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错花轿嫁对郎by云片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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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错花轿嫁对郎by云片糕-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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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代替荷香做事,也省了食宿的钱。”
 
柏舟一五一十解释得仔细,芄兰再回想方才那宋笙笙的神情,确实也不似作伪,于是就放下了心中戒备,转而摇了摇头,却也没再说什么,走回桌边开始用午膳。可才端起了碗,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嗤笑了一声,偏过头问:“方才那丫头说,‘柏舟哥哥那么上心自家的公子’……嗯?却又是何故?”
 
白瓷制成的碗,釉色匀净,可被那一双手托着,倒显得那白都死板了起来。芄兰临窗而坐,而柏舟则在视线交汇的前一刻低下头,像是觉得窗外的阳光太过刺目了似的,缓缓答: 

“只是昨夜见我为二公子寻找煮醒酒汤的食材,今天说得夸大其词了些罢了。”

“那倒是谢了柏舟一番心意。”芄兰略一颔首,不再接着逗弄对方。其实他也不是同谁置气,毕竟人人都有身不由己,不过日子过的乏闷无聊,想寻点由头好让这夏天不至于那么难过罢了。
 


那之后每天来送饭打扫的就成了宋笙笙,一开始还有些战战兢兢的,没用多久就熟练了起来,不愧是小户人家的孩子,从小就须得帮父母做事,何况听她说,家中无兄长,只有两个不足五岁的弟弟。谢安为人吝啬,明明是自己怕事大老远叫了甥女来,却不肯花一文钱供她吃住,每日都催着宋笙笙干活,生怕有人背后不满,说自己带了亲戚来打秋风。
 
可宋笙笙不过十岁,体力哪比得上已经成|人的荷香?硬撑了好些日子终于精力不济,收盘盏时差点将整个托盘翻落了,幸亏被柏舟眼疾手快扶住。柏舟看着小丫头被吓得 瑟瑟发抖的样子面露不忍,芄兰脸上倒没什么表情,只沉思了片刻,说:“以后打扫就由柏舟来做,你每天把扫帚拿上来给他。另外替我跟厨房说一声——天太热,胃口不好总是浪费食物,每顿减到荤素各一就好了。”
 
宋笙笙自然懂他的意思,连忙欢天喜地道了谢冲下楼。芄兰则无视掉柏舟略微讶异的神色,倚到窗边看花。结果还未到一盏茶的功夫门就又被人敲响,宋笙笙在外面唤:“谢公子,您有客人——”二人对视一眼,难掩眸中惊奇。
 
可芄兰眼里的惊奇在门被打开后便尽数褪去。立在宋笙笙背后的少年朝着自己一拱手,声音像是在冰水里浸过,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微微冒出寒气:“久违了——堂兄。父亲让我来这儿看看。”
 
是谢玖。他话音落地后就跨入屋中,同时头也不回地对被他那番话里的含义吓到,还傻愣愣杵在门口的宋笙笙说:“还愣着做什么?忙自己的去吧。” 

“是……是!”没料到自己带上楼的居然是谢家本家的少爷,宋笙笙紧张得连舌头都快打结,手忙脚乱地带上了门,结果弄出老大声响,使谢玖脸上的不快之色又加重了些:“真是毛躁……”视线重新转回芄兰身上,再一次行礼,“二哥。”
 
“三弟远道而来,辛苦了。”芄兰虽然不知谢玖这一回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好歹还是给足了对方面子,还了礼,客客气气地问,“不知父亲让三弟大热天的过来,是有什么事?”
 
“父亲并没吩咐过什么,是我自己过来的。”谢玖抿唇,淡声回答。 

这个回答却有些出乎芄兰的意料。在不易察觉的怔忪后芄兰很快压下了心中疑惑,展颜笑道:“既是如此,那就先喝口茶,消一下暑气再说吧。” 

虽然是同父同母,又仅仅相差了一岁的亲兄弟,在芄兰记忆中两人的关系却并不是十分融洽,往往是一个人在屋中坐着诵书——这是二公子谢琮,而三公子谢玖不是因为多翻了几页花鸟图册被父亲罚了思过,就是因为贪玩被唤去打手心。
 
“二哥。” 

谢玖的话语将芄兰有些游离的思绪拉回现实。明明是在呼唤兄长,可语气却冷淡得好似陌路。房间狭小,谢玖几步就迈入联通的书房,随手自书架上抽出一本翻开,又微哂一声,插了回去:“煮茶观花,不问世事,二哥的日子果然悠闲。”一双眼斜睨了过来,“若是嫌这架子书碍事,大可以吩咐一声,叫人搬回家里就好。”
 
被谢玖如此明目张胆的讽刺,芄兰心中不喜,面上倒还是不为所动,只露出个半是无奈的笑来,像是在安抚胡闹的孩子:“原来三弟是来查我功课。” 

“岂敢。”谢玖一振衣袖,离了书架,又踱回芄兰面前。两人上次相见还是在端午,此时隔了月余,谢玖竟似清减了不少,可眼中的锐意再也藏不住,“二哥住在别院,京中的事情大约还不清楚。那位裴公子,早在半月前就闹得满城风雨,说是要找一位名叫‘芄兰’的花魁。还放言说,君子不夺人所好,自己同芄兰公子相知已久,如果那位能忍痛割爱,必以千金相偿。”
 
裴砚?谢玖语气不似作伪,直听得芄兰一惊,心中五味杂陈。谢玖捕捉到芄兰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声音又冷了三分:“原来二哥也还记得此人。” 

“其实我今天来只为这一事。这位裴公子,待二哥真是情真意切,令人动容,若是二哥觉着谢家呆着不自在,大可遣人送信前往,一诉离思之苦。想必裴公子也会很乐意为了佳人拼力一搏。”
 
“三弟真会说笑……”话还未说完就被谢玖拽着领子按在了墙上,耳边传来柏舟惊呼,可立刻就被谢玖喝止:“柏舟退下!”一双眼睛死死盯住他的,“你还想装到何时?……你还想装到何时?!”
 
被紧紧攥住了衣领,即使谢玖手劲不大,也足以让芄兰呼吸困难,面色逐渐涨红起来:“三弟是聪明人,何必做些糊涂事?”说这话时脸上已经没了先前佯装出的笑意。 

“我哪里比得上你。”连敬称也忘了,谢玖的怒意甚至超过了端午时偏厅里同裴砚的对谈。大约这才是他原本的性子吧,芄兰突然想到。 

谢玖却突然松开了他,在芄兰大口咳嗽的当口冷眼瞧着别院里的主仆二人,道:“父亲拘住的只是你的人……你这样子,真让我觉得好笑。” 

语毕就大步转身离去,谢安一早就出去了,此时怕是才回来从宋笙笙那里得了消息,火烧了屁股一样的赶过来,结果正遇上谢玖铁青着一张脸出门,被肩膀重重一撞,立马跌在了地上哎哎连声。芄兰被柏舟扶着,此时透过前额垂落的凌乱发丝看见谢玖决然背影,低声:“你又懂什么。”
 
章十。 盂兰灯会 

“你这样子,真让我觉得好笑。” 

谢玖的,谢璋的,芄兰的脸逐一在自己眼前闪过,不断重复着同样的话语。而推开挤压在自己身侧的,密密匝匝的人墙,总是能看见站在楼头上的少年身披红衣面容模糊,可那个幸灾乐祸的笑容却仿佛直接印在自己心上。
 
“你逃不出去啦。”他说,然后身躯从双足开始,一寸寸在风里化作飞灰。 

芄兰满头是汗地睁开双眼,透过窗,可以清晰看见天幕上一轮半圆月,正升至中天。 

被噩梦惊醒,芄兰一时没了睡意,索性从起身站到窗边吹风。在梦中回荡了许久的句子依旧在耳边缭绕不去,惹得他愈发心浮气躁起来。 

他的心浮气躁自然不会是因为裴砚——正如即使芄兰看得出谢玖同裴砚之间定然存在过节,但那日谢玖也绝不是因裴砚而来。那个在虞城里几乎无人不晓的纨绔浪荡子,几乎睡遍了城里的烟花地,若不是老天不长眼的给了个好脑子,弟弟又怯懦的很,估计早就被裴老爷子轰出了门。这番闹得满城皆知,估计又是想趁机博个痴情的美名,且不说能替花魁赎身的富贵人家哪里会被酬金引得将人转手卖出,即便是买下了,又哪里带的进虞城裴家的大门?
 
谢玖从来不吝啬将自己的恶意展露给对方——关于这一点,芄兰早已清楚。但若说那次造访里谢玖表现出的怒意并非因为裴砚,而是因自己而生,芄兰却着实有些想不明白。 

可不管起因为何,谢玖最后掷下的那句话始终像是根钝刺陷在肉里,让芄兰连着发了许多天的梦。虽然独居一室无人知晓,可接连着几天睡眠不良,就是个瞎子也能看见他眼下的那片青痕了。
 
他白日里表现得若无其事,柏舟也就本分地不多问什么,只是每天由宋笙笙送来的饭菜里,安神的食材出现得比往常频繁了许多。 

可芄兰依旧噩梦不断。 

“谢公子最近的食量变小了呢。”宋笙笙收拾盘盏的时候忍不住轻声说,朝着桌上只动了小半的饭菜直皱眉。而芄兰却像是根本未察觉房间里多了个人似的,充耳未闻地凝视着桌上书本——尽管他连一页都没有翻动过。
 
“大概是天气炎热的缘故吧。”良久,见宋笙笙有些讷讷地不知道如何是好,柏舟终于还是轻咳了一声,把话接上。 

“唔,这倒是,我听桂馨姐姐她们说,今年确实比往年热许多呢,不知道京里面会闷成什么样子。”压力骤松,宋笙笙立马恢复了以前的活跃,叽叽喳喳说起来,“不过今天是中元节,附近的庙子会举行法会,放莲灯为故人祈福,谢公子如果在别院里没事,不如也过去看看?”
 
“我们……”柏舟原本想说我们再看看,不料一直埋首于书册的芄兰突然抬起头来:“那座庙宇,是在何处?”见两人同时吃了一惊地望过来,又偏头笑笑,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后院中石榴花树上,“左右无事,去一趟也无妨。”
 
中元节这日亦是佛教的盂兰会,京郊的那座福山寺每年都会集合僧侣于殿中诵经祈福,解救孤魂罪孽,亦备下各式纸扎莲灯供香客写下故人姓名,燃放蜡烛,在放入寺旁溪中,以超度亡灵。
 
虽说寺庙就在别院附近,可毕竟都是山下小径,路多崎岖,芄兰同柏舟到达的时候天已擦黑,显得那寺门口设下的道场中的火光尤其明亮。这处京郊寺庙虽然规模不大,但香火鼎盛,今日更是有许多人举家前来,供奉香烛以求先人安乐,全家顺遂。芄兰走在前头,看见大殿里攒动的人就有些厌烦,转头对柏舟道:“直接去溪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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