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月 上 文-水之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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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江月 上 文-水之银-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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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面一下子升起一阵阵的惋惜同情,卢陵王是天下间有名的才子,虽然说生於皇家,却没有一般王公贵族那样豪奢的风气,甚得皇上的喜欢——现在看起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了!没听说过卢陵王与人结过什么怨,能使出这种手段来对付他的人,除了他的兄弟,我想不出还会有什么别的人。
        再叹一口气……卢陵王,真的很难想到他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不过不要紧,卢陵,他们把你的翅膀斩断了,飞雪就来做你的翅膀,天涯海角,咱们两个都在一起,不管到什么地方,谁也不会抛下谁……咱们原来也是说好了的……谁!?」
        一道寒光突然向我们两个射了过来,我忙拉著剑琴往旁边躲去,一柄雪亮的飞刀颤颤微微的就钉在了剑琴原来脑袋所在的地方。我跟剑琴两个听得入神了,也就忘了掩饰身形,以飞雪的武功自然立时就查觉了。
        「住手!住手!是我们!」
        眼见飞雪又要出手,我连忙大喊,飞雪停了手,脸上却仍然没有好气,一双又邪又美的眼睛闪著凶光,天色已暗,看上去真像是夜晚来索命勾引人的女鬼,说不出来的妖媚诡异:「你们为什么鬼鬼祟祟的躲在那里!?」
        我大呼冤枉,「飞雪姑娘息怒,这里可是我们先到的,谁会想到你们两个马上就来了?这个,你可不可以把刀子先收起来……我们两个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
        飞雪的脸上又羞又恼,真有点想要把我们两个杀了来灭口的架势。
        「等等,我还有话要说!」
        知道卢陵原来就是卢陵王沈意後,我心里面一下子对他们升起了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很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我微笑看向飞雪:「飞雪姑娘,不知道你和卢陵公子成婚了吗?」
        「没有。但我终将嫁他。」
        飞雪的脸色更坏,剑琴被吓了一大跳,刚刚回过神来,听到我这么一说,顿时露出无奈的神色,怨怪我在这个时候又提出这么个要命的话题来。
        我没有理他,迳自说出自己的想法:「反正你们也要住上一晚再走,这里没有别人,你们不如就在这里拜堂成亲好不好?以後做什么也就方便多了。你要是不嫌弃,我就来当媒人好了。」
        飞雪脸上的红色更甚,不过其中的恼怒之色却渐渐地消了。
        剑琴笑睨我一眼,像在笑我的古怪心思。
        「你们两个前途未卜,还不知道明日一别将来咱们还会不会再见,如果现在能成亲,将来就是你们真的有什么事,我们也都不会再有遗憾了。」
        我不知道卢陵王有多喜欢飞雪,但是像飞雪这么一个倔强的性格,如果卢陵王不是深爱她,她也绝不会对他有这样的深情,不会说出卢陵王喜欢她的话。
        「飞雪姑娘怎么说?你要是不说话,我可就当你答应了!」
        我大笑,拉了剑琴,一起向前院走去。
        剑琴有点担心的说:「这里是无争大师的地方,你就这么答应了,不知道大师会不会生气?」
        我冷笑:「无争大师出家不过是为了向善,他都能拼了性命不要地收留他们,又哪里差这小小的一点规矩了?」
        剑琴摇头,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对无争有这么深的敌意,他不会明白,我这么懒散的一个人,如何会闲著没事来找气生?我瞧不上眼的人如何能让我看他们一眼!?
        我只是觉得无争这个人实在是有点危险罢了,让飞雪他们快走自然是最稳妥的办法,但是我总怕要是真的有什么变故,现在再走,只怕已然迟了。倒不如在这里,我或许还能照顾一下他们——如果没事当然最好,也可以了了飞雪和卢陵的一个心愿。
        「我们去多找一些红布之类的,信兰和威远正好就做花童,咱们今晚也都不回去了……我还是第一次当媒人呢。」
        我显得兴致勃勃,剑琴笑看著我,说道:「楚凡,你真的跟我想的很不一样,最初看到你的时候我还在想这个人又阴沉又无趣,现在看起来无趣的反倒是我了。」
        「……你现在才知道呀?」
        我回他一笑,心里面却在暗暗的心惊,原来来京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我已经变了么?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心里不再被往事填得满满的,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心也能够单纯的随著一句简单的话而快乐?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眼前不再弥漫著那片无边的血雾?
        我现在的样子,有点像三年前那个无忧无虑无惧的楚寒了。
        是否时间和友情的力量加在一起真的可以治愈一切的心伤?那么如果说哪一天我真的能没有什么顾忌地回想起那段往事的话,是不是就代表著我真正的可以走出以往的那段阴霾了?
        我不知道。
        小庙里面没有那么多的红布,无争找了半天,才找出来一块红色的方巾,蒙在飞雪头上权充盖头,一条红带子被我打了个花结,缠在卢陵的胸前,两根蜡烛包上红纸,明晃晃的点在了厢房。
        凄清的小庙,一下子竟也显出几分喜气来,我扶著卢陵的手,把他领到飞雪面前,卢陵嘴里头犹自叨著半块糕饼,傻呵呵地笑著也不说话。
        剑琴在上面喊著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之类的傻话,他们两个又哪里有高堂可拜了?我只管按著卢陵的脑袋,一下下地拜下去,最後才扶著他的手把飞雪的红盖头揭开。
        天早就黑了,红烛映照之下,把飞雪脸上新擦的胭脂映得更红,整个人显得艳丽不可方物,飞雪嘴角含笑,眼中却蓄满了泪水,双唇颤抖地望著卢陵,嘴里喃喃地说道:「卢陵,卢陵,我从来都没敢想过咱们竟然真的会有这么一天……」
        话没说完,泪水已经流了下来,她忙用袖子拭去,卢陵却只是傻呵呵地望著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他的一喜一怒,一哭一笑,似乎早就和这个无情又多情的尘世无关了。
        我不知道他们以前曾有过什么故事,但是看到眼前这样的情景,再想想卢陵以後的样子,心里面也不由得有点微微发酸。
        信兰和剑琴早就悄悄地背过头去,算起来还是威远比较迟钝,只是有趣地望著他们两个。
        无争笑呵呵地斟过个两杯酒:「来来来,喝过了交杯酒,你们可就是夫妻啦!」清醇的美酒闪著琥珀色的光浑,一闻之下,香气扑鼻,我接过酒杯仔细地看了看,没有觉得什么不妥,不被查觉地用银针探了一下,也没有什么不对,酒里没毒,这点我能肯定。
        飞雪的手臂勾住卢陵握怀的右手,看著卢陵一点点地把酒喝了下去,自己也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脸颊红扑扑的,更增娇艳,愣愣地看著卢陵,又似欢喜又似悲伤,眼波流动之间,说不出来的好看。
        我微笑:「新娘子也要亲一下新郎才行嘛。」
        飞雪的脸上立刻染上红霞,狠狠地瞪我一眼。
        「新娘子可不要动刀动枪,那可不吉利哦。」
        信兰跟著起哄,「是呀是呀,飞雪姐姐要亲—下卢陵哥哥才对。」
        飞雪不再说话了,脸上的红晕更深,缓缓地闭上眼睛,小嘴慢慢地凑了过去,鲜红的唇一下子印在了卢陵的脸上,就连卢陵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人,都像是有了一瞬间的失神。让人不由得心生向往:这个卢陵王沈意,没有中毒之前该会是怎样的—个风流人物?那个时候他和飞雪之间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呢?那必然是一副绝美的景色,没有人会怀疑,两人之间这时所流动的光晕名为「幸福」。
        多少年後,我也总是在想,是否到了几十年後发白齿稀的时候也会记得这么美好的一刻?
        飞雪脸上带著一朵羞涩的笑,眼睛慢慢地睁开,深情地望著卢陵,眼中说不尽的千言万语,百种情深,就像是月下盛开的昙花,说不出的神秘美丽,手中的酒杯却突然「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一下子碎成了无数的小片,她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了,喃喃自语:「碎碎平安,碎碎平安……我这也实在是太开心了……」
        手无力地伸出去想要去捡地上的碎片,身子一歪,人却也开始一点点地软倒在地,她终於觉查出了不对,再也顾不上酒杯,眼睛慢慢地对上了卢陵没有意识的笑脸,眼里面现出了恐惧的神采,但是更多的却仍是深情,就像一朵盛开的鲜花在最美的时候自枝头滑落,嘴角仍然带著一朵笑花,眼睛的焦距却慢慢地朦胧了,手无力地伸出,想要摸一下卢陵的衣角,却又最终垂下,呼吸已然停止。
        卢陵傻笑地回望著飞雪,眼神同她一样的朦胧,看到她恻在地上,手指头动都没有动上一下。眼前这个他曾经深爱过的人,是生是死,是在是不在,他都再也没有一点感觉。
        也许,现在飞雪才是真正的和他在一起,真实的卢陵,早就死在服下散魂丹的那一刻,眼前的洞房花烛,只不过是飞雪心里面造出的幻境,是生的人对黄泉彼岸亲人的不舍。
        我脸上的笑凝结了,剑琴脸上的笑不见了,信兰想要张口大呼,却半天都发不出声音来,我的心中—片混乱。
        时序是如此的混乱,刚刚是百花盛开的春天,一眨眼的工夫就变成了寒风凛冽的严冬。我早就看出不对劲,想要去扶住飞雪,却惊骇的发现,自己竟然也是—动也不能动,整个人瘫软在地,是谁?在什么时候,竟然在我的身上也下了毒?
        眼内的余光扫过去,剑琴也逐渐—点点地软倒在地,侥天之幸,他的呼吸仍有,我试著运了运气,全身一片麻木,但是没有痛感,看来不管下毒的是谁,他想杀的只有飞雪一个人,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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