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本草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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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本草根- 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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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子龙一边哭着一边歇斯底里连吼了十多声“没门!”然后,昂着头冲天大笑不止。

笑完了,挥了挥手,“把那个老女人和那个小杂种放了,还有,这个老不死的也给我放了。以后,他要是还象今天这样对老子,你们就不要再通知老子了,直截给他喂颗花生米就是,从今往后,老子就是孙悟空了,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野种,再没有老子再没有娘了!”说到这夏子龙长叹一口气,浑身懈了下来,瘫在了椅子上。

93。…第九十三章泡沫之呻

所谓历史,就是一半是神话,一半是鬼话。

——作者

夏子中本是个敏感之人。关于自身的流言,他怎能不清楚!从日常穿衣吃饭的种种优待里,从父母异乎寻常的敬畏中,无不能体味到那种非亲人的气息,骄惯中带着逢迎。那还是一个老子说一不二的时代。潜台词就是,如果哪一天夏孝忠家全家都没有裤子穿光起了屁股,那么也不能让他夏子中光着,抢也要从别人身上扒条裤子给他穿;全家挨饿喝西北风,那也不能让他饿着,孬好也要给他弄碗荠菜汤或者小米粥喝喝;全家如果吃糟糠那么他就得单独弄碗干的吃吃,全家吃干饭他就必须得油晕进嘴。

这就是他在这个家里真真切切的地位。就象一位尊贵的客人,而不仅仅是儿子,或如今的儿老子那么简单。

虽说夏孝忠在外面是个怂耷头,在家里,作为一家之主的夏孝忠在其他家庭成员面前可还算是个说一不二的权威,一说睡觉全家都得卧倒。惟有他——大儿子夏子中是例外。

夏孝忠从没有在他面前说过一句硬气的话,仿佛打心底里寒唬害怕这个长得并不强壮的大儿子。常现出一副“奴才相”。“奴才相”这是二儿子夏子龙说他嗲嗲夏孝忠的。称呼他也从不叫他儿子,要么叫他子中,要么干脆叫他老大。口气中带着小心笑里带着谦卑。包括华守珍也是一样。好象他是他们的主子,而不是他们的儿子。

这一切都能说明他与这一家人间有种微妙的关系。他很清楚并不是不清楚,只不过装傻而已。在这个家里,处在如他这样尴尬的地位,在一切又尚未明了尚不明确之前,他只能装聋作哑。

这么多年来他其实比夏子龙过的还苦还不堪。夏子龙至少还可以抱他与嬷嬷绑起来过堂审问,发泄心中的郁闷。而他呢?他做不到。他没有资格。他的所有一切都是欠的。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无以为报不说,相反他给这个姓氏带了什么呢?除了说不清道不明的耻辱还是耻辱。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他就是这个家庭十恶不敕的罪人了。不说别人,单单一个兄弟,夏子龙就会把他生吞活剥了。

反目成仇?!这对于一个涉世不深的男孩子来说真的是难以承受的噩梦。私生子!那更是无法承受的生命之轻。他的内心是卑微的,小的时候,他就曾无数次的担心,不知哪个时候,夏家突然间不喜欢他了讨厌他了,就会将他象扔死猫死狗一样地将他扔掉;大了他又担心,这样的丑事终究纸里包不住火哪一天突然露馅了他的生活就将跟着土崩瓦解。所以他经常会在梦里看到夏家人在冲他扔臭鸡蛋飞菜刀袖箭太平斧。

对于任何人他都怯于交道,惟恐触及身世。身世那就象他一个人的自留地,在那里种着各式各样的小菜,只配他一个人独飨。每当有人试图靠近他的时候,他就会敏感地察觉到,都会觉得那人形迹可疑,是来打探他内心世界的间谍狗崽,要么悄然躲开要么恶狠狠地瞪住对方,直到对方不再对他形成威胁知趣地离开。

所以说,事实上,夏子中并没有真正的朋友。因为一旦有人与他相处得比较好的时候,深深根植在他内心里的那种卑微情结就会唤醒他的防卫机制就会拉响警报,提醒他该和那个人保持一段距离,否则,自己就有可能受到伤害。那样,他就会想方设法地,与那人吵上一回甚至打上一架,好拉开与那人的距离。具体的都是些什么理由?没有,就是找脾气发,目的就是要与别人保持距离。所以很多与他有过交往的人,都很纳闷,搞不明白一个本来非常有礼貌的白面书生,在与自己关系正铁的时候,为何会毫无征兆地情况下,突然与自己翻脸,继而绝交。

也许两分钟前两人还玩得好好的,一切正常,想不出如此和睦的两个人不会过上一辈子,然而,两分钟后,也许就连夏子中本人都无法预料到的,心血来潮风云突变,刚刚还谈笑风生的突然间就会因为脑子里面的一闪念,脸拉下来眉吊起来嘴噘成马桶状。恶言以对要么不理不睬。平常表现温文尔雅的他,那一刻,就象突然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表现的象个十足的小流氓,任性,易怒,心浮气躁,满嘴跑生殖器污言秽语。就仿佛一个神经病与混蛋的混合体。

有的朋友过后,会反躬自省检讨自己是不是哪个地方不小心得罪了他或冒犯了他。基本上都是做的无用功,徒劳。即使找出来的理由也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他就是要和人拉开距离,没有别的。有的人可能一辈子也想不明白这样的事,可是,就这样发生了。对于那些人,夏子中其实是有愧疚的,可是没有办法,君子顾其本,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为了保证自己不受伤害,他只能如此。内心深处,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渴望,渴望与这个世界接触,可是他又害怕受到伤害,所以他伸出手去又不由自主地把它缩回来。

他的内心是善良的。对需要帮助的,他乐于助人,对别人的帮助,他也会牢记在心,谋求报答。一时半会报答不了的他也不会表子嘴挂在嘴上说诸如感激的话,而是牢记在心。有的人可能就会觉得他这个人没良心,帮了他他连屁都不放一个,其实并不是那样的,到关键时候真正能为朋友两肋插刀往往就是象夏子中这样的不声不响始终怀揣一颗感恩的心的人;而那些平日里喜欢表决心的人到那时通常就不可能再见到他们的人影了。

可是夏子龙打破了这平静,让他简单的苟且偷生的愿望也变得如此奢侈遥不可及。肉体上的折磨还在其次,精神上的打击更为沉重。夏子中陷入了天翻地覆的绝望当中。从夏子龙那儿被放回家的那一刻起,他就足不出户,整日躺在自己的房间里昏睡百年。不敢起来见任何人,但求一死。可是他并没有自杀的勇气和胆量,所以他只能天天幻想着自己的身体这里出了毛病那里出了纰漏,得了不治之症,并因此而热泪盈眶,仿佛真得马上就要硌屁翘辫子了一样。

而有时他又分明感到委屈,心想倒霉的我上辈子到底犯了什么错,要我在今生承受如此非人的折磨。

他恨母亲近在眼前,恨那个人远在天边。他们为什么不把自己打掉,或者干脆在自己生下来的那一刻将自己掐死,省得今天他这般受罪。可是只要母亲一在他的面前出现,他就恨不起来了。嬷嬷的一举一动都就仿佛牵扯着他的心让他心痛恨不起来。他从嬷嬷的眼里皱纹里可以看到感受到嬷嬷的无可奈何。她只是一个女人,在男人当道的社会里,让他恨这样一个卑微的女人,总显得底气不足。

嗲嗲是太可怜了,他觉得。妻子不忠是倒霉之一,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居然还是阶经敌人的种。这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惨酷的无与伦比的耻辱。这甚至比砍脑袋还要让人受不了。杀人不过头点地,而这样的耻辱这样的折磨想起来就会让人万剑穿心。也会让他一辈子被人耻笑。

他知道老百姓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习惯性地在你哭泣时陪你掉眼泪,在你受伤落魄时又乐呵呵往你伤口上撒盐的人;他们可怜起来让你心痛,可恨起来让你却又咬不起来牙的那些人。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们是既可怜又可嫌。

让他想不透的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父亲对他一直都这么好,对他对嬷嬷没有丝毫的怨恨。为什么?难道只是因为他肚量大上善如水胸怀宽阔?

不说是其他人,只说自己,如果是他自己,他是绝对受不了的。

有人以为,做男人就应当肚量大,什么都可以不计较。包括戴绿帽子。他不行,光棍眼里容不得沙子。在任何事情上男人都可以糊涂些,喝的水都可以浑浊一些,只有这男女关系必须得清清白白。人活在世上图得是什么?意义何在?说到底屁意思没有。要说有意义,也就是说支撑人类发展到现在的唯一信念,人为定义的意义,那就是传承。文化的传承生命的传承。文化上的那是民族国家存在的意义,生命的传承,那就是家的意义。文化不能够传承下来,就无所谓民族无所谓国家;血脉不能够传承,就无所谓家庭。家就不存在了,而家不存在了,男人就无所谓保家卫国,男人也就没有必要倾家荡产娶个女人放在家里宠她养她。

如果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并不能在根本上保证一个男人家庭血脉的纯洁性,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存在的理由就散失了。

如果有一天,他的老婆,未来的妻子也象他母嬷嬷一样,给他戴了绿帽子,那么就是一个生死存亡的问题。在他看来这也应该是所有男人的最后底线。

所以一方面他同情嗲嗲,一方面,每当想到这时候,他分明又看不起自己的嗲嗲来。有时,他甚至希望夏孝忠因此打他骂他冲他发火发神经,哪怕是打母亲华守珍一顿他都会高兴。他时常就带着这种近乎于病态的期望想像着,嗲嗲突然一天,雄性大发。拿刀动枪地表现一番。可是没有。他觉得嗲嗲很窝囊,不太象个正常的男人。也就是说,他对夏孝忠的感情有些复杂。

一晃就是七天,一个星期,半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半年快过去了。夏子中在家呆了差不多有半年足不出户,吃了睡睡了吃,除了偶尔看一下书,其它习性与猪没有二致。

书由妹妹子悦帮他到文化站去借。转眼间一九六七的新年都已经过了,新年新气象,可是夏子中没有一点变好的迹象。夏氏夫妻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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