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垣睥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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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垣睥睨-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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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宏瑄抬起头来,看着眼前一脸担忧的少年。他想起这个孩子大抵是冒了多大的风险才帮忙传了信进来,于是柔和了一片朦胧的目光,用同样很轻且压抑的声音应了句:“不,我是开心。”
  
  脸上早就笑出了泪,氤氲在眼眶中,转动了半天,仍旧没有掉下来。
  
  *****
  
  晚上岳璟辰又来了。他每日处理完事务都会过来,段宏瑄已经懒得再说什么。年轻的帝王登基三载,却一直没有立后,后宫也只有零星几位妃子,那些都还是文惠帝在位时给他安排下的,在他登上皇位后便顺理成章地成了后宫中的几员。那几个女子原本还欢喜着自己有极大的机会成为皇后,便想着法子试图争宠,可是岳璟辰继位三年,一千多个日子,从未在她们任何一个人那歇息过。只偶尔节庆时会记得让她们也一同观赏一番。明显是守了活寡。
  
  岳璟辰昨日来时喝了不少酒,缠绵之后竟如梦呓一般搂着他说了句“我立你为后可好?”段宏瑄当时累得迷糊,可却被这句话骇出一身冷汗,搂在他腰侧的手和贴在他背后的胸膛都十分温暖,可他却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一直蹿到心尖,睁眼看着床榻内侧的墙壁,一宿无眠。
  
  岳璟辰,便是我承认了对你并不若那些简单的心思,便是你没有这般折辱我,你又怎能将这等荒谬之言说与我听?待到他好不容易睡过去时,岳璟辰已经起身穿了衣裳去早朝了。于是,便浑浑噩噩到了今日。
  
  “什么时辰了?”他坐在椅上也不起身,只是问了句。
  
  岳璟辰倒是一讶,直觉道:“过了戌时了。”想想又加了句,“今日南越使臣来访,晚上设宴耽搁了些时间。”
  
  “噢?”段宏瑄又道,“南越派哪位做的使臣?”
  
  自被困于密室后,段宏瑄已经许久没有像这般拉家常一样与他对话,岳璟辰心下几乎一滞,笑道:“是腾旻。”
  
  段宏瑄极轻地笑了笑:“倒是许久未见他了。”三年多年也是他作为使臣来访大暻,奈何那次刚见面便遇上岳璟岚安排的刺客,加上后来宫中的一系列凌乱,还真是没来得及好好招待。腾旻去年也继承了越国主君的位置,两国仍然维持上一辈的盟友关系,时有往来。
  
  岳璟辰顺着他的话点头:“幸好是友,若为敌,必定难缠。”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些话,便过了就寝时间了。桌上燃着的蜡烛已烧得只剩根部,盘底积了大团已然干掉了的残油。岳璟辰看了一眼,便要示意门外的人换根新烛进来,段宏瑄却道:“算了,现下大概也晚了罢,该歇息了。”说罢便和衣上了床。
  
  岳璟辰愣了一下,看着那人背对他埋在被子里,墨黑的长发现在披散了落在床头。段宏瑄爱干净,平素里都收拾得很整洁,衣衫永远华丽且衣襟齐整,头发永远束进发冠中露出时常带着各种笑意的脸,那张他喜极了的脸。
  
  岳璟辰知道对方还没睡,在跟着坐上床后便直起身子,一手轻轻抚上了他侧面的眉眼。并不凌厉的眉峰,纤长的眼睫,因为闭上了而看不出情绪的眼。
  
  岳璟辰轻轻将他的脸掰过来,低头印上对方的唇。他过于迷恋这人的气息,或许已经迷恋到了他自己也无法想象的地步。
  
  段宏瑄闷哼一声,偶尔细小的呻吟全被对方堵在唇齿之间。耳边是二人亲密交缠的唇舌造出的声响,心口相贴的地方可以感觉到另一个人胸腔内的震动,而被陷入指缝间牢牢握住的手也能清晰触到掌心的温暖。
  
  他在心底叹息了一声,也稍稍合拢了手。
  
  一室春色。 

作者有话要说:啊哈哈哈。我最喜欢一室春色这几个字了!最精辟了,四个顶几千~【被打——




32

32、第三十一面墙 。。。 
 
 
  第二天,段宏瑄醒来的时候岳璟辰又已经不在了。身上泛着酸痛,但却是干净的,大概是半夜睡过去时被清理干净了。有一回他迷糊醒来,发现自己与岳璟辰对坐在木桶中,温水盖过胸口,那人在帮他用毛巾擦拭,当时困得不行,便又睡了过去。
  
  安喜每日晚间并不会在密室中,岳璟辰来了他便会离开,但是等第二天段宏瑄醒了,他又早就在床边守候了。想起昨天晚膳时偷偷收到的纸条,段宏瑄心情很是轻松,便露出早上的第一个笑。
  
  “安喜,今天是几日了?”他起了身,接过安喜递来的温热毛巾。
  
  “三月二十三了。”安喜答。
  
  “嗯。外头天气如何?”
  
  “还算不错,有些风,但不冷。”
  
  段宏瑄垂了眸,问得更加不经意:“按礼节,昨日陛下宴请越国使臣,今日应当会与使臣一道出行罢?”昨日宴请,那么,腾旻一行人应当是昨日或者前日才到了昶京,算是接风宴。而今日,陛下定然是要抽时间陪着腾旻四处看看的。况且他们也并不只是两国主君的关系,也算是友人。
  
  安喜犹豫一番,才答:“是的,陛下今日与越国皇帝一道出巡,大抵会围着皇宫走一圈,晚间陛下在泰禧殿再度设宴。”
  
  “这样阿。”段宏瑄笑,“安喜,我饿了,早膳好了么?”
  
  安喜压下心中的不安:“早便备好了,主子,我扶你去桌子那边。”昨日那张纸条他并没有在事先看过,只是沈秋桐托人交与他手上时,他郑重点头答应了一定会送到。主子在拿到纸条后似哭似笑的样子让他着实担心了一阵,而今日,主子从起床便问了外边的情况,还有……陛下的情况,应当是已经准备好了罢。
  
  “不用了。”段宏瑄婉拒了他伸过来的手,“这几步路哪里走不得了。”确实是有些体虚,可是,他又不是病入膏肓的废人,没那么娇弱。
  
  昨天那张纸条,段宏瑄看完后吞入了腹中。纸条上只有笔风沉稳的四个字:
  
  明日静等。
  
  *****
  
  岳璟辰陪着腾旻站在校场高台上,身后站着其他一些高官和护卫们。下面的士兵见到皇帝来视察,一拳一脚练得更加用力。岳璟辰并不惧于将大暻练兵的场景给别国主君看,反正这些也只是表面的东西,便是别人存了心想偷师,也学不到什么。
  
  他与身侧的腾旻随意聊着,腾旻夸赞了几句大暻的强盛,岳璟辰心中颇为得意。
  
  “对了,听闻贵国右相病了,不知可有好一些?”腾旻与段宏瑄也算有些交情,便问。
  
  岳璟辰笑:“好了些,尚未好全,仍在府中静养。”
  
  “孝睿帝对官员甚好,这点旻尚不及呐。”
  
  岳璟辰又是笑了笑。
  
  天色已经暗了些,几人参观够了,大约也到了晚膳时候了。岳璟辰刚要开口邀腾旻一行去泰禧殿,身后的雏云却在听了一个侍卫悄声汇报的话后,上前匆匆行了个礼便便凑到他耳边小声转达。
  
  腾旻不知道那位总管说了什么,不过片刻,岳璟辰就变了脸色,转头对他道:“旻国主,朕还有些事要处理,需暂时离开。朕在泰禧殿设了宴,国主和诸位可随雏云过去,一切请自便。”他示意身后官员随同腾旻几人一道赴宴,自己却匆匆带了几个人敢去长缮宫的密室。
  
  密室里依然很整洁,甚至连被子都是叠好了的。安喜垂首站在一边,除了他,里面本该在的那个人却不知去向。
  
  岳璟辰命人仔仔细细地搜了遍密室,可是密室布局简洁,便连床下也藏不了人,段宏瑄确实是不在了。
  
  “他去了哪里?”皇帝陛下问安喜。
  
  安喜跪下去,咬唇道:“奴才并不知晓。奴才方才出去准备晚膳,回头就见主子不见了,便立即门外侍卫通知陛下您了。”他很紧张,却在努力克制。这是他第一次,大概也是唯一一次朝国君撒谎。段宏瑄下午有试探过他,问他愿不愿意一同出宫。他当时推却了。沈秋桐进宫来带走段宏瑄已是不易,自己若是也跟着去,定然会拖累他们。
  
  “……”岳璟辰盯着他,片刻后手一挥,示意身后侍卫带上他,便出了密室。
  
  密室的出口就在长缮宫的一处不起眼的房间里。推门出来正巧便是庭院。也不知岳璟辰以前寻人想了什么法子,按理说花开花落都有一定的周期,但长缮宫里的芯子葵偏偏一年四季都开得灿烂。
  
  岳璟辰站在凉亭里,鼻尖可以闻见淡淡的花香。
  
  他手里拿着个东西,众人只瞧见是一把普通木扇,安喜却也知道扇子上画了个浅淡的背影,并写了两句话。
  
  『有匪佳人,琢琢宁之』。
  
  这把扇子在岳璟辰将段宏瑄缚在密室后也带了进来。白日里岳璟辰不在时,段宏瑄偶尔会摩挲着扇子,将扇面打开来,发呆一般地看着。
  
  可惜就算安喜知道这把扇子是段宏瑄的,他却不知是眼前这位陛下所赐,不知扇上的画与字都是岳璟辰认真描上的,不知当时岳璟辰是如何小心翼翼地握着手里的笔,不知他看见扇子孤零零地落在没有那个人的床上时是哪样的心情。
  
  “宁之,”岳璟辰突然扬声朝空旷的庭院中喊:“出来。”
  
  当然无人应答。
  
  主子应当已经顺利走了罢。安喜这般想,却未料岳璟辰才喊了几声没有结果后,一把将他拎了起来扣在身前,五指抵在他喉间,绷紧着指尖。安喜听见身后的声音,三分急迫,三分怒气,三分无奈,还有一分绝望:“宁之,你若是再不出来,我便杀了他。”
  
  还是没有动静。跟着的十来个侍卫也不敢发出声音,大家屏息等着,似乎等了很久,才听见一声叹息。
  
  众人转过头去,就看见段宏瑄靠在沈秋桐身侧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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