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世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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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一世药香-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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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完

  第 4 章

  第四章
  “敢问夫人关节处是否遇寒则痛剧,得热则痛减?”轻蹙双眉,楚紫苏斟酌着开口问道,特意放缓的口气,让人如沐春风,这是他与病人交流的一贯方式,目的是让病人能更加明确的表达自己的感受。
  “正是这样,其实约莫是我产后落下的病根,但是没有怎么发作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天气闷热的缘故,突然难受起来。”说罢,贺兰夫人调笑一句,“这就是平时不当病,疼起来真要命。”
  楚紫苏也被逗笑了,他对这位乐观的夫人很有好感,“夫人脉弦缓或弦紧,或浮,肢体关节冷痛,游走不定,遇寒则痛剧,得热则痛减,局部皮色不红,触之不热,关节屈伸不利,恶风畏寒,应是风寒痹阻证,所幸是早期,根治并不难,服药配以针灸月余便会有很大起色。”
  “此话当真,之前的大夫可是没有紫苏你这样乐观的啊?”贺兰恺之急急地问道,这样莽撞的直接质疑和平时风度不大相符,但是医者父母心,楚紫苏早就习惯了家属的各种反应,贺兰恺之这已经是很客气的了,他也曾遇见过得知病人无法痊愈直接冲上来想揍自己的人。
  安抚性的向贺兰恺之笑了笑,楚紫苏并不气恼,解释道:“我断不会虚言,医者仁心,说出的每一句话当首先对的起良心。”
  贺兰恺之有些尴尬,讪讪的说:“我自是相信紫苏的。”
  这句话不是安慰,自从第一次见到楚紫苏他便觉得这个人与其他大夫并不相同,他对病人用心几乎亚于病人亲属。他贺兰恺之断不会贸然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乡野医生来为娘看病,之前他有调查打听过楚紫苏这个人,医术和人品都是上上,所以他对楚紫苏也抱有了极大的期待,至于其他的悸动和兴奋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老实说,楚紫苏听到这话是有欣喜的,这样直白的认同让他有了欢喜的感觉。
  “恺之你刚刚说其他大夫诊断过令母,那可有方子?方便给我看一下么?”
  “当然。”说着贺兰恺之从书匣中取出了药方递给了楚紫苏。
  楚紫苏接过,视线反复扫过,眉头却是越皱越紧,“哪里的庸医,这乌头汤是针对寒湿痹阻证的,两种病看似相似,却在用药上大不相同,难怪夫人的病不见起色。这方子不能再用。”语气中有些气愤。
  言罢楚紫苏才觉得这么说似乎不妥,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定定的看向贺兰恺之,等着他的决定。
  “听你的。”贺兰恺之几乎脱口而出,说完才看向母亲的反应,母亲只是怀着了然的神色颔首同意。
  “太好了,那我开一个新的方子。”楚紫苏露出孩子般兴奋的神色,直白表露自己感情的行为让贺兰恺之心头一跳,这个人总是能给自己带来不一样的新鲜感。
  楚紫苏却没没在意他的反应,走向桌案提笔写下:防风、麻黄、肉桂、当归、秦艽、姜、枣、甘草、茯苓、葛根。
  “防风、麻黄祛风散寒;肉桂温经散寒;当归养血活血,有‘治风先治血,血行风自灭’之意;秦艽,除风湿、止痹痛;葛根解肌止痛;茯苓健脾渗湿;姜、枣、甘草和中调营,且生姜有助诸药发表散寒之意;诸药相合,有祛风散寒、温经通络之功。”楚紫苏写好后出言解释,毕竟刚否决了别的大夫的用药,“另外我希望给夫人一周针灸一次,配合着药疏通筋脉。”
  方子递给贺兰恺之,娟秀的柳体让他流露出欣赏之意。点点头,吩咐下人,“小安,拿着方子去抓药,不要出了差错。”
  施针完毕后楚紫苏出言告辞,贺兰恺之送他至府门口。本想送他回药厢,奈何这人一再推辞,于是只好改为目送。
  楚紫苏走在路上心不在焉,不知为何今天贺兰恺之的信任,让他有了一种别样的开心,就好像孩提时代被师父表扬而高兴一整天的那种满足感,这喜悦占据了他大部分情绪,以至于冲淡了那种挥之不去的寂寞。
  “让开!”一声大喝让楚紫苏愣在了哪里,前面俨然一辆疾驰的马车冲过来,刚从自己思绪中回过神来的他他有点反应不及,一时间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突然跌入一个温暖而坚实的怀抱,飞身旋转,轻巧的立定,救人的场面被表现的仿佛舞蹈一般行云流水,楚紫苏双手抵在那人胸口,略显迷茫的眼神直直望进一双带着愠怒的眸中。
  “走在路中央还三心二意,像这样的状况被撞伤了怎么办?!”贺兰恺之质问道。
  困惑的眨眨眼,楚紫苏显然纠结于贺兰恺之怎么在这里救了自己这个问题,没有搭理他的质问,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窝在他怀里的动作多么暧昧。
  “瞧你迷迷瞪瞪的样子,这么短的路都让人不放心,罢了,还是我送你吧。”贺兰恺之对这样神游物外的楚紫苏有些无奈,似乎刚见面这个人就总是一副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样子,这算不算另一种意义上的无视?贺兰恺之这样想着,见楚紫苏没有反应就自顾自的做出了决定。
  对视了一会儿,楚紫苏才猛地推开贺兰恺之,两个人后知后觉的同时尴尬起来,楚紫苏懊恼于怎么总是在同一个人面前失态,贺兰恺之则是回想着腰软软的,触感不错。
  楚紫苏出言打破了这沉默,“如此就麻烦你了。”
  “怎么会。”贺兰恺之故作潇洒状耸了耸肩。
  到了药厢门口,贺兰恺之说道:“一周后之后来接你。”语气仿佛约定一样。
  耽误了半日,下午药厢才正式开始门诊,忙碌中一日便又过去了。
  之后的几日,贺兰恺之每天来这里买粥,他似乎也不好意思让楚紫苏留给他,来的时间越来越早,但总不是第一个,第一个光顾的是那位书生,他总是和别人错开时间来,楚紫苏也总是把药粥单独给他,两人不多话,眼见书生的气色好了不少,证明他也是喝了所有的药粥。
  这天,第一位来的不是书生,竟是一个半大孩子,他来到楚紫苏面前,没有要粥,只是递给他一把做工不算精细的木扇,留给他一句:“城头住的方书生让我给你的。”也不等楚紫苏出言询问,一溜烟的跑走了。
  楚紫苏满心疑惑的打开折伞,上面字迹有些凌乱,但是笔画间却很深刻,书道:
  凭栏西望,笑焦中鹿。妄自殊赏,何不道郑人忘?
  须谈梦醉,依然明朗。尔度虚实,又可晓凡世非量?
  忆梦境,惜鹿应悔,却不得重返虚茫。
  邀君共赏名花葬,丁香结,竟挽花三两,芭蕉不展素客。
  娥影乱,伴清辉漾,陌路故人,既忘情,谁懂有情长?
  纵空弹高山流水,只留一人唱。
  第四章完

  第 5 章

  第五章
  这么悲戚的词让楚紫苏很诧异,即使他并不通晓诗文也能体会到字里行间的决绝,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东西会给自己?
  心中的疑惑很多,突然又有点担心,这书生不会寻死吧,楚紫苏开始胡思乱想。
  这种可怕的联想既是产生,便让人心神不宁。于是他片刻也坐不住,收了粥摊就急急忙忙向小孩说的城头跑去。
  但是楚紫苏并不知道书生的具体住址,只得到了城头附近,随便敲开一家的门询问,想不到开门的就是之前来看过病的老妪,她听到楚紫苏急切地打听一个书生的地址,想到这个年轻的大夫也曾好好给自己诊过病,便有点犹豫的说:“我家巷子边下破破烂烂的那间就是了,不过楚大夫,这书生就是我之前说卖字画的那位,他虽没什么本事,但也不是惹事的人,最近时不时出来摆摊,之后也不见个人影,不会是惹到您了吧?”
  “说哪的话,您多虑了。”楚紫苏不由得失笑,自己这样确实有点像讨债的人啊。“那多谢了,告辞。”
  转身向那件破屋走去,敲了许久不见人应门,用力推了推门发现门上了锁,只好离开。
  满腹心事的慢慢向药厢走去,他很担心这个书生,他的举动有些矛盾,开始生病不让自己诊治,之后却每天喝粥,他再怎么粗心也不会这么多天还没注意到自己给他的是药粥,和别人不同。可既然愿意喝药粥,等于接受了自己给他治病的好意,那为什么不干脆来自己这里看病。今天不仅没来还让人给自己带来这样一封绝笔似的诗,真的是太奇怪了。
  回到药厢门口,发现贺兰恺之在门口等着自己,身段修长挺拔,只是随意的靠在药厢门前的柱子上,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中做工精细的折扇,不时轻蹙眉头,抬眼左右逡巡一下,却自成风流,不经意间展现的是惹人注目的风华。
  边上有来来去去的行人议论着他,毕竟第一画师、怪才的名号不是说说而已,平时在市坊也不常见到这世家公子的面,反倒是最近在这家小小的医馆前时常得见。姑娘们悄声议论着,羞红了脸,但也矜持着不去搭话,更多人则是揣测医馆的人和贺兰家是什么关系。
  一拍脑门,楚紫苏懊恼之情溢于言表。他因为一时着急居然忘记了今天是去给贺兰夫人看病的日子。
  他直直冲向贺兰恺之,上来就语无伦次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今天……”
  “你没出什么事真是太好了。”毫不吝啬的向楚紫苏展现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仿佛松了一口气般出言打断了他的道歉。
  这个人明明高高在上,有了太多人羡慕不来的名望和才华,却不在意自己的爽约,却来医馆这里等着自己这个小大夫,却在自己迟到许久第一句关心自己的安全,楚紫苏心中涌起一股的感动,或许不只是感动,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流淌在其中,那挥之不去的寂寞却真真正正的因为这个人的出现而被冲淡的若隐若无。
  他整理好了自己的思路,开口解释,“今天是我不对,上周约好今日出诊,却没说一声出门。”
  “是忘记之前和他人有约了么?”贺兰恺之从善如流的解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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