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影追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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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影追恋-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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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觉新将那件袈裟拿去了,至于拿去哪里,如何处理,看官若是想猜,定会猜得到。
  了然收拾好行囊,下山去了。所带的除了一些衣物必备之物,自然还有那串一直放在他怀中的沉香念珠。
  站在山间修筑的四角亭中,举目四望,山非山,川非川——匪辈群起,在捶札的弱者中横行,嚎啕痛哭之声不知从哪边传来。浓烟四起,谁家屋舍又糟了劫。血染残阳,鸟食腐肉,白骨露於野……了然握了握肩头的包袱,继续下山,渐渐深入那片疮痍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情不自已(一)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
  北风呼啸,天空开始下雪了。临风挥摆的旌旗招揽着寒意,可怜号角已沙哑,仍在竭力嘶喊。枯木残枝极力想压低被踩踏的憔悴之声,不去给那些戚戚别故里的士兵一种郁寂之愤,却终是显得多情。鸦鸟肆意群飞,死亡气息正循着它的身影四处游走。放眼茫茫,山河表里尽苍白;铮铮白骨,霜雪徒洗血残杀。
  一直到了傍晚,幕色湿凉,万里黄沙之中,军帐座座始交灯火。不远处的地方,一些士卒正在忍着寒冷浣洗戎衣,若不细看,岂知冰流赤水河。
  “哎,你今年多大?”
  “十四。”
  “十四?十四便被征来了这里?”
  “你呢。”
  “我已经过了弱冠之年了,哈哈哈……”
  “如此寒夜,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寒夜怎么了,即使寒夜之中,你我也得生存。我不过不想被这寒份寒意伤了自己罢了。”
  “即使不为寒夜所伤,你认为你我的命交付在这沙场,还能活得几时。”
  “你小子,年纪不大,想法怎的这般萧索落寞。”
  “难道不是吗?”
  “我一定会好好地活着,努力的活下去,即使是在这风沙厉喝的战场上。”
  “能不能活下去,可不是由你说了算的。”
  “那我也要试着努力一下。”
  “徒劳挣扎,有何意思。”
  “小子,你是因何来到了这里?”
  “因为征兵。”
  “难怪。我和你不一样,我是跟随将军来的。”
  “将军?”
  “没有人会比将军更讨厌战场的,将军的祖先世代死在了这里,没有人比他更讨厌这里。从来都是,若奸臣当了道,赤胆忠肝于那庙堂自然踽踽难行。将军已不在乎被束缚的兵权,选择来到这里,终是为了夏家世代保家卫国的使命。”
  “这与你要努力活下去有什么干系?”
  “因为啊。”
  “嗯。”
  “没有人比他更希望,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能活着回去,见自己的家人。”
  “……”
  河边两个兵卒的对话淹没在了苍老的风沙声中,营中篝火升起,人人相依扣手,畅谈着家中老小,故乡小调。不是不知寂寞苦,不是不知离思愁。长驱千里,按剑干戈,亲翁念归家。
  ……不是不知。
  夏祁渊站在帐外,空中高月,祛了暗色,几抹流华映上他略带倦色的脸,试图窥探他此刻的游思。但那人却如同泥塑在那里,掸却了天地间的一切嘈杂,借着一时的休憩,望夜思人。
  “哎,小哥看起来有十七了吧,成家了没?”
  “还没,我娘说了,等我这次回家后,就托媒人给我物色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哈哈哈哈……”一阵哈笑声响起在团坐在一块儿人群中。
  “我在来这里之前,娘也这么说过的。”
  “我就成亲了,也当爹了。”
  “真假?”当中一些人惊讶的看向适才说话的人。
  “这有什么假的,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样。”
  “呵呵,对对,我也是。”有人插话道。
  众人调笑,“那你家娘子长得如何?”
  那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娘子长得一般,还有点胖胖的,但就是人好。看,”他将自己脚上穿的靴子晃了晃,“这是她在我走之前彻夜为我做的,之前也做了好几双。”
  “大哥好福气,嫂子贤惠。”
  “哈哈哈哈……”又是一阵笑。
  “话说我家的孩子刚学会走路,我来时他好像刚退了小牙,哈哈哈……”
  “我家孩子已经上私塾了。”
  “你们一个个都已成家,难道就我还‘待字闺中’?”
  “哈哈哈,谁说的,哥哥也是。哈哈哈。”
  “我也是,我也是。”
  年纪大的几个人闻言看向这边的一堆人,调侃道:“军中多男子,你们既然待字闺中,不若在军中找人嫁了?哈哈哈……”
  众人又笑。
  “说什么浑话呢。”
  “开个玩笑,乐呵乐呵也暖和,兄弟莫生气。”
  有人打趣,“大哥,不如我就‘嫁’你可好?哈哈哈……”
  其他人起哄,“哈哈哈哈,可以,可以,哈哈哈……”
  刚才调侃的人赔笑,“快饶了大哥吧,你家嫂子听了去的话,我又有的苦头吃了。”
  “哈哈哈哈……”
  接一壶小酒,你一口我一口,不醉且欢。
  “待逼退蛮夷,我们就能回家了。”有人一声叹。
  众人缄默,四下无音,篝火舞动的焰影重心不稳的晃动,俄而随风摆了摆。
  “我说的不对吗?”刚才的人捡起脚边的一根木柴,就着燃得正旺的火堆扔了进去,声音干脆。
  所有人看向他,那人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看着所有人。
  “说得对!”一个年纪看上去较小的人附和道。
  所有人看着他俩,少顷,都笑了起来。
  “说得对!”
  “没错,说得对!”
  “说得对……”
  那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在河边说话的两个小兵。
  夏祁渊望着那边哭笑作一团的,自己的部下们,无声的笑了笑。
  谁在塞外大漠吹奏胡笳,泪如雨下:
  城上更声发,城下杵声歇。征人烧断蓬,对泣沙中月。
  耕牛朝挽甲,战马夜衔铁。士卒浣戎衣,交河水为血。
  轻裘两都客,洞房愁宿别。何况远辞家,生死犹未决。
  “将军!”
  有人喊了一声,所有人回头,站起身。
  夏祁渊朝着他们走了过去,临风桀立。
  “战戈金甲,不求功成名就,但求血泪无愧国与家。夏祁渊在世一日,便与你们同在一日!为了他们,好好活着,这是本将对你们唯一的要求。”
  “将军……”
  所有人互相看了看,握紧双拳,一声彻喊慑撼整片营地,帐内的人都跑了出来,所有人都站在夜空下。
  “愿随将军同生死,不负山河不负家————————————!!!”
  江山动摇,国根不稳。可恨生于这场乱世,不遇明主。丹心照日月,纵然困兽挣扎,也要较那蛮虏之人一翻拼杀!或妻子,或爹娘,亦或喜欢的人。为了他们,答应我,尽管生死未测,一定不要随意将自己的性命交由这片黄沙。
  努力活着,一鼓作气,杀尽明朝!
  不弃一人,待着战乱平息,我们一起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情不自已(二)

  天清如水,月明如镜,良辰美景,美不胜收。民间相传,中秋夜越晚睡越长寿,所以有人以此祈求长寿。今夜注定是不眠之夜。
  奚城同很多地方一样,也有“燃灯”以助月色的风俗。家家户户张灯,于节前十几天就用竹条扎灯笼,做果品、鸟兽、鱼虫形及“庆贺中秋”等字样,上糊色纸,绘各种颜色。中秋夜灯内燃烛用绳系于竹竿上,高悬于瓦檐或露台上,或用小灯砌成字形或种种形状,挂于家屋高处,这便是人们常常提到的——俗称“树中秋”或“竖中秋”。富贵之家所悬之灯,高可数丈,家人聚于灯下欢饮为乐,平常百姓则竖一旗杆,灯笼两个,也自取其乐。眼下正是满城灯火琉璃,其喜庆之规模气氛不输元宵。
  “子天哥,我们来了。”
  四五个稚童相跟着走了进来,三男两女。男童们较顽,一阵风地先跑了进来。两个女童牵着当中最小的年纪约四岁的小男娃,笑着在门口站定。刚刚打理好柜台的某人闻声抬起头,边笑边取过一边的布巾擦了擦手。
  “阿明,小五,月儿,霜儿,你们来了。”
  这几个小娃是前几日邻里刚搬来的几户人家的,一来便到处玩。迟子天和步离炎算是这条街上年纪最轻的,相处起来又容易,时不时和他们相互有以下没一下的逗着玩儿。
  “子天哥,还有我。”被牵着的小娃奶声着,口齿还不是很清晰。迟子天笑着走过去将他抱了起来,“子天哥当然不会忘记阿洛的,O(∩_∩)O~,是不是啊。”
  月儿和霜儿手挽着手走了过去,带着点小姑娘的羞涩,“子天哥,你们今夜真的会和我们一起去玩吗?”
  叫阿明的男童一把扯住迟子天的袖子,“子天哥昨日说了,今夜会和大家一起出去玩的。”
  小五嘟着胖胖的脸颊道:“还有离炎哥,你们可答应了,不许食言哦。”
  迟子天呵呵摇头笑着,门口突然一声哟呵:“你们这几个小鬼,我们又没说不去,何必这般急着拉人。”
  步离炎斜靠在门柱上,冲着里面的一群人故意作了个鬼脸。
  月儿和霜儿见他来了,一发变得娇羞,脸颊微红。
  迟子天将阿洛放下,还没说话便看见小五一溜烟地冲着步离炎跑了过去,步离炎皱了下眉,无奈地伸出手以止住这个小胖子贴过来。
  “小五,别再想叫我背你,上次玩的还不过瘾吗?我可累坏了。”
  小五撇嘴,“离炎哥小气。”
  步离炎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坏笑道:“小五,还想不想要灯笼了。”
  提到灯笼,所有人顿时变得兴奋了,当然,这里指的是这些孩子们,索性一下子全拥了过去。
  “离炎哥离炎哥,王伯伯都已经做好了吗?要送给我们的灯笼。”
  “对啊离炎哥,快叫我们看看。”
  “离炎哥快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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