……
这一下，就连燕铭笙都不由自主的开始动摇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9 章
一灯如豆。
忽明忽灭的灯影下，一个笔挺的身影端坐着，对着身后的黑暗道了声：“进来吧。”
凌飞羽和燕铭笙走进屋内，那背对着他们的人影转过身来，手中执着那盏光影摇曳的油灯。凌飞羽看着灯下那人毫无遮蔽的面孔，说：“你的样子真像我师父。”声音里已然带了些颤抖。
那人一挥手，房间四壁上的火把应声而亮，照得整间屋子灯火通明。那人看着凌飞羽，扯着嘴角微微一笑：“不愧是我的好徒弟！”他的声音，却一点也不像凌飞羽记忆中的师父的声音。
凌飞羽盯着他，张了张嘴，却听见自己牙齿忍不住的上下轻叩发出的声音。他实在是不明白：“师父，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为什么？”杜横舟反问的声音似在讽刺着什么，——他轻叹一声，“为什么？自然是因为我其实并不姓杜……小羽你这么聪明，何不猜猜我原本是姓什么？”
“难道……”这下不仅是凌飞羽，便连燕铭笙也发出了一声惊呼，“可是我从未听说，贺栖野那……那个人还有后人……”
“是你……”杜横舟的脸转向了燕铭笙，眯起眼睛，好似颇为欣赏一般的上下打量，“好小子！你为了救小羽，连自己的命都不要！好哇！我真该跟你浮上一大白！”
说这些话时，他的神情又变回凌飞羽最熟悉的模样，可是只有那么短的一个瞬间，他的声音又变得极冷：“你们自然不知道他还有后人！就连我也是三年前才知道他还有后人！若非我掉下山崖时失了记忆，‘寒竹先生’和‘百川剑侠’怎么可能不除恶务尽？”
“可是！”听出他话音里的不屑，凌飞羽不由的提高了声音，“可是师祖爷爷对你那么好！”
“是哇！”这下不仅是言语，杜横舟的脸上都写满了不屑，“他对我实在好！好到连‘流云十九式’都不愿传给我的地步！”
“那是因为……”
“因为我的身上流着贺栖野的血嘛！”
“可是……”
凌飞羽的心里乱极了，他的思绪早已被这一个接一个的惊人事实冲得七零八落。但燕铭笙一点也没有乱，他先是冷眼旁观，此刻却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身上流着贺栖野的血又怎么样？贺栖野那魔头滥杀无辜，难道不该死么？可是就算你身上流着滥杀无辜的大魔头的血，你若不随便杀人，你仍是人人敬仰的‘青云剑客’！就好像飞羽一样，就算他的爹娘是‘涅槃神教’的什么人，可是他自己那么好，见过他的人也没有一个不喜欢他的！”
“哈！”听到燕铭笙的话，杜横舟笑得那样开怀，笑得就连燕铭笙都皱起了眉头，——只听他亦提高了声音问，“他的爹娘是‘涅槃神教’的什么人？”原本就粗噶难听的声音越发狰狞可怖。
燕铭笙毫不示弱的与他对视着，大声道：“‘涅槃神教’的教主叫凌凤卿，教主夫人叫李心凰。飞羽姓凌，长得又极像李心凰，身上还有那凤凰文身，这样一来，谁都会想到……”
“想到凌飞羽是凌凤卿和李心凰的儿子么？”杜横舟打断他，几乎笑得要呛到自己，“小羽不会没告诉过你，那凤凰文身是谁让人替他刺上去的？那疯子疯得连人都认不得，你们竟会相信他的话？还说什么都姓凌，这世上姓凌的人，何止千千万万，难道个个都是那凌凤卿的儿子么？”
“可是那老疯子一下就认出了飞羽！还把他叫做‘凰儿’！”这样反驳时，燕铭笙的脑中却同时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测，——可是他怎么能够相信，这世上竟然有人能这样坏！
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