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花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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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花辞-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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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端端地,挑个正月初八,新年都还没过整了……”看着萧言在后面磨蹭,拽着袖子往前带,嘟囔了一句。
  
  正月初八?我都快忘了自己生辰了。萧言的位置的确僻静,紧靠着深红的宫门,巨大的门扇投下阴影,连带着自己融入进去。朱漆斑驳地卷起,用手抚摸,有些刺痛。
  
  “韩少爷,奴婢先退下了……”
  
  “嗯……”微微点头,示意听见了。
  
  坐定,这才打起精神看厅堂的风景。嘈杂到过分热闹。有点坐在雪里看火景的味道。穿梭其间的宫女和内侍,觥筹交错。皇帝大座边上的两列,都是后宫嫔妃的位子,紧左边挨皇位的朱色檀木大座是太后的位子,然而太后因为皇帝要纳的是西域女子,本就不高兴,以身体微恙,不参加了。而右边比太后位置略低的楠木椅子,是皇后的位置。但是因为皇帝迟迟不肯立后,这位子也是空的。
  
  大厅两侧的摆着齐整的两列几案,朝廷大臣的位置。而萧言,则在左侧的末席。一抬眼,视线就直直交错在皇帝与皇后的位置间。
  
  坐定,席间吵闹了一阵,都是文官武将的寒暄,久久才稀拉地归为平静。萧言坐在末席,门外的春风料峭起来,眉宇间的困顿莫名清爽起来。
  
  “皇上驾到——”
  
  “别跪了,大家随便——”挥挥手让那些假情假意三呼万岁的盛世臣子们起身。他的样子看起来很好,很开心。他,很喜欢这个女子吧。
  
  穆德坐在高台之上,吊起的眼角深黑色的瞳仁扫视着台下的或是佯装清高,或是故作狂野的文官武将们。他呢?
  
  当初说的一人不落就是为了他,自己一个皇帝何曾为了一个人这样处心积虑?今天是他的生日,自己还记得清楚,还忘不了。或许他忘记了,但是我记得许诺在自己登基之后的第三年,给他一个盛大的生辰宴席,百官屈膝唯独他。
  
  但是穆德似乎忘记了,他以一个怎样粗劣的借口圆满自己的许诺。他不知道,只要一句生日快乐,就足够让那个人欣喜若狂。
  
  找不到他,心里越发着急起来,放在桌面之下的手握成拳。一边的李总管和身后的小太监面面相觑,皇帝生气了。怎么了?抓起面前的水晶樽就着清澈的酒一饮而尽。高台下的百官莫名诚惶诚恐起来。
  
  砰地放下酒樽,杯身的反射一闪,看见一段白色的身影。乌衣之众的一抹清白。对上视线他却偏过头去,苦笑端起刚斟满的酒,再饮。却凝视着他,神色些许惊慌,是害怕,还是担心我?
  
  浅浅扯起嘴角,这样就好,让我看看你。紧握的拳放成自然的幅度摆在膝上,不可一世的模样。台下不由得松了口气,顺着皇帝的视线,左扇宫门一段妖娆的身影,娉娉婷婷。
  
  清平调·角
  
  端视着那段身着白衣的人儿,恍若失神,用极快的速度错开视线,看见门外紫色罗纱的女子。轻轻一勾指尖,女子在随从的拥簇中慢步进入堂中,微微颌首双手在胸前交叉行礼,也不曾跪拜就蝶步涟漪地就着穆德的手指,圈进手心,极其自然地坐上楠木椅子,将穆德的手臂圈进怀里,顺势靠上肩头。
  
  萧言不由得一震,这女子未免太过大胆了。穆德竟然毫不避讳地揽上她的肩头,这下面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看,你是君王,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美色倾国……萧言暗自给自己罗列了数个理由,给心底微微泛着的苦涩找个名正言顺的原因。
  
  “你看,番邦女子就是不知道廉耻……后位岂是可随便做的。”旁边一个将军模样人物,双手举爵,这话似乎是对萧言说的,剑眉斜飞入鬓,星眸尽处吊起眼角, 
 1、第一部:清平调·宫,商,角,徵,羽 。。。 
 
 
  英气逼人,相视一笑,一口饮尽。“在下杨樊绍……”
  
  “呃,金大将军……”征战突厥,凯旋而归的杨樊绍,久居皇室的萧言也略有知晓,突觉受宠若惊,慌忙端正姿态双手捧杯,然后云袖掩嘴一饮而尽,不禁乍舌好辣,“咳咳”咳得东倒西歪,面红耳赤,一句话想讲又卡在喉里,煞是难受。
  
  “先生怎么这么急,你们文人不是浅尝即止,怎么今天让我撞上个急性子?”笑着拉过萧言,宽大的手掌顺着挺直的脊背轻轻拍打顺气,语气里说不尽的嗔怪,然后盯着近在自己鼻息之处的人,脸颊越发红颜,咳出的泪挂在眼角,樊绍恍然失神,以前只觉着这人挺拔的像竹一样,如今却只是像梅,凌霜依旧美,偏却染上了嫣红惹人心疼了。他明明不太好……
  
  “咳咳……”忙推开,抱歉地一笑,不自觉看向穆德,他仿佛不曾发现自己,只顾着和兰妃调笑,这样,也好,他不惦记着自己,世界上就少一个人心疼自己……也好,“在下……”
  
  “萧言……”接下话头,金将军笑弯了眼,“臭小子你忘记我啦?”
  
  “你……”盯着那双弯弯的眼睛,什么英气大气全然不见,就是一张做了坏事一样淘气的脸,和脑海里的某处,重叠起来。好像“狸猫……”不知不觉把心里的话说出口。
  
  “都多久了,还只记着狸猫……”自己斟满了酒爵,一下饮尽,弯起手指,对准萧言的脑门弹了一下。
  
  “哎哟……”捂着脑袋,原来是住在自家隔壁的金老将军的儿子,从小的玩伴,后来不知怎么的,就互相断了联系。“大块头,再弹我,我就不客气了!”自斟满,举起来就是往嘴里灌。“咳咳……”
  
  “你啊……”大手把自己掀进怀里,不客气地拍打,比刚才用了许多力,疼得萧言呲牙咧嘴地挣扎起来,樊绍坏笑着压着他不肯放,反而让萧言忘了咳,自顾自地挣扎起来,不见远处一个高高在上的人黑了脸,原本轻轻握着纤纤玉手的手渐渐用力,指尖泛起了乏血的白。
  
  “啊……陛下,”越发疼痛的兰妃,一直隐忍地不语,直到瞥见皇帝的眼里满满都是别人的身影,故意大声呻吟起来。
  
  “兰儿怎么了?”眼睛不放,直至萧言从杨樊绍怀里挣扎出来,才微微缓了脸色。
  
  “陛下弄疼兰儿了……”挤了几滴眼里,又贴上来那副胸膛,原本只是做戏的穆德不由得厌恶地向后一退,完全没有留意那双媚眼波荡着什么样的光芒。
  
  大笑着掩饰尴尬,原本台下专注饮酒畅谈的大小官员们不由得被笑声吸引了视线,萧言和樊绍抬起头,只看见穆德含着一口酒,对着兰妃丰厚的唇渡了过去,有血气方刚的大臣们不由得倒吸一口气,也有迂腐的文臣低下头,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叨念着。
  
  萧言苦笑着,他能说怎么说,后宫佳丽三千,他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况且男妻的身份,只是侮辱……胸口隐隐揪起的疼痛,抓起杯子的手,却被狠狠地压下。抬眼怒视樊绍,刚要大喝,却被狠狠地缄封了。
  
  樊绍对着萧言的唇,温好的酒缓缓地渡过,萧言紧闭着牙关,酒酿顺着漂亮的下巴蜿蜒下滑浸湿颈部的复领。樊绍探出舌头撬开牙关,顺利地渡了过去,推拒的手认命地放下,都是男人么,有什么了不起……
  
  被放开时,看见杨樊绍一副堂堂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端起杯子独自饮尽。
  
  “我以为你会生气……”死皮赖脸地贴上来。
  
  “生什么气……都是男人。下次就不要这样做了,我现在的身份不同了……就算皇帝只是玩弄我,我也只能是他的东西……”挟起一块肉,手抖得用不上力,扔下筷子,端起酒依旧喝。比起刚入喉时,顺口多了。
  
  “男妻么……”意味深长地低语着,明显看着萧言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一下。不想留在这里,我一定会带你走的……但是你舍不得他,不是吗?两个小笨蛋。笑着饮尽手中端了好久的酒。
  
  那个人……扔下美人,拂袖而去……
  
  清平调·徵
  
  错愕地看着拂袖而去的皇帝,一场大好的筵席不欢而散,傻愣住的一帮人,举着筷子的,张着嘴的,全都愣在一边。兰妃空着怀抱,鬓边青丝遮住脸颊,看不清楚颜色。
  
  萧言看一旁的樊绍仍旧自顾自的斟酒自食,捏起指尖戳了戳,“都什么时候还吃!”
  
  “宫里的膳食不错,不吃白不吃。你知道那蛮荒子地方连草皮都没有,胜仗回来当好好犒劳自己……”扯下一块肉块递给萧言,被一眼瞪了回来,只好塞进自己嘴里,口齿不清道“你别看十三那样,他还不至于成昏君,不高兴明天睡一觉就没事了……”抓起边上何尚书的衣摆揉揉手上的油,何尚书全无一点直觉。公事当然没事,但是和十三十几年的兄弟就别当了,樊绍知道他明明看见了。可是身边的小家伙似乎还后知后觉。
  
  “诶……你,”看着何尚书深蓝朝服大好衣料顿时油渍渍的一片,忍不住头大。突觉不知哪里有人用仇恨的眼光看着自己,扫视了一遍也确实没有人盯着自己,多心了吧。
  
  “吃饱走人……”晃了晃空了的酒壶,舔舔嘴角心满意足地起身,拽着萧言走出殿外,粗糙的掌心割的萧言手心疼痛,殿外扑面而来的冰冷空气比起殿内含混着酒肉脂粉的味道,好上许多。
  
  “言啊,你说是东窗事发的后果严重还是负荆请罪的后果严重?”用力一拍萧言,然后大摇大摆地走进漆黑一片的夜色里。“哈哈哈……”
  
  “十三我来找你了……”推开紧闭的房门,不客气地把手里拎着的酒坛子砸在桌上,打翻了砚台,黑色的墨汁蜿蜒流了满地,把上好的一沓宣纸浸染的乱七八糟。
  
  “混蛋,不懂得通报吗?小心你的脑袋!”就着手上的大豪,砸向樊绍。樊绍一侧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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